村幹部鬧了個大花臉

方媽媽招呼他們進屋歇著，方卓一把琳娜帶來的鮮花放到靈前，方媽媽看到了，就像被被蛇咬了一樣：「哎呀，快快快，快拿下去，這是對你爹不敬！」方媽媽說着就要過來拿花。不巧這一幕被琳娜看到了，她感到很無辜。

「媽，您就別動了吧，這是您兒媳婦的一片心意！」方卓一攔住了方媽媽。

「這花放這兒多扎眼啊…..」方媽媽無奈的搓着手。

「媽，現在城裏都這樣了，習慣就好，習慣就好……」方卓一勸說着媽媽。

「城裏啥時候也這了？我沒聽說過，只是電視里看到國外是這樣的……」方媽媽說到這裏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哎呦，你媳婦還真是個外國人，我咋把這茬給忘了呢！」老太太說着一轉身卻發現琳娜站在背後，就連忙說：「孩子，這可不是說你的啊，你現在是我們方家的媳婦了，得穿孝衣才行！」

琳娜指著方卓一說：「是穿的跟他一樣嗎？」方卓一說:「媽，算了吧，女人就不用穿麻衣了，給她找條孝巾戴上就行了。」方媽媽心裏不快，但也沒有堅持，就說好吧，你跟我去吧，我給你找條孝巾戴上，說着牽着洋媳婦的手走了。

不一會，楊帆就來了，她說那個啥我先走了，方卓一說別呀，等事情辦完了我們一起回城吧。楊帆說回去的時候人就多了，車裏肯定坐不下，我還是先搭班車回去吧，再說公司還有事。

「也行，家裏亂鬨哄的，好多事，我就不挽留你了，我讓小方把你送到汽車站吧。」方卓一知道她怕跟琳娜在一起尷尬，就不勉強她了。

楊帆走後，村長和幾個村幹部來到了方家，見了方卓一就說：「哎呀呀，卓一，你可是我們村裏出去的人才啊，老人家過世了，我們本該早點來的，可是村委會雖說不大但是事情多，你知道的，農村人喜歡扯久經，頭疼，頭疼……我們幾個也來隨個禮，有啥困難的，儘管說，我們村委會一定想辦法解決！」

方卓一說：「能來就好，能來就好來來，給幾位領導找個板凳。」老二媳婦秀秀連忙搬來了一條長凳。村長一干人等正要坐下，老二方卓遠忽然沖了過來，一把抽掉了凳子：「要坐到院子外邊坐，哀樂隊要在這兒轉場的！」

老二方卓遠的舉動頓時把幾位村幹部鬧了個大花臉，村長尷尬地說：「站着就行，站着就行……」

這時管事的支客過來了，連忙拉着村長的說：「哪能讓你們站着呢，走走走，吃席去，我給你們安排頭桌的流水席！」

村長來了以後，又紛紛來了很多隨禮的相親，於是方家門口鑼鼓齊鳴，鞭炮聲不斷。方卓一沒回來之前，全村只有三分之一的人來隨禮，方卓一回來后，村長帶着村幹部來了，全村的人差不多都來了，院子裏的流水席擺不下了，只好擺到了院子外面。

按照農村的風俗，三天之後亡人要入土為安，第四天就開始出殯，送葬的隊伍白衣素縞，浩浩蕩蕩，山路迂迴，延綿數里不絕。

送葬的人群散去后，方卓一跪在老夫子的墓前久久不肯離去，他後悔這麼多年跟老夫子鬥氣，沒有回來看他一眼，如今老夫子呆板苛刻的形象已經杳如黃鶴，他只能對着一堆黃土黯然神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