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訪老友,一人對弈

第14章 訪老友,一人對弈

說笑是說笑,下棋是下棋,趙卓看待葉良茉的心情是複雜的,一方面她是他的好徒弟,曾跟他學習琴棋書畫,一方面她是葉家家主,兩人地位她高他低,所以很多話,很多事情,在先生的立場應該講,在手下的立場上,不該講,她作為葉家家主做的生意上的決定,他不好直接反對。

「趙叔,北郊看似偏僻,卻是陸路運輸的必經之地,左邊連著京城,右邊便是通往邊關的官道,消息靈通,在那兒開藥店,一來是為了打探消息,二來父親廣積善緣,如今我當了家主,自然要繼承他的遺志,繼續他未完成的事。」

「可是阿茉,你如今還未站穩腳跟,內外交困,一旦出了事,別說開新的店鋪,就連如今的家主之位都保不住!」趙卓不贊同道。

趙卓激動,葉良茉卻平靜,道,「趙叔,余家沒空管我們,官府征糧、拉攏新任禮部官員,哪件事不需要時間?我初出茅廬,葉家雖名聲在外,內部卻十分虧空,他不著急對付我。所以我看似腹背受敵,其實這敵人也分早晚先後,手段也分凌厲懷柔,此時我腳步不穩,卻是我可以謀求發展的機會。」

趙卓啞口無言,她說的不錯,葉家看似家大業大,但是葉樵為人太過寬厚善良,做事顧首顧尾,放不開拳腳,所以葉家躋身四大家族,實則是靠名望而非財富。

「可是遠水解不了近渴啊。阿茉,」他說著嘆口氣,道,「你急,我又何嘗不急呢?可是藥店哪有那麼容易開起來?開起來又能如何?」

「趙叔,這只是第一步,最重要的不是掙錢,而是繼續增加葉家的聲譽。」

「阿茉,什麼意思?」他疑惑地看著她,臉色已經有些不好。增加聲譽?一旦帶有明確目的,便很難令人覺得真誠,總覺得是在收買人心,其心可誅。

「戰爭頻仍,流寇四起,葉家作為積善之家,當然不能坐視不理,這真是增加葉家聲譽的好時機,也是扭轉葉家命運的好時機。」

趙卓臉色沉了下去,他看著她,有些難以置信。在戰爭期間,災民泛濫的時候,賑災分葯、雪中送炭的人,當然會贏得名聲。

他記得她曾最厭惡沽名釣譽之輩,她與他父親一樣,誠實誠心,有十分的力氣便使出十分,有十分的善心便要用十分。不曾計劃,不會盤算。

當年賑災,她小小年紀,愣是一個人騎馬衝出去,找回了商隊,回來時滿身的傷,一心惦記的還是糧倉的米夠不夠,災民有沒有喝上熱粥。那時她從來不會想,有多少人知道她的善名?知道葉家的善名?

可如今,她說得冠冕堂皇,似乎心中除了葉家再無其他。

似乎看出他的不悅,葉良茉道,「除此之外,如今能清清白白做事的,只有葉家。」

「清清白白?阿茉,你把我弄糊塗了。」

「趙叔,您想想余家、黃家、胡家,哪個與官場的關係淺?你再想想,禮部侍郎因何丟了性命?你要是上頭……」葉良茉每說一層,趙卓的心頭便沉重一層。

但他還是不懂,這對葉家又有何好處?所以睜著眼睛看葉良茉,身體前傾,手撐著桌子,瞪著葉良茉,道,「那與葉家有何干係?」

「一個清官,一個貪官,你會哪個?」趙卓豁然睜大眼睛,葉良茉點頭,「余家、黃家、胡家、以及甚少結交官員的葉家,哪個上頭能放心?」不需他回答,答案十分明顯。

葉良茉繼續道,「所以葉家的機會來了。」

趙卓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不算笑的笑,難以消化這個說法。好比天上掉餡餅,令人心動,又擔心被砸死。

葉良茉也不逼他表態,只是道,「趙叔,余家早就有藥草生意,如今又戰亂頻仍,到時候急需要用,草藥的價格肯定會大漲,百姓哪裡抓得起葯?雖然對葉家有好處,但這難道就不是造福百姓的事兒?」

趙卓自然知道,但是心中也有憂慮,「可是我從來沒有開過藥店,一旦出了問題,其他也會受到影響。我只怕到時候資金周轉不靈…………」

葉良茉點點頭,「您說的對,我也考慮過這個問題,所以我會盡量壓縮運輸糧食的費用,而且北郊這個店,規模不是很大,店鋪是去年父親買下的,懂藥材的人也是現成的,花不了多少錢,也影響不了其他店鋪。您就放心吧。」

葉良茉早盤算過了,北郊地價便宜,周圍守著山村,又有福貴他們及他們的家人可以幫襯,哪怕一時難以發展,之後慢慢經營,對於葉家也是很好的選擇。

「趙叔……」葉良茉還要繼續說時,忽然聽到傳來腳步聲,未見其人,先聞其聲,「趙叔,我又來打擾啦。」

月亮門外走進來一個人,一身藍布衣衫,灰白臉色,又高又瘦,手裡提著兩隻雞,一瓶酒。看著就像是農夫訪友,隨意閑適。

看見葉良茉咧嘴一笑,眉目俱是舒朗,他將東西交給小童,拍拍袖子上的灰,磊落大方道,「在下燕釗。」

「葉良茉。」

他眼睛忽然閃了一下,打量著她。笑意泯滅,取而代之淡淡的厭惡。厭惡糧商,厭惡葉家,還是她?她不知。

外人在,即便有事要說,也不宜再說。所以葉良茉辭別出了門。

燕釗靜靜站著,頭都不抬,只是看著棋盤,目不轉睛,看了好一陣子。

趙卓看著他,道,「有什麼想說的就說吧,別憋著。」

燕釗撫掌,頓了下,沒有說話,反而將棋盤一轉,代替趙卓,開始重新下棋,他記憶力超群,心中早將棋子位置記得一清二楚。

但反覆試了幾次,終究還是丟開棋子,嘆一口氣,自言自語道,「不知這棋局何解?對方下得如此笨拙,卻次次險勝,為何我連試幾次,卻無法取勝呢?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趙卓看在眼中,捋了捋鬍子,「或許是你總想著贏吧。」

他額際汗水滿布,說話時眼睛瞪著棋盤,心中還在快速落子。不行!不行!還是不行!

這是什麼棋局?

他起身道,「趙老您剛才說什麼?」

趙卓見他如此,隱隱想到阿茉的沉穩模樣,重複道,「說你總想著贏。」

燕釗擺手道,「誒,不對不對,下棋哪有人不想著贏棋,想著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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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為誰春之千金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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