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楓樹前的暗啞無聲
煙海城最出名的火鍋莫過於四里街的老店火鍋。
火鍋店老闆雖然是四川人，但經營這家火鍋店已經二十多年，口味正宗而且味道好。
下午趙荏苒去找文韶華的時候，下的雨已經停了，不過天氣還是昏沉沉的。
此時兩人來到了火鍋店，文韶華要了一個包廂，兩人剛剛坐下，窗外便又下起了雨。
淅淅瀝瀝的雨拍在窗戶玻璃上，窗戶在右邊，兩人面對面坐著，目光一斜，便能看見窗外的雨。
「多少年沒吃過這裡的火鍋了？」文韶華問道。
趙荏苒筷子夾著羊肉在滾燙的紅鍋里涮了幾下便拿出來沾著麻醬吃了。
吃完這口羊肉，趙荏苒才回答他的問題：「前不久和小妮來吃過了。」
文韶華笑了笑，說道：「我已經十年沒有吃過這裡的火鍋了。」
趙荏苒問道：「為什麼，你不是一直生活在煙海城？」
文韶華往白湯鍋里下了一片青菜，然後開口說道：「剛開始是因為沒錢，後來是因為習慣，直到現在是因為沒必要。」
趙荏苒點了點頭，表示明白這個道理。
她涮了兩片毛肚夾給了文韶華，文韶華笑了笑。
「笑什麼？」趙荏苒問道。
「你回來才幾天？」文韶華吃著毛肚說道。
趙荏苒說道：「也就幾天。」
「發生了這麼多事情，你害怕嗎？」文韶華說道。
趙荏苒點了點頭說道：「當然，我又不是超人。」
文韶華笑了笑。
今天他和趙荏苒在一起，他笑的次數很多。
「秉游為什麼會把公司託付給你？」文韶華隨意的問道。
趙荏苒說道：「還早，等會再說。」
文韶華轉頭看了一眼窗外的雨，回過頭來看著趙荏苒貪吃的模樣又笑了笑。
趙荏苒吃著生菜，看著他的笑容，還有他雙鬢的白髮，心想還是這麼好看。
「那時候你讓我離開這裡的時還喜歡我嗎？」趙荏苒問道。
文韶華想了想說道：「喜歡也有，恨也有。」
「恨多一點，還是喜歡多一點？」趙荏苒問道。
文韶華說道：「應該是各占其一，一樣重要。」
趙荏苒聽到這話很高興，她舉著杯子說道：「讓我們干一杯。」
……
吃完火鍋，兩人又沿著煙海城東河水灣大橋走了一遍。
趙荏苒和文韶華沒有牽著手，也沒有摟著肩，只是並排走著，有說有笑，看起來像是兩個剛剛從大學畢業的大學生。
學生才沒有煩惱，沒有陰謀，沒有現實。
趙荏苒指著水灣大橋西北方向的一座山頭說道：「那年我們春遊去過。」
文韶華神情輕鬆，目光隨意，沿著趙荏苒指著的方向看去，然後說道：「是的，你不敢坐纜車，結果被我們幾個騙了上去，差點嚇尿了褲子。」
趙荏苒笑道：「那你在鬼屋被嚇哭了的事情呢？」
文韶華像是沒有聽到這話，快步走到橋邊人行道上擺放的地攤上。
煙海城東河水灣大橋建造時間不久，也就是三年才建設完成的。
那時候圍繞的一個議題便是：能否在橋上建設的人行道中擺放地攤。
當時這個議題傳出來后，那些議員們便驚了：在投資將近八千萬的大橋上擺放地攤？這不是扯淡嗎？
議題下來沒有兩個小時便議出結果：允許。
起初那些反對的人看到此議題的提議者，看到那個名字后，便紛紛舉雙手同意。
文韶華便是提出在大橋上擺地攤的提議者。
當時文韶華還未成為煙海城首富，而且因為行事太過霸道囂張，沒少得罪人。
按理說如此不切實際，影響城市美化的提議一說出口應該就會遭到拒絕，甚至是批評。
但為什麼他們都支持文韶華呢？
其實原因很簡單，這座大橋是文韶華向**捐錢建設的。
趙荏苒不知道這些事情，心想這裡的氛圍和小時候那座橋好相似，她挺喜歡這裡的。
地攤上買賣的東西五花八門，近乎什麼東西都有，就算沒有，只要你有錢，攤主都能把你微信加上明天給你發快遞送去。
文韶華來到一個地攤里，花了兩塊錢買了一朵茉莉花。
他開心的拿著茉莉花站在趙荏苒面前說道：「好不好看？」
趙荏苒看著他像個大孩子一般開心，她說道：「好看。」
文韶華把茉莉花插進了趙荏苒的頭髮中，說道：「這樣更好看。」
然後文韶華拉起趙荏苒的手說道：「我帶你去看更好看的一個東西。」說完他拉著趙荏苒的手在前面跑著，趙荏苒跟在後面，頭髮揚起，隨風飄搖。
兩人站定在橋頭上，文韶華指著豎在地上，高達一米五的那塊石碑說道：「仔細看看！」
趙荏苒聞言仔細看著那塊石碑上刻的字，到最後才捂著嘴說道：「你建的橋？」
文韶華臉上掩飾不住得意色說道：「準確來說我只是出了錢而已。」
趙荏苒笑的很開心，她認真的對文韶華說道：「你真的很厲害！」
文韶華挑了挑眉說道：「當然！」
「親我一口？」文韶華看著趙荏苒問道。
趙荏苒貼近文韶華，兩人相擁在一起，很久沒有放開彼此。
東河水灣大橋轉完后，兩人又沿著濱河路直上，一路走走停停。
兩人一會牽著手，一會趙荏苒拉著文韶華的衣袖，在街頭走著，彷彿街頭的燈熄滅，兩人也不會停留。(趙雷的成都)
然而街道再長，路有多久，也不可能一直走下去，兩人停了下來。
趙荏苒和文韶華站定在一棵楓樹下，楓樹綠葉隨風飄揚，嘩啦啦的響著。
「就到這裡了。」趙荏苒說道。
文韶華看著楓樹，點了點頭。
十幾年前，兩人放學后經常來這裡，文韶華家裡有車但不坐車，他喜歡騎著單車，因為騎著單車才可以載著趙荏苒，趙荏苒才能摟著他的腰。
那時候，文韶華是牛，趙荏苒坐在單車后雙手掐著他的腰，然後興奮得指著哪，文韶華就騎著車子往哪走。
十年前，兩人又在這個地方見了最後一次面。
文韶華打了趙荏苒四個巴掌，罵了四句話，然後讓趙荏苒滾。
十年後，兩人又站在這裡，趙荏苒靜靜的看著楓樹，沉默無聲。
文韶華平靜如水，看著楓樹亦不知道在想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