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厚積薄發

第3章 厚積薄發

許思孝怒視着彭暢和崆峒派的弟子們,「我要冷靜,冷靜!想一想怎麼樣才能活下來。只有活下來,我才有報仇的機會,死了,就什麼也做不了了!」他情緒雖然不穩定,但頭腦已經開始飛快運轉,「首先,無論他們怎麼刁難,我必須一口咬定不知道什麼許家密地。虛虛實實,這有這樣,彭暢老兒才會對爺爺臨終前所說的話堅信不疑。」

「小子,你們許家勾結魔教,謀奪我們崆峒派絕學。念在你事先毫不知情,只要你老老實實地帶我們去取水元功,我就饒你性命,」彭暢說道。

「痴心妄想,不要說我們許家根本就沒有謀奪什麼水元功,即使有,我又怎麼可能把其交給你這個不共戴天的仇人!彭暢老兒,我勸你最好一劍殺了我,否則我今後必找你報仇!」許思孝厲聲喝道。

「哈哈哈哈!」彭暢大笑道,「你居然還敢威脅本座?」說完,劍柄一伸,敲在許思孝大腿的伏兔穴上。許思孝雙腿頓時失去知覺,跪倒在地。而此時,彭暢反手一指,點在他左肩的肩井穴上,許思孝頓覺全身酸麻,且每隔幾個呼吸,全身就傳來如同千針扎身般的疼痛。看着許思孝緊皺的眉頭,彭暢說到,「小子,我有數十種方法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許思孝瞪了一眼彭暢,忽然,他猛的張口往自己舌頭上咬去。彭暢反應迅速,一掌先把他的下頜骨打脫臼,接着反手點在他的風池穴上,許思孝立即昏厥倒地。

「這小子性格剛烈,來硬的似乎不行,如今之計,只能欲擒故縱了。」想到這兒,他看了眼魏梓源。「梓辛,梓源,你二人負責看管這小子。既然他想耗,我們就陪他耗。不要折磨於他,但切記不可讓他輕生。其餘弟子,三人一組好好搜索許家莊。這次許家和魔教聯手奪取了水元功,如今局勢對我等正派十分不利。我們順路前往少林告知此事並商量對策。」彭暢吩咐道。

也不知過了多久,許思孝悠悠轉醒,只覺得渾身無力,發現自己正坐在一輛馬車之中,旁邊坐着兩人,緊緊的盯着自己,其中一人正是魏梓源。「看來我賭對了,彭暢不僅救了我的性命,而且現在必然認為我性格剛強,因此在我帶他到所謂的許家秘地之前,他絕不會輕易加害折磨於我。這樣,我就可以留着我這有用之軀,將來練成上乘武功,為爺爺,父母,阿龍阿虎他們報仇。」

這時魏梓源見到許思孝醒來,遞給他一壺水,「徐公子,喝點水吧。」

許思孝冷哼一聲,「我怎知水中是否下毒?」

「唉…」魏梓源嘆了一口氣,「我也知道許公子並未參與謀奪水元功之事,你今日…今日被囚禁,也實非我所願。」說完,先喝了兩口水,然後把水壺再一次遞給許思孝。

許思孝這才放心,他顫顫巍巍的接過水壺,喝了幾口水然後問道:「我睡了多久,我們這是去哪裏?「

「你已經昏睡了一天一夜,我們現在正在朝少林寺出發,掌門需要和少林方丈商討對付魔教一事。」魏梓源回答道。

「看來爺爺所料未錯,彭暢老兒一定聽到了爺爺遺言。他特意朝嵩山而去,無非是想早日奪得水元功。那麼他又將怎樣讓我給他帶路呢?」許思孝進入了沉思。

就這樣一路無事,彭暢也沒有叫人折磨許思孝,十餘日之後,眾人已經進入河南境內。這天夜裏,眾人圍坐在一大樹之下休息,忽然聽到遠處傳來炮響,一個「崆」字的煙火在天上爆開,在空中停留了一會,緩緩消散開來,正是崆峒派的聯絡火箭。這邊一位崆峒弟子也掏出一個火箭,發上天去。不多時,只見五六人飛奔而來,當先一位大約二十七八歲年級,長相英俊,正是彭暢的大弟子高梓軒。

