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麝鹿，麒麟？

江海市，雷雨夜。

「我，又重生了嗎？」

沙啞的聲音隨著一個渾身是血的少年從一堆垃圾中透射而出，少年目光所過之處，雷鳴閃閃，爆豆子的聲音在空中響成一片。

說話的少年，叫雲歌，本體為麝鹿，是江海市老韓家的上門女婿，可惜本體級別太低，一直被人嘲弄奚落，要不是他爺爺跟老韓頭有過命的交情，這小子早在十八年前雲家遭人滅門的時候慘死街頭。

老韓頭不顧家人反對，收留了雲歌，還把自己的孫女韓文媛許配給了他。本來今天是他們結婚三周年的紀念日，卻不曾想雲歌突然失蹤，巧合的是，江海市大家族的江家前來上門提親。

「兄弟，屬於你的，我必定幫你一樣樣的討回！」

融合了這具身體記憶的雲歌巋然長嘆了一聲：「想不到我玄霄大帝還留有歸墟神陣吧？紫陽大帝，玉音仙尊，待我破碎虛空，便是你對賤人的命隕之日！」

雲歌，有著兩世重生的經歷。

第一世，他天賦極高，鑽研醫術，位列仙尊，封號「聖魂」，卻在問鼎天道時因心魔作祟而被天道湮滅，所幸天道憐憫，留其一縷神識轉世重修。

第二世，他化身為一尊殺神，以陣法之力斬盡世間妖魔，尊為玄霄大帝，卻因利益不合，在渡劫之時，被紫陽、玉音二位帝尊攻訐而死。

若不是身懷歸墟神陣，二世必亡。

此一世，他附身於地球少年雲歌之上，勢必要討回前仇今恨。

如果猜測沒錯的話，這個本體為麝鹿的少年，已經被人弄死丟在這荒無人煙的地方了。

雲歌心中冷哼一聲，不管這少年是誰，既然我寄身於此，必當報這欺辱殺身之仇！

不過，雲歌突然意識到這似乎有些困難，因為這個名為地球的世界，靈氣極為稀薄，而通過歸墟神陣重生而來的他，不但沒有前世修為，各種天材地寶也沒能帶來。

他所擁有的，只是前兩世的記憶，和雲歌這悲催的身世。

不對，還有異變！

是的，雲歌突然意識到自己的身體發生變化，原本麝鹿模樣的本體竟然開始模糊起來，那逐漸凝化出來的獅頭、鹿角，虎眼、麋身、龍鱗、牛尾，這不是麒麟模樣嗎？

據云歌的記憶，這麒麟乃是萬年不出的頂級祥瑞，真正的至尊本體，凌駕於一切通靈者，統領四方神獸，乃是真正的至尊王者。

也有傳言：天道失常，麒麟必降。

「呵，想不到我前世坐騎，竟成為我此世本體，說出去，怕不是讓那二帝笑掉大牙！」

雲歌收回本體，以人形之姿找了一戶忘了收衣服的人家，套了身衣服，上了一輛回市裡的夜班車。

他，要趕回韓家，完成這個周年婚禮，也要看看江家何以這般！

「車票五塊錢，掃碼還是現金？」

售票員是一個四十歲出頭的大媽，拿著一張印有二維碼的紙片遞給雲歌。

五塊錢不多，可是衣服都是偷來的雲歌自然摸不到錢，臉色頓時有些窘迫，想不到瞬息百萬里的玄霄大帝，竟然掏不出來五塊錢坐班車。

「沒錢你坐什麼車？快給老娘滾下去，看你把我的座位都弄濕了！」

售票員朝著司機喊了一聲，車停了下來，售票員打開車門，指著漆黑如墨的外面沖著雲歌吼道。

雲歌何時被這等奚落過，正要開口，卻聽到一聲蒼老之音：「小妹，她的車票我來給吧！」

說話的是坐在班車後座的一位鶴髮童顏的老者，此刻他朝著旁邊的女孩子揮了揮手：「妍兒，去把他的車票給了。」

「爺爺，你就是爛好心，這樣的人也要幫！」

那個叫妍兒的女孩子雖然嘴上不滿，但也是從她的精緻小包裡面掏出五十塊錢遞給售票員大媽：「我沒零錢，不用找了。」

見有小費，大媽瞬間換了個臉，笑呵呵地問道：「這姑娘的聲音真好聽，長得也好看，看你這身打扮，應該也不是普通人吧，咱這車有點顛，你可要當心點呀！」

「要不是我爺爺非要說這個破車上有什麼我的機緣，我才不會坐你車呢，破破爛爛的，還不穩當，我直接飛……」

「咳咳……」

妍兒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老人突然的咳嗽聲給打斷了，意識到說漏嘴的妍兒，趕緊把頭偏向一邊，嘟著小嘴，模樣可愛。

