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六月里的喜慶

第二十五章 六月里的喜慶

六月下旬,大暑,正是鳴蟬時節。

整個夏日,似乎都被那些蟬給霸佔了,高枝矮葉上,時不時傳出陣陣鳴叫聲。

官道旁的農田裏,農夫早早便將農活處理完成,回家消暑去了。天氣,真的熱起來了。

清水縣上,一家酒鋪里,一位夥計趴在案桌上昏昏欲睡。一聲蟬鳴聲將他給驚醒了過來,睜開眼,迷迷糊糊地看着案桌上站了一個人。

「這位小哥,給我打一壺酒唄。」

來人一手執著一根小竹子,另一手裏拿着著青草編織的小籠子,籠子裏有兩隻蟬,剛才正是那兩隻中的一隻鳴叫了起來。

這人好生奇怪,頭髮都白了還玩蟬?酒鋪里的夥計清醒了過來。

「這位客官,不好意思呢,我們店裏的酒今日都賣完了,您要再早一些,說不準還有。」

夥計打了個哈欠回了一句,這天氣讓人昏昏沉沉。

這才中午不到,就賣完了?自己好不容易想起了要打一壺酒,就這般不巧了?

來人正是出了周天府府城的白子墨,他一路順着官道行走,恰好見着了樹上的蟬鳴。一時童心大起,忙活了半天,才抓了兩隻,用青草編織了個歪歪斜斜的小籠子裝着。

一路托著,時不時用手輕拍兩下,逗著那兩隻蟬的拍翅鳴叫。

這日裏路過清水縣,在路上見有位挑着糧食的老人家,走幾步路就抓起腰間的酒壺,喝上一口。

他見到這幕羨慕不已,只覺得非常瀟灑,又被這酒香一激,也勾起了身上的酒蟲,便想起了自己之前一直念叨著要找個機會打一壺酒的想法。

於是就托著那裝了蟬的小籠子,興匆匆地跑進了清水縣。尋了老半天,才找到了這家酒鋪。

「那不知縣裏還有哪裏有酒賣?」

問酒家哪有酒賣,這事也就白子墨敢理所當然地問出來。

「今日應該縣裏都沒酒賣了,縣裏鄭莊主家剛生了男丁,大擺宴席,將縣裏的酒都買光去了。」

「有這事?」

看來還真是不巧了。白子墨出了酒鋪,又在街上走了一圈,果然如那店裏的夥計說的一樣。不僅是酒沒有,連飯館吃食之類的店鋪都是不做生意,街上冷冷清清。

白子墨詢問了才知道,那鄭莊主真是好大的手筆,竟然將整個縣城裏的百姓幾乎全請了去,所以縣城裏今日的吃食之類的都乾脆閉門不做生意。

有錢真是任性啊!白子墨感嘆了一句,又轉念一想。

既然別人去得,我為什麼去不得?

一手執竹,一手托籠,白大仙人嘴角垂涎,今天看來能大吃一頓了……

一路問明了方向,倒是極好找,加上時不時能見到的行人,全是趕往那鄭府的。

到了府邸門口,見着一位高高瘦瘦的中年男子,著靛藍色凌羅絲綢,正笑吟吟地在門口迎接賓客。

「永安鄉白掌柜特來賀喜了……」

白子墨微笑着上前打了個招呼,也不管人家認不認識自己。

嗯?中年男子見狀一愣,這人不是清水縣的百姓,也不似自己認識的江湖人氏呀?見他一身打扮也是怪異,這又是拿竹又是拿着小籠子的,好像那小籠子裏裝的還是,兩隻蟬?

但今日是自己府上大喜之日,他中年才得子,這時是心裏喜悅,加上來者都是客,也不好拒絕,所以怪異之後,也是微笑着讓人領了白子墨進去。

白子墨進了鄭府後,才發現裏面真是人聲鼎沸,熱鬧非凡,此時一些席上已坐滿了人,便隨意在鄉親席那找了個位置坐了下去。坐在旁邊的,多是縣裏的一些百姓。

他見了滿桌的佳肴,食慾大動。

邊吃邊聽着桌邊的眾人的談話,才知道剛才站在門口迎賓的是鄭莊主,名為鄭小盒,白子墨得知后,差點沒笑出來。

鄭莊主據說是武林中人,在江湖上那身功夫,也是讓人聞風喪膽。府中更是藏龍卧虎,招攬了許多江湖中人,漸漸便出了名,雖然名字裏有個小字,但別人都要敬重一聲「鄭大莊主」。

