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侯家集（1）

趙春英在得到哥哥的答應之後，跑到雞窩邊去把她藏好的錢拿出來，一搬開那塊石板小姑娘傻眼了，自己用小手巾包得好好的錢怎麼不見了，把石板又放回原處，再一次拿起來，還是沒有，這下趙春英可真的急了，錢不見了，小鏡子也沒有了，再附近又找了幾圈，還是沒有，情急之下的小姑娘，抄起一根小木棒，跺着腳的在雞窩上敲打了起來，嚇得裏面的幾隻老母雞咯咯的亂加起來。

「英子，你這丫頭髮什麼瘋呢！看娘不揍你的。」母親發現女兒正在胡亂的敲打着雞窩，趕忙的放下手裏的活，搶過女兒手裏的木棒。

趙春英被搶走了木棒兒，更無處發泄，哇的一聲大哭起來，母親怎麼問也不說話，就是一直的哭，聽見小妹哭聲的趙全東也從屋裏走了出來。

「英子，怎麼了，錢找不到了啊，別哭別哭，你要是不哭了，哥就把錢給你變回來。」

一聽這個趙春英果然不哭了，睜著大眼睛盯着哥哥，希望他快些把錢給變回來。母親一看就知道是趙全東把錢藏了起來，和自己的妹子鬧着玩。沒好氣的瞪了趙全東一眼。其實一家人都知道趙春英把她那點錢藏在了石板下，只有趙春英自己還蒙在鼓裏，自以為做的隱秘。

「天靈靈，地靈靈，玉皇大帝顯神靈，快把英子的壓歲錢變回來！」趙全東裝模作樣的念了幾句咒語，看小妹正聚精會神的看着自己，就對她說道：「英子，錢回來了，在門後面的籃子裏，你去拿。」

趙春英連忙跑到屋子裏面去找錢，果然自己的壓歲錢都在那裏，還有那條小手巾包着，一個子也沒少，拿了錢興沖沖的跑回院子，正聽見母親在教訓哥哥。

「東子，這麼大了還和你妹胡鬧。下回別逗她了，看把雞窩弄的。」

原來都是哥哥搞的鬼，本來就挺機靈的小丫頭一下子就明白了怎麼回事，剛才也就是把心思都放在買鏡子的錢上面了，要不也早發現是哥哥刷的花招。撿起一根小樹條就來打她哥哥，兄妹倆在院子裏追鬧起來。

母親也面帶微笑的看着這對活寶，雖然一家人的生活並不富裕，可看着自己的孩子開心的長大，做母親的心理還是非常高興。

晚上的時候，喝了酒的父親才從趙老爺家回來，還領回來一個人，這人趙全東也認識，是趙老爺家的長工齊二叔。

「二叔來了啊，快進屋坐。」趙全東起身招呼這齊二叔。

「還是東子懂事，像個有學問的人，二叔今兒是來求你辦點事啊。」這個齊二叔一見趙全東的面就誇獎起來。

一聽的他的話，趙全東就猜出齊二叔找他幫什麼忙，無非是幫他寫一封家信罷了，之前也幫他寫過幾次，齊二叔的兒子在北邊當兵，幾年都沒見了，一年就靠書信聯繫一次。村子裏沒幾個識字的人，趙老爺當然識字，可齊二叔哪敢麻煩他老人家，自從知道了趙全東能寫一手好字之後，幾乎每次都來求他幫忙。

說起趙全東識字，是他父親一個樸實的鄉下木匠最欣慰的一件事，當初他年輕那會，因為手藝好，攢下兩個錢，正逢臨村來了一個私塾先生就把趙全東送去念書，沒想到趙全東還真是那塊料，學了兩年認識了不少字，而且也知道用心，自己對着山裏面的幾塊石碑練字，連那個教書的先生都誇他寫的好，說他趕明肯定有出息，沒準中個舉人啥的。可是後來兩年趕上了飢荒年，趙全東也只好輟學回家。就這樣他也成為村裏不多的『文化人』，誰家要寫個書信，貼個對聯的都來找他，這也使的他在村裏的同齡人中有一定威信，連一些老人也不敢小瞧他。

