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廟會

第四章廟會

長鏡將從綏王妃那奪來的血肉還給了沈諶安。

宋虞將他腰間的藥包解了下來,裏面的草藥早已經壞死。

畫皮女來吸食沈諶安精魄的時候,這些草藥替他犧牲了,雖說如此卻還是傷到了沈諶安。

若不是宋虞想盡一切辦法幫他阻擋傷害,恐怕即使有龍血保護,也敵不過一次又一次的侵蝕,終究屏障會破,沈諶安會死。

宋虞將裏面壞掉的草藥換成了新的重新系在他的腰間。

長鏡做完自己的事後,就離開了。

他離開前意味深長的看了宋虞一眼,問她:「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繼續守着他?」

「守着他,我本就是為他而活的。」宋虞看向長鏡那雙漂亮的眼睛,微微一笑,「除非你捨不得我走。」

長鏡卻將視線從她身上移開,看向別處,眸子靜的猶如一潭死水:「你可以為你自己活。」

「為他活,就是為我自己活。」宋虞嘆了一口氣道:「這些年,謝謝你了,一直照顧我。」

長鏡微微側頭,看着身旁的女子,圓溜溜的眼睛充滿了狡黠的笑容,似乎眼珠子一轉就會有什麼壞主意。

「隨你。」長鏡拂袖而去。

天邊漸漸泛起了紅光,通紅的太陽從天邊升起,宋虞睜開睡意朦朧的眼睛,從床邊起身打開門,光從門前照了進來,和她撲了個滿懷。

「天亮了。」宋虞伸了個懶腰。

她沒打擾任何人,而是一個人去了廚房,把沈諶安今早要喝的葯煎好。

僕人門來到廚房時看見宋虞正在煎藥,只是請了個安也不敢太靠近。

宋虞將葯端過去時,沈諶安的父母就已經在院外守着了,也不敢進去。

「一起進去吧。」宋虞端著葯從他們身後走過。

今日的天氣很好,雖有些微寒,但是陽光卻很充足。

他們進去時,沈諶安還在睡着。

沈母擔心的問道:「我兒如何?」

「無礙,醒來就行。」宋虞把了把脈后笑了笑,這是她第一次把脈之後笑,常人十分的身體,他也有十分了。

若是再好好修鍊,說不準就能變回以前的樣子了。

宋虞心裏盤算著。

可能他們的動靜有些大了,沈諶安動了動身子醒了。

「阿虞。」他睜開眼第一眼看到的是宋虞,便笑了笑。

「諶安。」沈母擔憂的跑過來。

「娘。」他又看了看另一處喚了一聲:「爹。」

沈母看着他,有一種失而復得的感覺,一時忍不住竟紅了眼眶。

「娘我這好好的,你哭什麼。」沈諶安抬起手把她的眼淚蹭掉。

「母親,還是讓相公先喝葯吧。」

沈母這才退到一邊去,安靜的看着他們,沈諶安氣色好轉是有着肉眼可見的變化的。

沈諶安很白,以前是病態的慘白,現在白裏透紅,看起來就健康很多。

對於沈諶安好轉的事情,宋虞也沒讓往外宣傳,生怕又遇到像之前那樣的事情。

而且分開了二十年的身體,徹底融合還是需要一些時間的。

就像現在沈諶安雖看着沒事,卻總是吐,稍微吃點東西,就能吐出一半來。

雖然說現在食慾什麼都上來了,可承受力卻沒跟上,後來宋虞就限制他,還是按照以前的飯量,一點點往上加循序漸進來。

不過最近京中還有一件大事,就是綏王妃失蹤了,但綏王卻沒有要找的意思,整日把自己關在府內也不出門。

宋虞聽到這消息后,一時間不知道自己送那塊陰沉木究竟是對還是錯。

陰沉木能使凡人延長壽命與青春,綏王和畫皮鬼在一起時,壽命已經被她吸食了不少,即便是無意的,也是無法剋制的被吸走,所以她就用陰沉木延了綏王一些年歲。

如今看來,卻也是有些多餘。

最近的天氣愈發的冷了,天上又飄了一會雨,一場秋雨一場寒,總是無法阻止時間的變遷。

地面還是濕漉漉的,沈母就帶着人來到宋虞他們院中。

說是天冷了,要給他們做一些新衣裳,尤其是宋虞,就沒幾件像樣的衣裳。

而且沈家也從邊關來了信,今年春節,沈諶安的大哥沈諶陵會從邊關回來待上幾日。

沈諶陵回來,大家自然是開心的,尤其是沈諶安,時不時的就念叨,還有幾月幾日大哥就回來了。

沈母笑道:「阿虞莫怪,他小時,就他大哥陪着他玩,他十歲的時候,諶陵就去參軍了,見的面少,所以難得見一次,就時常這麼念叨。」

宋虞自然是不會覺得怪。

以前宋虞在樹下等著那個人回來的時候也是如此,每天數着日子,算他什麼時候來,時間越近,她就越開心越緊張。

可是,自從那天起,她再也沒等到那個人。

宋虞眼中浮現一抹悲傷,漆黑的眸子沒了光芒。

沈諶安卻無意撞見,走了過去牽起宋虞的手道:「阿虞有心事?」

宋虞從自己的思緒中回過神來,抬頭看着站在面前的沈諶安,搖頭緩緩一笑道:「只是聽說京中有廟會,拜花神,我還從未見過,想去看看。」

說罷她又調皮的眨了眨眼睛,嘴角泛起一絲壞笑:「相公一起去吧。」

雖說沈諶安是在京中長大,卻也從未見過,他每次坐在院內聽着外面與自己無關的熱鬧。