「拜見掌門!」幾人向彭暢見禮道。「軒兒,你們這一趟去陝西,事情辦得如何?」彭暢格外欣賞自己這一位徒弟,他武學資質甚高,對自己也是忠心耿耿。

「師傅,我們一行先去袁浩祖師在陝西渭水附近的居所,沒有找到水元功的下落。飛鴿傳書告知師傅后,我便帶領幾位師弟師妹去華山幫師傅給何掌門祝壽。」高梓軒答道。

「師傅,師傅,幸虧我們去得早,否則還錯過一樁大事。」旁邊一位年級較小的弟子搶著說道。高梓軒也不生氣,反而退了開去,就連彭暢也微笑着看向這名弟子。

「你這』方吵鬧』,大師兄還沒有說完,你就開始插話。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旁邊一位女弟子瞪了他一眼,斥道。這三人均是彭暢弟子,搶話的叫做方梓烙,因性格開朗喜愛說話,被取了「方吵鬧」的綽號。而這位女弟子名叫吳梓慧,正是彭暢三名弟子中最小的一位。彭暢門下並無子嗣,他也因此把這幾位弟子視同己出。

「小師妹,師傅和大師兄都沒有說我,你倒越俎代庖,管起你師兄我來。不知道是我吵鬧還是你吵鬧。」二人關係看來甚好,互相打趣道。

一向不苟言笑的彭暢也露出一絲微笑,他摸了摸鬍鬚,說道:「你們別吵了,烙兒,你口齒最清楚,你來說說到底發生了什麼大事。」

「是,師傅。」說完還轉過頭去對吳梓慧做了一個鬼臉。「我們這次到華山派幫師傅送賀禮,倒也還順利。我們不敢誤事,壽宴前兩天就趕到了華山。何掌門也親自在大堂接見了我們幾個,並托我們向師傅您老人家問好。」

彭暢點了點頭,示意方梓烙繼續說。

「第二日,我們師兄妹幾個閑來沒事,就打算遊覽一下這五嶽之中最險峻的華山。我們剛剛走到練武場,就看到數十名華山弟子正在操練劍法。當今天下,論劍術最高的除了武當派和梅劍山莊,恐怕就是這華山派了。我們幾個頓起好奇,也想看一看華山派名震天下的犁溝劍陣到底如何厲害法。」

「哼,恐怕只有你一個人好奇心起吧,別連累我和師兄。」吳梓慧斥道。

「我就不信小師妹你不想看。那天邊看邊拍手的是誰?」方梓烙回道。

「偷看別派武學乃是武林大忌!幸虧何掌門不與你們幾個小輩計較。」彭暢說道。

「師傅,他們華山劍法的心決才是關鍵,劍招而已,看看也學不會,不打緊的。」方梓烙笑道,

「別廢話,接下來呢?」彭暢也不生氣,笑着問道。

「師傅,我們幾個可聽話了。其實就看了一會,我們就不敢多看,往山門走去。誰知還未到山門就聽見乒乒乓乓的兵器相交的聲音。我們大吃一驚,這可是華山派,何掌門也和師傅一樣,是最接近六合至尊的武林大高手了,還有誰敢在這兒放肆?卻見一女子,手持長劍,正在追殺華山派的兩位長老。」

「追殺?」彭暢吃了一驚,旁邊的弟子也傳來一陣嘩然。

「是的,師傅,追殺。那兩位長老我雖然不認識,卻絕對是華山派的一流高手了。他們分別使用華山派最上乘的落雁劍法和朝陽劍法,向這女子攻去,我們雖然離得遠,但出劍時發出的「呲呲聲」清晰可聞,想必二人內力鼓盪,已全力以赴。我武學低微,大師兄本事比我高多了,大師兄我沒說錯吧?」說完向高梓軒問去。

「小烙說得沒錯。其中一位是華山派的』蒼茫劍俠『蒼前輩,另一位我也不認得。蒼前輩用的正是他最拿手的落雁劍法。」高梓軒回答道。

「是呀,那招劍法可厲害的緊。這位蒼前輩出招之時,四面八方劍氣蕩漾,換作是我,這一招下來,恐怕全身上下被戳出十幾個窟窿!」方梓烙感嘆道,似乎心有餘悸。

「不錯,這一招「咫尺摘星」正是落雁劍法中極為厲害的一招,落雁峰是華山最高峰,也是五嶽最高峰。夜遊落雁峰頂,會覺得天近咫尺,星斗可摘,這一招就以此命名。即便是為師,也只能避其鋒芒。那位女子是如何應對這一招的?」彭暢問道。

