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那小子真壞

()「哥，我還有事，晚點再回家。」陳亦凡將書包斜跨在肩上，一手插在褲兜里，有點不耐煩的朝對面走來的陳亦舒說道。

如果是別人做這個動作，一定會給人不舒服的感覺，可是陳亦凡卻不會，他天生就適合這種風格，犀利的猶如一頭野豹。

細碎的劉海，輪廓分明的臉部線條，凌厲的眼神……他就像個發光體，只是站在那裡就能吸引所有人的眼球。

「我知道了，那我先走了。」陳亦舒一如既往的溫和，他臉上掛著淡淡的微笑，心裡卻冷哼了一聲。有事？又是去打架？

他知道陳亦凡不喜歡他，從小就不喜歡。不過他也一樣，從小也就不喜歡這個弟弟。

在陳亦舒轉身的瞬間，陳亦凡的聲音又傳了過來：「哥，如果媽問起，你知道該怎麼？」

知道，怎麼會不知道？又不是第一次替他撒謊。

陳亦舒保持背對他的姿勢點點頭，頭也不回的離去了。

陳亦凡看著他遠去的背影沉默了會兒，朝另一個方向走去。

「媽，我回來了。」陳亦舒拉開家門，如往常一樣先與母親打招呼。

他是單親家庭，從亦凡一出生父親就不在了。不過這對他們兄弟似乎並無影響，因為還有疼愛他們的母親。

「是亦舒嗎？」蘇黛從廚房裡鑽了出來，眉開眼笑地看著他，「亦凡呢？」

「他去打籃球了，晚點回家。」亦舒微笑著看著母親，謊言自然地脫口而出。說了那麼多次了，似乎謊言也成了事實。

蘇黛一點都沒懷疑兒子的話，兒子在她眼裡一直品學兼優溫厚善良，是從不會騙人的。

「那好，你先去學習，晚飯做好了我叫你。」蘇黛在圍裙上擦了擦手，轉身進廚房了。

亦舒笑笑，他真的很喜歡美麗溫柔的母親，也只有在家裡他才會完全放鬆下來。轉身朝上走去，卻不經意間看到了客廳里最大的那幅照片：那是他與亦凡的合照，也是從小到大唯一的一張合照。

照片里的他才十二歲，亦凡十一歲，看著那兩張一模一樣的臉，他突然有些煩躁。要不是母親堅持，他與亦凡早就把照片取下來了。

相同的臉，性格卻南轅北轍。亦舒溫和有禮，亦凡桀驁不馴，就是陌生人也很容易分辨出他倆誰是誰。

又看了一眼照片里自己平靜的臉，亦舒皺了皺眉，「噔噔噔」朝上自己的房間走去了。

他今年高三，還有不到三個月就高考了，時間越來越緊，就連一向成績優異的他也不由緊張起來。他不是天才，優異的成績都是靠努力換來的。

做完試卷，天也黑了下來，亦凡還沒回來，母親估計也是在等亦凡，才沒有叫自己下去吃飯。本來該看會兒書的，可是他今天實在沒心情，想到好幾天沒開電腦了，不知道有沒有人催更。

流利地打開電腦，登錄**文學網，等了幾秒，後台頁面才顯示出來。

他看著用戶信息那一欄顯示著：尊敬的舍予，你的成功登錄總次數：1728。

「都這麼多次了啊。」亦舒摸摸下巴，以前沒注意，想不到不知不覺間已經登錄過這麼多次了呢。

這是他三年前剛上高一申請的賬號，那時年少氣盛，又喜愛寫作，便上網搜了這麼一家文學網站出來，三年來他已經寫了不少東西，也有了固定的粉絲，還算是小有成就。

點開最近連載的一篇：《夏季尋愛》，末章果然冒出很多催更留言。

「親愛的小魚，趕快回來，奴家等你等的花兒都謝了。」這算是比較正常的。亦舒笑笑，繼續往下看。

「死魚！死哪兒去了！？還不快爬回來更新！？」

「小魚啊，你是被人綁架賣到山裡生孩子去了嗎？都已經五天沒更新了啊！！」

「……」

亦舒越看越樂，最後「嘿嘿」傻笑起來，母親進來叫他吃飯都沒聽見。

「亦舒？」蘇黛聲音大了點，亦舒回過神來，發現母親就站在他身後，也不知站了多久了，嚇得他立刻關上網頁，一副做賊心虛的樣子。

蘇黛心裡起疑，她倒是沒看清那是什麼網站，不過看兒子的反應，多半是什麼不良網站。她心一沉，想不到平時乖巧的兒子在一個人的時候也會瀏覽這些網站。不過再一想又覺得是正常的，兒子都十八了，這應該屬於青春期的衝動。

可憐的亦舒，就這樣被母親扣上了「寂寞空虛瀏覽黃色`網站」的罪名。

「亦凡回來了，你也快下來吃飯，」蘇黛不動聲色，兒子被發現這種事情一定會不好意思，還是不要當面說得好，「也不知那小子打的什麼球，衣服都破了，胳膊上青一塊紫一塊的。」蘇黛絮絮叨叨的下，亦舒關上電腦也跟著她下去了。

