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冷清的新年

()一晃到了一月，亦舒他們進入期末考了，四人整天忙得昏天黑地。上課，上自習，看書，做試卷……從早到晚幾乎都見不到面。

亦舒的小說也暫時擱置了，雖然有點對不起讀者，但也沒辦法。小說情節已經進入高`潮了，正是幕後BOSS要現身的時候，亦舒在這個時間不寫，簡直是要了讀者的命。

催更留言一頁復一頁，亦舒沒辦法只能在最新章節后說明原因，保證考試一結束立刻恢復更新，讀者這才稍微消停了點。

亦舒寫文的事情他們宿舍的人是知道的，只是都不怎麼感興趣，因此也沒人往外說。亦舒要的就是這樣，他不想弄得大家看他的眼光都怪怪的。

考完最後一科，亦舒終於鬆了口氣。他們專業不同，考試結束時間也不一樣，他是最後一個結束的，因此已經羨慕了三人好幾天了。

「亦舒終於也考完了，今晚我們去慶祝一番怎麼樣？」提議的人是宋閑，他本來早就可以回家了，為了等亦舒一起慶祝，這才一直呆在學校。

亦舒眉毛一抖，慶祝，又是去喝酒？他咽了口口水，想到上次的尷尬境地，再也不願意去了。

「好啊，我也想慶祝很久了，亦舒，你的酒量也該練練了，哪個男人連酒都不會喝啊？」楊致浩攬住亦舒的肩，其實，他是想再看看亦舒醉酒的樣子，太可愛了。

「不要，去慶祝可以，但是我不喝酒。」亦舒堅決拒絕。

「不要這樣嘛，酒量都是練出來的，我也想練練呢。」劉奇也在一旁勸誡。

亦舒沒辦法，但是堅決只喝不超過一杯，三人同意，這才勉強願意跟他們一起去慶祝。

或許是酒量有所增加，亦舒這次喝了一杯雖然有些暈，但沒有直接倒下去，三人見他確實不行了也就不強求。吃過飯後，楊致浩提議去K歌，宋閑舉雙手贊同，劉奇聳聳肩表示無所謂，亦舒點點頭，勉強同意。

四個人要了間小包，兩個麥，宋閑和楊致浩熟練地選歌，亦舒安靜地坐在一旁聽他們大吼，只覺得有些煩躁。腦子暈暈的，歌聲震耳欲聾，雖然不難聽，但終歸不喜歡。

忽而曲風一變，是首優美舒緩的曲子，亦舒抬眼看了看屏幕，正寫著《醉仙歌》三個字。

倒是有意境的名字，亦舒轉動不怎麼靈敏的腦子。

宋閑和楊致浩一人一個麥，正認真地看著屏幕，然後宋閑略帶傷感的磁性聲音響起：「我看過很多遍的花開花謝，採過很多甜美或者苦澀的果實，釀過很多種類的好酒，卻只遇見過一個能舉樽共飲的人……」

聲音剛落下，楊致浩大氣渾厚的唱到：「千杯盡一笑泯恩怨，夢流光思華年……」

亦舒越聽越入迷，再看著屏幕上的MV，一種奇怪的感覺油然而生。MV是剪輯了很多電視劇的場景，主角是最美型的兩大帥哥，歌詞講的是兩人的美好友情，可是看著MV里的兩人，卻處處萌動著奸`情……