「也不覺那女子出招多麼快,只見她歪歪扭扭一劍刺出,漫天劍氣頓時消散,這位蒼前輩頓時手忙腳亂,急忙揮劍格擋,若不是一旁的另外一位長老出招支援,這位蒼長老即使不敗,也必十分難看。」

「什麼?她沒躲,而是直接破了這劍法?」彭暢大為驚訝,忍不住站起身來。

「是呀,無論華山兩位長老出招如何絢麗,這位女子只是一劍刺出,二人就不得不回劍防守。兩人也自知不是敵手,邊打邊退,那位女子似乎也沒下殺手,於是三人打一陣,跑一陣,向著華山練武場飛奔而去。而我們幾個當然不會錯過這場好戲,也跟了過去。」

「這女子多大年紀?來自何門何派?」,彭暢問道。

「我只知道她年紀不大,長相極美,比小師妹漂亮多了,我第一眼見她之時,還以為是仙子下凡呢。」方梓烙一邊回答,一邊看了一眼吳梓慧。

「哼」吳梓慧瞪了他一眼,卻也並沒有反駁,看來她也認為,此女子容貌出眾,飄然若仙。

「師傅,弟子事後調查得知此女子乃梅劍山莊新晉長老厲薇。」高梓軒說道。

「梅劍山莊,梅劍山莊,難道又有一人練成混沌功?」彭暢喃喃自語道。

「混沌功,那是什麼?」方梓烙詢問道,一旁的吳梓慧也露出好奇之色,而高梓軒卻沒什麼情緒波動,似乎早已知曉。

「唉,你們兩個年紀尚幼,本不是時候得知這些武林辛秘。」彭暢慈愛地看了看這兩個弟子,「嗯,年紀不大,年紀不大!從今以後,你們所有人見到此人,必避其鋒芒,不可與之爭鋒!」他運起內勁,聲音清清楚楚地傳到在場每一位耳中。「為師這就給你們說一說這梅劍山莊的由來。

「避其鋒芒?第一次見到這彭暢服軟。」許思孝也提起了興趣,側耳傾聽。

「梅劍山莊,如今已是武林數一數二的大派,絲毫不遜色於少林武當這兩個』泰山北斗』了。你們可知實際上梅劍山莊才建立不過二十餘年?」彭暢說完,一部分弟子點了點頭,而另一部分卻露出驚訝之色。

「梅劍山莊有今日之成就,靠的就是梅若塵前輩。梅前輩,六合至尊之一,乃敦厚老實之人。我師尊飄渺道人與之交好,因此我對其生平還頗為熟悉。他少年時居住於伏牛山脈,乃一放牛娃。一日,邪派高手「無常老人」被武當派高手聯手追殺,逃入伏牛山,遇到梅前輩。心地善良的梅前輩把無常老人藏在自己家的地窖之中,無論武當派的人如何詢問,利誘,都堅持沒有看到過無常老人,因此救下無常老人一條命。事實上,無常老人之前殺死一名華山派長老,從其手上獲得一本前朝高手所寫的「混沌功」,因此被各派高手追殺。無常老人感謝梅前輩的救命之恩,從此以後就住在伏牛山,把一身武功傾囊相授,並把混沌功交託給了梅前輩。」說到這裏彭暢停了停,陷入了片刻的沉思。

「創出這套功法的高手,天資聰慧,據梅前輩說,有過目不忘的本事。別人的武學強調專精,而他卻是來者不拒,研習各家各派的武學。頭五年,他的武功確實不如專精的同輩,而十年之後,就可以和他們打成平手,二十年之後,江湖上幾乎無人能望其項背。事實上,隨着他參閱修鍊的武學越來越多,他逐漸發現各種武學背後總有些共性,而越是厲害的武學,這種共性越明顯。正如他在「混沌功」開篇中所述:「天下武學無窮無盡,庸人被此表象所迷,以武學變化多端為傲。殊不知武學之精髓卻正是這萬端變化之中那不變之道。」他把他發現的「不變之道」稱為「混沌五式」。修鍊混沌功之人,以此五式為基礎,一步一步剖析各種武學,就可以把其化為己用,並且青出於藍,因為這五式起到「去偽存真」之效–原來招式中的種種薄弱之處被一一被彌補。因此,混沌功是沒有盡頭的,一個人學的武功越多越雜,他的混沌功就越厲害。這其中的道理,正是梅前輩十四年前在蓬萊閣奪取六合至尊時和天下高手討論武學時所述。當時為師還是少年,跟在你們祖師身邊,有幸得聽這一席話。」彭暢緩緩說道。