他哪裡是打球，打架還差不多。

亦凡大概是去洗澡了，書包隨意扔在沙發上，校服下擺分叉了，像是被撕的。

「不管他，我們先吃。」蘇黛招呼亦舒坐下，亦舒看著桌子上的菜，心裡一陣難受，那些都是給他們兄弟補身子的。

蘇黛平常以賣水果為生，十幾年如一日，不管颳風下雨從不間斷，她完全是靠自己勤奮的雙手將他們撫養長大的。

「媽，你多吃點，看看你，又瘦了。」亦舒為母親夾了一塊魚，蘇黛眼眶微潤，有這麼懂事的兒子，她辛苦點算什麼呢？

「洗個澡真舒服，媽，今晚有些什麼菜？」亦凡裸著上身從浴室出來，頭髮還在滴水，蜜色的皮膚光潔柔韌，在燈光下閃著淡淡光暈。

也不打算穿件衣服，就那樣朝飯桌奔來，看他一副饕餮樣，蘇黛只能無奈的嘆口氣。

「現在天還冷，去穿件衣服再來。」蘇黛生怕兒子凍壞了，現在才三月份，夜裡還是挺冷的。「又沒人跟你搶。」她拍掉亦凡偷吃的手，推他去穿衣服。

「多麻煩啊，哥，要不你給我脫件好啦。」亦凡一副無賴樣看著正在喝湯的亦舒。

亦舒一驚，一口湯嗆到了肺，咳個不停，滿臉漲得通紅。蘇黛瞪了亦凡一眼，輕輕拍著亦舒的後背。

「噗……算了，我還是自己去穿。」亦凡看著亦舒窘迫的模樣就覺得無比愉快，亦舒太守規矩，說難聽點就是死板，很少能看到他出醜的樣子。

望了一眼哼著歌上的亦凡，亦舒心裡有點憋屈，跟這個弟弟在一起，他從來都是處於劣勢，也不知為什麼，亦凡似乎很喜歡捉弄他。

「這混小子，真是越大越混帳，一點也不像你。」蘇黛一語雙關，只不過這時的亦舒不明白剩下的一層意思是什麼。

晚飯後，亦舒打算再學會兒，反正時間還早，他還不想睡覺。正打開數學課本，卻傳來的敲門聲。

「亦凡？」亦舒打開門驚呼出聲，「有事嗎？」

他和亦凡的房間挨著，但二人很少串門，特別是亦凡，去亦舒房間的次數屈指可數。

「我可以進去嗎？」亦凡居然用上了問句，在亦舒印象里，亦凡講話從來只有肯定句，很多時候還帶強迫性。

亦舒把門拉大了點，亦凡嘴角一彎，毫不拘束地進去坐到了亦舒床上。

亦舒把門關好，轉身卻看見亦凡手裡拿著一個小瓶，亦凡朝他晃了晃道：「紅花油，幫我擦擦，我後背好像受傷了。」

本來不想找亦舒幫忙的，但後背有一處疼的厲害，又不能告訴母親，因此只能到亦舒這裡來。

亦舒接過藥瓶，臉上淡淡的沒有表情，這還是亦凡第一次尋求幫助，以前受了傷從來都是自己舔舐傷口的。

在亦舒恍惚的時候亦凡已經脫了衣服，斜坐在床邊背對他，屋裡燈光刺眼，亦舒卻覺得亦凡后腰那處青紫更刺眼，也不知被什麼傷的，有杯底那麼大一片。

亦舒沒問，只是坐在他身後為他擦藥，藥油清清涼涼，亦舒的手心卻很溫暖。當他的右手碰到亦凡的皮膚時，二人具是一怔。這麼親近，還是第一次。

亦凡覺得亦舒的手好柔好溫暖，比女孩子的胸部還要柔軟，被碰到的地方一片火熱，卻很舒服。亦舒有些不自在地輕揉著，亦凡的皮膚很好，柔韌有力量，身上沒有一絲贅肉。

揉著揉著亦凡卻突然轉過了頭，亦舒嚇了一跳，二人離的極近，鼻尖差點觸到一起。

「怎麼了？」亦舒往後仰了點拉開距離。亦凡沒說話，只是看著他，手卻往下指了指。亦舒順著他的手指往下看，不由大窘，原來藥油大部分都順著腰線滑到了亦凡褲子里。

「不介意的話我還是趴下好了。」說是這麼說，還沒等亦舒答應亦凡已經脫掉鞋子爬到了別人床上，大喇喇的伸展四肢趴在那裡。

亦舒重新倒了些藥油在手心，小心翼翼地為他揉搓，亦凡享受地閉上眼睛，感受少有的溫馨安寧。

突然，亦舒覺得亦凡也沒那麼討厭了，看著他安靜的睡顏，心裡升起一片溫暖。果然，還是親人啊。

「哥，你技術真好，是不是學過啊？」亦凡閉著眼問道，亦舒能聽出他聲音里還帶著笑意。

「沒有，」亦舒聲音里也多了一分感情，兩人又沉默半響，亦舒突然開口叫道：「亦凡。」

「嗯？」亦凡睜開眼看著他。

「以後別打架了，容易受傷。」本來不想管他的，可是看著他身上老是青青紫紫，亦舒覺得還是應該提醒他一下。

「噗……」

聽了亦舒的話亦凡居然笑了起來，是那種爽朗的笑聲。亦舒臉一黑，他的話很好笑嗎？果然不應該說的，管他去死啊。

「哥，」亦凡收住笑聲，「其實我也不喜歡打架的，只是……想做一些以前沒有做過的事情而已，嗯……既然你這麼說，我以後不打架就是了。」

亦舒驚疑地看著他，這麼聽話？他讓不打就不打？

「不要這樣看著我，我是說真的。」亦凡申明自己的可信度。

好，不管真假，他有悔改之意就好。亦舒無所謂的想到。

經過這一次，兩人間的關係似乎改善了點，而亦凡說過的話，也用事實兌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