「其實，這兩人相伴一生也挺好的。」亦舒腦海里生出了這麼個念頭，然後自己被嚇了一跳。他怎麼會這麼想？那兩人可都是男的呀。

他甩甩腦袋，把那些奇怪的念頭都趕走，卻不知這些念頭已經埋在了內心深處，在悄悄發芽。

第二天，亦舒打電話給亦凡，問他春節回不回家，亦凡的聲音聽起來很疲憊，說可能沒有時間。

亦舒不知他在忙什麼，也不好過問，只柔聲說道：「不要太操勞，注意身體。」

「我知道的，哥，我沒法回家，媽就交給你照顧了。」亦凡心裡暖暖的，雖然沒法與家人團聚，但他知道亦舒和母親都會想念他。

「不要擔心我和媽，反而是你，一個人在外面……」亦舒欲言又止，想到亦凡過了春節才滿十八，不由有些心疼起來。

那個圈子，果然是很殘酷的。

亦凡輕輕笑了起來，要是劇組的人看見一定會很驚訝，在他們面前，亦凡從沒這麼開心的笑過。沒有隔閡，沒有防備，沒有勉強，只是單純的微笑。

「我已經長大了，哥。」

亦舒嘆了口氣，又叮囑了幾句才掛機。

知道亦舒要回家，蘇黛早就打掃好了屋子，並且早早去了火車站接他。亦舒拖著個大箱子剛從出站口出來，蘇黛就欣喜的迎上去給了他個擁抱。

快半年了，兒子終於回來了，雖然只有一個。

「媽，我們回家。」亦舒幸福地笑笑，在遙遠的家鄉還有一個人思念自己，真好。

看著家裡熟悉的擺設，還是那樣，一點都沒改變。客廳里自己與亦凡的合照一塵不染，看來母親經常打理。還有自己的房間，被褥床單幹凈整齊，還透出一股肥皂的味道。

亦舒趴在被子上，輕輕嗅著，只覺得無比安心。

休息了一天，他終於記起很久沒更新文章了，不知大家有沒有罵他不守信用。

打開很久沒有使用過的電腦，亦舒流利地登錄網站，翻到最新留言，果然是一片哀嘆聲，直罵他為什麼停在這裡不寫。

「就要結局了啊，死魚，快點告訴我們幕後BOSS是誰？」

「真要命，憋得我吐血啊，內傷你負責啊小魚。」

「其實你是故意的？是？絕對是故意的？你就是想要我們天天過來逛一圈？」

一連串的問句看得亦舒胃疼，他發誓，他真的不是故意的，實在是時間不湊巧。先前忙著複習考試，後來又忙著回家，直到現在才有時間上網的。

也許，他真的把讀者坑慘了。

亦舒抱歉的嘆息，然後握拳，一定要在春節過完之前結束這篇文。

年三十，母子二人一起下廚做飯，亦舒很少進廚房，很多東西都不會弄。蘇黛一項項的教他，兩人忙得不亦樂乎。

給亦凡打了電話，亦凡告訴他們公司晚上聚餐，讓他們不要擔心。

「嗯，我和媽會陪著你一起過年。」亦舒笑道。望向母親，發現她微微蹙著眉，正無奈地苦笑著。

「亦凡，跟媽說聲『新年快樂』。」亦舒將手機遞給母親。

「喂，媽，新年快樂啊，嗯，我很好，不用擔心。」只聽亦凡在那頭說道。

這是十幾年來第一次亦凡不在家過年，總感覺少了些什麼。看母親微皺的眉頭，亦舒就一陣陣心疼。

他知道母親在擔心什麼，亦凡畢竟還是孩子，娛樂圈又那麼複雜，她害怕亦凡吃虧。其實亦舒何嘗不是，當初就不同意亦凡去萬星的，可是見亦凡少有的堅持他才鬆了口。現在見母親這樣，亦舒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做錯了。

新年鐘聲敲響，亦舒的手機「嗚嗚……」響了好幾聲，他詫異地拿起來一看。

第一條是劉奇發來的：亦舒，新年快樂啊。

第二條是宋閑：新年快樂，小舒舒。後面打了個笑臉。

第三條是楊致浩：親愛的亦舒，收到我的簡訊表示我正在想你，看到我的簡訊表示我正在想念，刪掉我的短線我還是在想你，嘿嘿，新年快樂啊。

亦舒無奈的笑了笑，這個致浩，總是那麼不正經。

他繼續往下按，發現還有一條，再看時間：00:00，發件人是亦凡：哥，新年快樂。

只是短短的五個字，亦舒卻開心地笑了起來，最後連他自己都覺得有些莫名其妙。一一回了簡訊，亦舒舒服地躺在床上思考：亦凡，也許真的會成功。

與此同時，亦凡也躺在床上，只不過看起來很孤獨。偌大的房子就他一個人住，小助理和安闌都回家與家人團聚了，他聚完餐后直接回了這裡，直到零點整，給亦舒發了條祝福簡訊。

他也覺得很奇怪，為什麼想到的第一個人會是亦舒，所以他在思考，思考到現在終於有點明白了：亦舒不僅他哥哥，還是他唯一的朋友。

朋友，或許，想到亦舒淡淡的笑容，他突然覺得沒那麼孤單了。

只是希望，這個亦親亦友的人不要背叛他才好，不要像上一世那樣……給他一槍。

初三，亦舒的高中同學寧遠來家裡玩，蘇黛出去買菜，讓亦舒好好招待寧遠，她還沒忘記寧遠曾經幫過他們的事。

「今天怎麼有空過來了？以前請你來你都不肯來的。」亦舒打趣道，給寧遠倒了杯果汁。

寧遠看起來似乎有心事，眼睛愣愣地盯著一個地方轉都不轉。突然，他痛苦地抱住亦舒，把亦舒嚇了一跳。

「怎，怎麼了？」亦舒推開他，讓他冷靜一下。

寧遠深呼吸一口，有點迷茫的說道：「亦舒，這件事我只告訴你，不要說給別人好不好？任何人都不可以。」

亦舒點點頭，發誓自己不會說出去。

寧遠又看了他一眼才緩緩說道：「我喜歡上了一個人。」

「那不是很好嗎？」亦舒奇怪的問道，為什麼寧遠會那麼難過呢？難道是因為……對方不喜歡他？

「是個男的。」寧遠補充道。

亦舒轉了轉腦袋才反應過來他究竟說的什麼意思：寧遠說他喜歡上了一個人，那個人是個男……的……

這個，亦舒也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了。

他坐在寧遠旁邊，陪他一起迷茫。沉默了半響，亦舒終於說道：「為什麼？」

是啊，為什麼會突然喜歡上一個男的呢？

寧遠搖搖頭，似乎要崩潰了，他哪裡知道為什麼，喜歡就是喜歡了，喜歡一個人哪裡有什麼理由啊？

不過，為什麼呢？

「他知道嗎？」亦舒再問。

寧遠還是搖頭，對方不知道。

「那你打算怎麼辦？」亦舒漸漸冷靜下來了，開始思考解決辦法。是要繼續喜歡下去然後告白然後……還是果斷的遠離那個人然後找個女朋友什麼的試試。

「我不知道，我很喜歡他，我想和他在一起。」寧遠此時像個情竇初開的小孩子，單純的喜歡著對方，單純的想要和那個人在一起。

但是，對方會接受嗎？父母會接受嗎？

「寧遠，你聽我說。」亦舒掰過寧遠的腦袋，讓他面對自己，「我無法給你意見，但是你要知道，這條路十分難走，如果還沒準備好怎麼走，就先退回來。」

寧遠獃獃第看著他，良久之後才點了點頭。他確實還沒準備好，甚至不知道該怎麼準備，只是單純的喜歡了。

「我知道了，謝謝你，亦舒。」寧遠露出個比哭還難看的微笑，迷茫倒是沒有了，看來他已經做好了決定。

「我們是好朋友，不要說謝這個字，你能對我說說明你信任我。」亦舒友好地拍拍他的肩，心裡卻不如表現出來那般釋然。

同性相愛的種子在他心裡不斷的生長，只是他一直沒有感覺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