「事實上,梅前輩不是第一個修鍊混沌功的。當年混沌功秘籍出世,引來武林一陣腥風血雨地爭奪,輾轉於數派數人之手,其中不乏天資聰慧的武學奇才,然而數百年來無一人真正練成,甚至數位武學精深之人因此而走火入魔。此混沌功秘籍雖然描述了混沌五式,但卻玄之又玄,繞口難懂,篇幅不短但卻沒有一個具體使用這五式化其他武學為己用的例子。一般人修行其數載,往往發現仍難以寸進,於是紛紛放棄,儘管如此,這本秘籍名頭仍然甚大。」彭暢想了想,補充道。

「師傅,我們道家經典《道德經》中提到』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這裏的一,徒兒理解為混沌,二為陰陽,既然這套功法敢叫做』混沌』,卻怎麼有五式,而不是一式?」高梓軒問到。

彭暢聽后,露出十分欣慰的表情。「好孩子,好孩子。為師當時在一旁聽到這段論述后,也向梅前輩請教同樣的問題。梅前輩和師尊聽后都十分高興,梅前輩解釋道那混沌功的創作者晚年書寫混沌功之時,發現自己的混沌五式雖然威力奇大,但並不完善,似乎可以化為四式,似乎又可以更加簡化,最後他勉勉強強寫出了混沌五式的秘籍,但卻遺留諸多問題,自己也最終走火入魔而死。這一點,是梅前輩很多年後在那位高人弟子的記錄中發現的。」

「那師傅,這位梅前輩又是如何練成這連創作者都走火入魔的功夫呢?」方梓烙問道。

「你這孩子,也很不錯!」對方梓烙的這個問題,彭暢十分滿意。「我師尊和梅前輩乃生死之交,他也問過梅前輩同樣的問題。梅前輩自己也說不清楚所以然。根據師尊的推斷,梅前輩練成混沌功恰就在於他的『不清楚』。梅前輩心思單純,對人真誠。闖蕩江湖以來,雖然也沒少被騙,但他從來不以為意,繼續誠心對人。漸漸地,他結交了一批好友,並經常和他們切磋,交換武學,師尊就是其中之一。梅前輩的武學悟性,平心而論,其實不高,別人一遍就學會的招式心法,他往往需要練習三遍,五遍。但他對武學甚微痴迷,鍥而不捨,用他的話說就是「我覺得練習五遍十遍沒什麼辛苦的呀,我覺得很舒服。」就這樣,十餘年後,所有人都摸不着邊際的混沌五式漸漸地發揮了作用,尋尋常常的招式,在梅前輩手上使出來,頓時顯得瀟灑大方,剛柔並濟,雖然和原本的招式略有不同,卻把那一招背後的精益發揮得淋漓盡致。師尊估計,天資聰慧之人,如果拿出大毅力,一點點體會這五式往往會陷入絕境,而恰好是梅前輩,他修行之時,對修成混沌功沒有任何期待,也從未想過要藉此稱為武學大師,正是這種無「成心」幫助他煉成了混沌五式。不過知易行難,天下間又有幾人練武沒有目的?即使是為師我,嘿嘿…」彭暢沒有繼續說下去。

「看來這位女高手也練成了混沌功?」吳梓慧不甘示弱,也問道

「我一開始也這樣猜測,不過應該不對。混沌功講究厚積薄發,梅前輩三十五歲后開始鍾情於劍,和他的幾位至交好友一起創立了梅劍山莊。這幾位生死好友都和他一起研習過混沌功,但只有梅前輩一人練成。其中一位好友還因此走火入魔而死。梅前輩因此十分悲痛,並引此為戒,凡梅劍山莊弟子,必須熟練掌握四十種基本劍法,三十種基本掌法拳法,並且內功大成,才能開始參悟十餘種一流劍法和掌法,在此之後才可以參悟混沌功,以期和梅前輩一樣做到厚積薄發。即便是梅前輩自己,也於五十一歲才成為六合至尊。這女子年紀輕輕,就算天賦異稟,也絕不可能學完這麼多武學,有機會修鍊混沌功的。可…」彭暢也陷入了沉思。

「師傅所料不錯!這女子後來和何掌門交手數百招,不分勝負。最終兩人進入大堂議事,後續的事情我們也不清楚。但徒兒來河南和師傅會和的這一路上,也在聯繫好友和蓬萊閣,調查這名女子的諸多事迹,正如師傅所料,她根本沒學過混沌功,但武功之高已僅次於六合至尊了。」高梓軒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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