白子墨聽了有趣,旁人將那鄭莊主傳得神乎其技。說他隻身一人,在荒林擒過猛蟲,在野道撼退過土匪……

凡人武者?倒是一直聽說,但白子墨還真沒見過。他碰到過的人中,那幾個強人最多就是會個一招半式,主要還是靠那身狠勁去嚇人。

那個稱呼很牛的血魔大人,最多算半個,他畢竟走了歪路,全仗那身邪功。

難怪剛才見那中年男子,就感覺到他血氣旺盛,想來是練習了內力的原因。

正聽得入神,便有一位背着長劍的勁裝漢子到了酒席前面的一塊空地上,朝着眾賓客抱了抱拳。

「今日諸位賞臉,鄭莊主特意讓在下給大家表演一番助興,獻醜了。」

原來是要舞劍,果然江湖中人,這助興方式也不一樣。

勁裝男子說完便抽出了背後的長劍,在空地上舞了起來。

劍勢凌厲,時而輕靈,時而凝重,劍尖之上朵朵劍花閃現,勁力所至之處,許多樹葉隨勢脫落,在空中飄轉,硬是被他的劍勢給牽引著不落於地……

眾人見了煞是好看,不時拍手叫絕,連酒菜都顧不上吃了。便是白子墨看了,對凡人武者也是高看一眼。

原來所謂內力,竟是這般運用。別人看不出來,他白子墨看得一清二楚。修士修行,重在引天地靈力匯於已身,為已所用。武者習武,卻是激發自己潛能,不取外物,於自身練習出內力。

相對來說,因為自身限制,武者對力量的把握更為精堪,不似修士,大多隨意,以勢壓人。只有那些道行極高的高人,才能一絲一毫,皆在掌控之中!

果然武學傳來已久,真不是浪得虛名的。就憑那漢子這一手,就算讓他白子墨來,也不見得就能耍得出來。

當然,他自信這樣的武者,對自己還是沒有威脅的,你招式再好看,我一個法訣就揍哭你。

不過觀那勁裝漢子舞劍,讓他對力量的把握,也是多了一份理解。原來還可以這樣用……

收回目光,還是滿桌的佳肴更吸引自己。

沒多時,主人翁鄭莊主也到了主人席上。白子墨看了一眼,知道那席上的全是武者高手,個個精氣神飽滿,血氣旺盛。想來應該是眾人口中說的,鄭莊子招攬過來的江湖中人。

酒過三巡,有下人到了那鄭莊主耳邊言語了幾句,只見鄭莊主眉頭緊鎖,忙對主人席上的賓客告罪了一句就起身匆匆離開了。

白子墨一直都有放了一絲心神在鄭莊主那裏,此時那邊的一舉一動,自然逃不了他的眼睛。

見狀笑了笑,暗道了句「有意思」,收回了心神,繼續慢條斯理地吃着酒菜。

一頓酒席吃下來,酒席上的賓客早已換了幾批,白子墨那一桌,就他賴著吃到了最後,連吃了四五席。直到其他客人都走光了,他還在那吃着。

鄭府的下人期間來過幾回,想收了酒桌,到了跟前,見還有客人在吃,只好傻笑了笑,也不好提出趕客,又走到遠處等著。

「那個白頭髮的客人是餓了幾天了?他有吃了快三個時辰了吧!」

鄭府的下人還是第一回碰到這樣的客人,真把這當成自己家了。

這一等就是等到了傍晚,鄭府都已掌起了燈,白子墨見時候也差不多了,這才揉揉肚皮,站了起來。吃得好撐,可惜了蟾蜍三爺那頭豬還在睡着,不然倒是可以讓它也出來吃一些。

「你好,那個誰,麻煩過來一下。」

白子墨用手招了招一位等在那的下人。

嗯?還真是不見外,你以為這是酒樓?

鄭府下人聞言心下不悅地過去,一位坐在了鄉親席上的客人,想來也只是縣裏的百姓,所以鄭府的下人臉色是相當不好。

趕客是不能趕的,但擺下臉色還是敢擺的。

「喲,您吃飽了么?要不要再吃一會,我不急的。」

「飽了飽了,都撐著了。」

白子墨也不知道是聽不懂還是在裝。

「對了,鄭莊主還在家裏吧,麻煩帶我去見見他,吃了人家的酒菜,怎麼說也要當面道句謝的。」

還真當自己是個人物了!下人聽了,心下又氣又好笑,這人怎麼這般不自知?

「莊主他事兒多,哪有空搭理你,你吃好了就走便是了,不用道謝。」

「要的要的……」

「真的不用,不用……」

兩人堅持着……

……

鄭府中堂處,鄭小盒這時正坐於主位上,下首坐了兩人,皆是滿臉橫肉,卻是身着道服,顯得格格不入。

這時的鄭小盒早已沒有了白天那種喜悅之情,取而代之的是一臉憂慮,眉頭緊鎖,在思考着什麼。

「鄭莊主,我們堂主也是看得起你,才特意讓我們兄弟兩人三番兩次前來,你還在考慮什麼?」

下首的其中一人開了口,眼睛盯着鄭小盒。

不明白堂主為何要招個武林中人,還讓自己兩位堂堂仙師,親自過來。

「是啊,鄭莊主是個明白人,希望也莫讓我兄弟倆難做。」

另外一人也跟着道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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豈曰無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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