這一幕都看在雲歌的眼裡，不知道為何，雲歌可以看出來那個妍兒的本體，是一直綠毛的百靈鳥，不過還是個雛兒，難怪聲音那麼好聽。

至於那個老者，身上像是披著一團白霧，雲歌看不出來，而這個售票員的大媽，則是一個真正的人類。

雲歌所在的這個世界，是人和通靈者共同生存的，所謂的通靈者，就是那些擁有動物本體的特殊人類，他們可以用兩種形態生存於人類社會，除了保留一些動物的特殊能力之外，與人無異。

用雲歌前一世的記憶來理解，就是動物這些異修真的化形，俗稱變身。

「爺爺，你凈偏妍兒，這都快要到市裡了，哪兒有我的機緣呀？」

妍兒嘟著小嘴扯著老者的衣角，不滿地嘟囔道，如果不是爺爺非要拉她到荒山野嶺的去拜訪姑婆，她就可以跟閨蜜去逛街看電影了。

夜班車上除了售票員和司機之外，就只剩下了側頭看著窗外的雲歌。

夜晚，去市裡的人本就少，更別說這個雷雨夜了。

老者微微一笑，並不言語，反而是妍兒看著那個穿著明顯跟身材不符合的民工服的雲歌，嗔怒道：「真是一頭白眼狼，給你買車票，一句謝謝都不說。」

雲歌是何人？

向來講究道法自然，人情不過是因，不道謝自然是因為百因必有果，而且他斷言，不會太久。

果然，在車子一個拐彎之後，那個叫妍兒的女孩兒突然嘴角溢血，整個人臉色蒼白的說了一句：「爺爺，我好難受……」便暈了過去。

「蘇妍！不能睡！」

這可是嚇壞了一旁的老者，慌忙掐蘇妍人中，並用力喊了一聲：「停車！」

說也奇怪，老者一聲令下，司機將車停了下來，連同售票員一起暈了過去。

「她這是血脈相衝，你這百靈丹雖然能活死人、肉白骨，但治標不治本，只能緩解她的一時之痛。」

看著老者從一個白凈的刻有「蘇」字logo的瓷瓶裡面，掏出一粒黑色的小藥丸放進蘇妍嘴裡，一旁的雲歌開口道。

「嗯？你怎麼沒被我震暈！」

看著雲歌站在自己的跟前，老者吃驚不小，像雲歌這種麋鹿本體，修為幾乎為零，應該第一時間跟普通人一樣暈過去才對啊！

不過他更好奇：「你怎麼知道我孫女是血脈相衝，還有這個百靈丹的效用？」

這百靈丹乃是老者付出莫大代價才從高人那裡得到的三粒不世出的珍寶，普天之下知之者不過三人，他怎麼知道？

「小兒科的丹藥，糊弄下凡人倒還可以。」

笑話，雲歌第一世可是丹帝出身，別說這百靈丹他示弱糞土，就是神丹仙藥在他面前，都不屑一顧。

一般人這麼說，老者肯定覺得黃口小兒不知天高地厚，可是眼前的這個少年，讓他感覺到不同，這種敏銳的直覺，只有修鍊到他這種偶感天道的人才能察覺出來。

此人要麼修為高深，要麼血脈高貴！

可他怎麼看，都是一隻毫無修為的麋鹿啊！

想起之前雲歌的言論，老者皺眉道：「這位少年，莫非你有辦法根治我孫女的頑疾？」

「有。」

雲歌上前一步，不顧老人詫異的眼色，用右手食指割破左手手腕，然後滴了一滴血到蘇妍的櫻桃小嘴裡，然後蘇妍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正常。

「這是……」

老者瞪大了眼睛，眼前所發生的事情，可是他活了這麼多年都沒有見到的神奇景象！

「你孫女的血脈不純，身懷朱雀、百靈兩種血統，雖同為鳥類，但百靈鳥血統偏弱，容易被另一血脈反噬，要想解決這種狀況，只有通過同等級的血脈進行調和。」

雲歌的話，讓老者臉色乍變，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衣服並不合身的雲歌驚道：「血脈調和，難道你是上四門的人？」

「可是上四門已經避世多年，傳言已經絕脈了，而你的本體只是……」

老者深為震撼，眼前這個少年的身份已經超乎他的想象。

「萬法不過虛象，心即是道。」

雲歌看了對著老者莫名其妙的說了這麼一句，然後看了一下窗外停歇了的雨，喃喃的說道：「到站了。」

說完，雲歌就往車下走，老者這才驀然反應過來，慌忙上前遞上一張紫晶卡：「不知少年何名？在外出行，多有不便，老夫的這點心意，還請笑納！」

雲歌掃了一眼，這紫晶卡上有些微的靈力波動，也知道這是個什麼卡，笑著收下了，邊走邊朗聲道：「天為乾，地為坤，萬法不離道心。」

看著漸行漸遠的雲歌，老者神色激動，想不到這趟公交車不僅僅解決了孫女血脈相衝的頑疾，還讓他冥冥之中得到了高人指點，離突破不遠了！

雲歌沒有告訴老者的是，解決蘇妍的頑疾，同等血脈只能調和，高等血脈才能立竿見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