早已被磨平的性子,此時竟也泛起漣漪,在心頭一點點蕩漾開來。

「嗯。」沈諶安應下來。

沈母聽說他們要去看廟會,心裏擔心的不得了。

即便宋虞說了會好好照顧,沈母還是百般不願,最後還得沈諶安來求,這才退步,但是找了些身體強壯的小廝跟着。

沈諶安有些無奈,他其實只想和宋虞兩人一起的。

不過宋虞心裏有了些主意,看來找人進來了。

在出發前,她召來一隻信鴿,給長鏡傳了一封信。

飛來峰那邊的長鏡看到信后,臉色瞬間就黑了下來,大吼道:「這個宋虞把我當成什麼?菜市場嗎?還不付錢的那種。」

「師傅冷靜,冷靜啊!」三尾緊緊的抱着長鏡的大腿,生怕他跑出去找宋虞算賬。

長鏡吼了好一會才平靜下來,捋了捋自己的長發,又整了整衣裳,端著姿態道:「去把龍修叫來。」

三尾這才鬆開手,準備去叫龍修,可心裏還是在嘀咕長鏡這人,變臉像是翻書一樣快,不對,他也不算是人。

廟會白天就開始了,晚上才是最熱鬧的,尋常晚上過了戌時街上就沒人了,也只有廟會和過節時,京中才會解宵禁。

宋虞給沈諶安披上披風。

現已入冬,寒風吹着能冷到骨子裏。

沈母給宋虞也準備了披風,可宋虞又不怕冷,嫌披風穿着還礙事,就沒穿上。

沈諶安也沒多說什麼,只是將那披風疊好放在跟隨的小廝那裏。

他們來到街上,果然熱鬧,各種買小玩意的,小吃,燈火通明,宛若地上銀河,曲折綿長一眼望不到頭。

宋虞拉着沈諶安來到一個面具攤上,拿了一副面具:「相公你試試。」

沈諶安也從未見過這些,很是稀奇。

他剛帶好面具,就見宋虞背對着他,像是在哭泣,肩膀一顫一顫的,沈諶安有些擔心的拍了拍她:「阿虞,你怎麼了?」

就在這時,之間一張青面獠牙長相極為恐怖的臉赫然出現在他眼前,沈諶安嚇得後退了好幾步。

心臟咚咚跳個不停,還未等平復,只見宋虞拿來面具,露出笑臉,笑的十分張揚,絲毫不加掩飾,因為惡作劇得逞而露出的笑容。

沈諶安雖被嚇到,但想到是她的惡作劇,不由得覺得有些好笑,笑自己膽子小。

沈諶安脫下面具放在一旁。

宋虞見狀問道:「相公不喜歡嗎?」

「喜歡。」

「喜歡為何放下?」

「只是不想假面示人。」

宋虞不太理解他的邏輯,在宋虞心裏只是玩玩而已,可在沈諶安心裏,面具是一面牆。

「買花嗎?買花嗎?」小女孩的聲音一點點靠近。

沈諶安一眼就看到人群中穿梭的小不點,他偷偷的溜過去問道:「花怎麼賣?」

小女孩看到沈諶安的時候愣了一下,然後道:「一……一文錢一枝。」

宋虞從小攤上回過神來,卻發現沈諶安不見了,她臉色立即難看起來。

凡人對沈諶安倒是沒有威脅,可他不知道,他的血肉包括他的靈魂,對於那些心術不正的妖魔鬼怪可是個不可多得的香饃饃。

「相公呢?」

「他剛離開了。」

「為什麼不跟着他?」

「他不讓。」

宋虞有些生氣,語氣不由得帶了些責怪:「快去找。」

「是。」他們立即散去。

宋虞聞了聞氣味,朝一處走去。

只見沈諶安蹲在地上,在和一個小女孩說話,宋虞見到后鬆了一口氣,不過那口氣還沒有完全卸掉就又提了起來。

她急忙喊道:「相公你在這做什麼?」

只見那雙快要碰到沈諶安的利爪,立刻收了回去,小女孩有些慌張的躲開了,小小的身影瞬間消失在密集的人群中。

宋虞臉色有些不好看,可能是生氣,也可能是擔心,總之黑著臉看着沈諶安,倒是讓沈諶安心裏有些不舒服。

「阿虞是不是生氣了。」他背着手走了過來。

「你為什麼一個人走開?」宋虞也沒拐彎抹角直接開門見山的問他。

沈諶安抿著嘴,他知道是自己讓他擔心了,可是他好歹也是個男人,雖說身體還未完全養好,可和一個小丫頭比他還是可以保護自己的。

他從身後把手伸出來,只見他手中立着一束花:「送你的。」

宋虞看着花,一時間不知道該生氣還是該開心。

看了看花又看了看沈諶安,終是無奈的嘆了一口氣:「別以為送了我花,我就不會怪你。」

聽這語氣,明顯是不怪了。

此時,在京中最高的塔樓頂躺着一位少年,一身黑衣,頭上和系著紅色的髮帶隨風飄舞。

而那個賣花的小女孩腳步一跨,搖身一變成了姿態曼妙的女子,輕身一躍落在那少年旁邊站着:「找到了。」

少年聽后咧嘴一笑:「那任務可以提前完成了。」

「宋虞也在。」女子冷不丁的說道。

少年的笑容立刻凝固,瞬間暴躁的跳起來:「那死丫頭真是陰魂不散,麻煩死了。」

「我回去一趟。」女子說罷便要走。

少年趕忙叫道:「阿芙蓉,你就留我一個在這嘛?」

女子朝天翻了個白眼:「又沒叫你現在動手,我去去就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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