幫齊二叔寫了完信，一家人又把他送出門。趙福良掏出煙袋，給自己點上一鍋，心滿意足的看着自己的兒子。自己的大號叫趙福良，是按照族譜傳下來的，可村裏也沒有人叫自己的名字，都是按輩分叫六哥或者六叔，老一輩的都叫自己六子，直到兒子在私塾里念了兩年才花了半天功夫教會自己這個名字怎麼寫，有什麼講究。真是一個有出息的孩子，木匠活兒子也和自己學得差不離了，幹活辦事也牢靠，附近有名的棒小伙兒，有好幾家姑娘都託人上門了，趕明好好挑一個俊俏一點的娶進門，自己就等著抱孫子嘍。

見父親有用那種眼光看自己，趙全東就知道父親又在想娶兒媳婦，抱孫子的事了，自己對這事也不抵觸，像自己這麼大的歲數正是應該娶媳婦的時候，估計自己也能和父親一樣當一個鄉下木匠，娶妻生子，安安穩穩的過一輩子。

「東子、吃了嗎？我在你家門口等你。」一大清早大牛推著一車糧食在趙全東門口喊他。

大牛的大號叫趙全勇，只因為他長得又黑又壯，又有力氣，村裏的人都叫他大牛。他知道自己身體壯的很，可是算賬卻不在行，總是被有心人佔了便宜，所以總會拉着趙全東一起去，以免賣糧食的時候自己算錯帳。

「來了，來了。」趙全東放下飯碗，拿起母親準備好的幾塊布和父親打的一個衣服箱子。一家人都跟了出來，趙春英還挽著哥哥手臂囑咐他別忘了給她買小鏡子。

大牛一邊把趙全東的東西放上車，一邊和趙全東的家人打着招呼。

「大牛哥，你可點看着點我哥，別讓他受了欺負。」趙春英囑咐大牛保護哥哥。

「英子，放心，有你大牛哥在還有人能欺負你哥。」大牛拍著胸脯和英子保證。

「大，大牛凈吹牛，上回咱們趕集還不是讓侯家集的那幾個**給堵住了，要不是我家大黃，你早讓人打趴下了。」大頭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冒了出來。

「趙全順，你別在那說屁話，磕磕巴巴的，你來幹啥？」大牛很不滿意大頭插話。喊著大頭的全名，可是『全順』說起話來卻並不順。

「我，我去趕集啊。」對於大牛的不滿大頭倒是毫不在乎。

「那你走你的，被跟着我倆。」大牛想趕走大頭。

「誰跟，跟着你了，我和東哥去趕集，是你趕着我們。一斗米一塊三毛二，五斗米多少錢，你算的明白嗎？」大頭毫無顧忌的揭穿對方的短處。

大牛一聽就想過去照着他的大頭好好來幾下，可是一旁的大黃已經呲牙了，這才讓他安分下來，趙全東一看這兩個混人要是幹起來沒個半天也不用去趕集了，趕忙勸住兩人，好在他們都還聽趙全東的話。不再繼續吵架，大眼瞪小眼的看着對方。

安撫下這對活寶，趙全東又和父母說了幾句放心沒事之類的話，才領着兩人一起去趕集。

侯家集，是方圓十里八鄉的唯一的一個集鎮，每月月中月末兩次，附近的老百姓都要來這換點油鹽醬醋什麼的，久而久之侯家集也繁榮起來，平時也有市場，只不過逢集的時候更加熱鬧，隱隱約約應經有了小城鎮的模型。

三個人走了將近兩個小時，才趕到這裏，人山人海的熱鬧的不行，好不容易找了一塊地方把東西擺了了下來，趙全東他娘織的布和他父親的木匠活在這集上倒也小有名氣，很快被人買走了；大頭賣的是一塊不知什麼動物的皮毛，估計是大黃抓到的野物，也被這小子低價賣了出去；倒是大牛的糧食賣的有點貴，幾個人問了之後都是興趣缺缺的樣子。趙全東和大頭就說要到附近看看，只剩打大牛一人。

「你這糧食怎麼賣的？」又來一個人問價。

「一塊五，不講價！」大牛也許是被前面幾個人問的煩了，頭也不抬的回答道，甚至還加了一點價湊個整數。

「你小子咋賣的這麼貴，搶錢呢？」

「愛買不買，就這價。」大牛還是那副死脾氣。

「他娘的，惹毛了老子，一槍斃了你！」那個買糧的顯然有點生氣了。放了狠話，這時大牛才抬起頭看看對方。大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