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0章 敲打
蒯越恍然大悟，卻沒有他兄長那麼淡定：「那可怎麼是好？公子把雁城一應政事都交由兄長處理，現在出了那麼大的簍子……」
「莫慌，公子不會對我怎麼樣的。」蒯良胸有成竹，「公子很聰明，知道問題的根源在哪裡，你就不要瞎操心了。」
不經過這一遭，大公子怎麼會知道世家的支持有多重要，怎麼會對蒯家更加依賴呢？
當然，蒯越心性純善，這話就不要當著他說出來了。
蒯良笑笑，昂首挺胸的出了府門。
得知劉琦正在書房之後，蒯良抹抹臉，換成悲痛的表情推門而入：「公子，屬下有罪！」
劉琦放下手中的書，挑眉看向蒯良：「此話怎講？」
「公子信任屬下，把雁城事務交由屬下處理，卻出了縣衙無人可用這樣的簍子，屬下罪該萬死啊！」蒯良一揖到底，悲憤不已，「此事是屬下的錯，請公子治罪！」
劉琦不置可否。
他又不傻，剛開始的確會憤怒於蒯良的沒有作為，認為雁城豪強當真狂妄，居然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或作非為，連蒯良都不放在眼裡。
但只要冷靜下來好好想想，就會知道雁城會有現在的局面，就是蒯良有意放縱的結果。
至於到底放縱了多少，看楊縣令那悲憤又無奈的模樣就能知道。
當然，劉琦也不打算責怪蒯良。
人都有私心，蒯良既是代表著蒯家，當然不可能只一心一意忠誠於他。
只不過，這個私心的限度，還得要控制控制。
劉琦微微一笑：「子柔這是做甚，那些當地豪強自己一心作死，與你有何干係？」
又走到蒯良身邊，彎腰把人扶起來：「趕緊起來，要按你的說法，放手讓你施為的本公子豈不是最大的罪人？」
「放心吧，本公子自有計較。」
「屬下不敢。」蒯良順勢直起腰，看到劉琦面帶笑意的臉，突然又不那麼確定了。
劉琦的確沒有發火，也的確不曾責怪他。
問題在於，也沒表現出要依賴蒯家解決問題的意思啊
可不依賴更大的世家，他要如何解決雁城的問題？
像劉表求助？
以劉琦這些天表現出的野心，應當不會做這等圖讓人笑話的事情。
蒯良試探著：「主公，那些豪強的事，要不要屬下回漢壽城一趟……」
在他想來，讓雁城當地的豪強世家閉嘴的唯一辦法，就是由蒯家出面派人協調。
如果那些人還不識相，就直接由家中派齣子弟，協助雁城縣衙處理政務。反正身為荊州第二大世家，蒯家最不缺的就是人才。
蒯良私心是打算選第二種，大公子手下屬於蒯家的人才越多，也就越好掌控。
這和忠誠無關，純粹是給家族掙來更多的本錢而已。
可是劉琦的回答，再一次出乎了蒯良的意料。
「不必勞煩子柔，那些鬧事的豪強，砍了也就罷了，不值得你我鬧心。」劉琦笑得更加溫和，「既然敢朝本公子的人出手，適當的教訓還是要給的，子柔說呢？」
「是，鬧事的豪強自然該狠狠處置。」蒯良更加不安，面上卻不顯出半分，「可是公子，恕屬下直言。豪強世家在雁城經營多年，關係盤根錯節，若是一味訴諸於武力，可能會起到反效果啊！」
「您大概不知道，雁城大半讀書人都受過本地世家豪強的資助，您若是要把他們一起處置了，以後怕是會無人可用……」
這話不是危言聳聽，以漢末那令人髮指的識字率，別說大半，估計雁城所有識字的人，或多或少都是那些豪強世家的附庸。
蒯良炯炯盯著劉琦，就等他說出「有勞先生幫助」之類的話題，好趁機提出由蒯家幫忙提供人才的想法。
可惜劉琦不僅沒有接招，還拋出了一個驚天炸彈。
「關於人才的事，子柔不必心憂。本公子的確求賢若渴，但若只是些衙役、捕快、文吏，倒也還是不缺的。」
說著一揮手，就有二十名身著青袍的書生、二十個穿著粗布短衫的武夫在門外站定，齊齊朝劉琦拱手：「見過主公！」
「這些都是本公子讓人請來的，或讀過書識過字，或有些家傳功夫的年輕人，子柔不若考教考教，看看他們能否去縣衙效力？」
劉琦回頭，意料之中的發現蒯良整個人僵住，看向門外的人群滿是不可置信。
聞言，蒯良回過神來，先是深深的看了眼劉琦，接著居然也不推脫，還真走下台階，一個一個考教起了那些書生的學問。
看那樣子，似乎懷疑是劉琦隨便拉來些人，負責充充門面的而已。
可惜，蒯良提出的問題不難，畢竟只是用作文吏的人，不需要太大的學問。被考教的書生們也對答如流。一個個問下來，蒯良的表情終於凝重起來。
全部考教完畢，蒯良面上看不出什麼，只回首躬身：「公子確有先見之明，以他們的能力，足夠去楊縣令跟前聽用了。」
劉琦淡笑：「如此，我就放心了。這些人就交給子柔，怎麼用，端看子柔和楊縣令的意思，本公子事務繁忙，就不插手了。」
小樣，還跟我玩這套？
換做原本的「劉琦」可能真的只能入套，接受蒯家的「幫助」。
可他不一樣！
去遊戲里的書院和酒館逛上一趟，那些有名有姓的真正名士、名將不容易遇到，普通的書生、武夫還不是一抓一大把？
別看他們在遊戲里是連名字都隨機的路人甲，放到現實當中，至少也能當個縣令、校尉用用，完全沒問題。
缺基層管理人員？不存在的！
蒯良點頭應下，看到劉琦似乎一點也不驚訝的樣子，心頭泛起驚濤駭浪。
武夫也就罷了，左右有點力氣都能充任。
可那二十名書生文士，是從哪裡來的？！
這年頭的知識都被世家大族壟斷，普通百姓別說讀書了，連認字的機會都沒有！
蒯家是荊州第二大世家，劉琦絕不可能瞞過蒯家的耳目在荊州求賢問才。除非有蔡瑁那等人的協助，但想也知道絕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