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爺你孟浪了
關於嫁人這個話題，鄭小花總是有說不完的話。
從隔壁村的鰥夫王老三娶了一個寡婦，到村裡的劉玉鳳嫁給了一個無賴等等等，每一件事情都能被鄭小花說的有鼻子有眼的，末了還會有一個總結。
大抵是女人這一輩子一定要找個好男人嫁了，苦點累點沒關係，主要是男人會疼人。
林小荷免不了要誇一下自己的老爹，把鄭小花逗的哈哈大笑。
有很多事情，林小荷已經聽過了很多遍，但是鄭小花在講述的時候，她總是在一旁認真的傾聽，時不時發表自己的見解，裝作第一次聽說的樣子。
鄭小花其實是個命苦的女人，至少在林小荷看來，這個時代很多女人命都很苦。
女性地位雖然不如程朱理學荼毒的時期那般低下，卻也未見得高到哪裡去。
鄉下沒有任何的娛樂項目，鄭小花是個沒見過世面的，只能跟林小荷說這些道聽途說有的沒的東西來打發時間。
所以林小荷也樂得陪她。
上一世她忙工作，忽略了自己的父母，直到把自己作死了，到了這個世界。
她不想再留下子欲養而親不待的遺憾。
「娘，這寒澈送來的肉有些多了，你看咱們把它腌起來，做熏肉好不好？這樣也不怕它會壞掉，能吃好久。」
「熏肉？那是什麼樣的做法？」
鄭小花有些茫然，腌肉她到是知道，但是這熏肉是什麼，她卻是聞所未聞。
不過她現在對女兒的廚藝有莫名的信任，之前的那到腌篤鮮，現在回想起來依舊能回憶起充斥著味蕾之間的鮮美。
隔壁有田家的是個經常能吃上肉的，但是吃了自己閨女做的菜，那也是讚不絕口。
她相信，這一切都來自於山神爺爺的教導。
「咦？你李嬸說每家二十斤米，五斤豬肉。咱們家這至少有五十斤米，這豬肉怕是有二十斤吧？」
鄭小花這才發現自己家的東西，似乎比李嬸說的要多不少。
林小荷心裡明白這是怎麼回事，不過也不解釋，她笑道：「可能是咱們家是最後一家吧，估計是剩下的，他家也不缺這一點東西，帶回去未免不好看，所以一股腦送到了咱們家。」
鄭小花聽了這個解釋，深以為然：「哎呦，那咱們可是佔了大便宜了。只是這孩子也不容易，咱們也不能白拿人家的東西，荷啊，你看咱們拿什麼當回禮啊？」
「回禮？沒這個必要吧？」林小荷不以為意，隨口應了一聲。
不料鄭小花難得的嚴肅了起來：「荷，這娘就要好好說說你了。別人送咱們的東西，本來就是情分。咱們回禮也是情分。別人家咱們管不著，但娘要告訴你，這是規矩。
否則伸手伸習慣了，把別人送的東西當理所當然，這是很不對的。
咱們是窮，但正因為如此，所以咱們更要懂得做人的道理。」
鄭小花沒有讀過書，這幾句話說出來卻是利索無比，這不是什麼大道理，但是卻是她生活的智慧，做人的本分。
林小荷很少見到她這麼認真的樣子，一時間心裡有些感動。
她知道鄭小花這是在教她如何做人，雖然她可能懂的要比這個村婦要多很多，但她依舊享受這種過程。
林小荷認真的點了點頭：「對不起娘，我錯了，以後不會了。至於回禮，我會好好想想的。
他是個不缺錢的，不管送什麼，怕是看不上。
等趕明兒我上山裡采點山貨，當做回禮。
咱們不稀罕的東西，他未必就見過吃過。實在不行，女兒親手給他做一桌菜，多少算是心意。」
聽到女兒道歉，鄭小花卻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她愛憐的摸了摸林小荷的頭，頭上的傷還沒好，看著心疼。
「荷兒，你別怪娘親嚴厲。人活一輩子，心裡在要有些堅持的。這是為人的本分，人失去了本分，就可能做出許多錯事來。娘不想你以後走歪了。」
林小荷鄭重的點了點頭：「我知道了娘，我覺得你說的很好，我記住了。」
鄭小花很是欣慰，她的女兒無疑是她的驕傲，懂事明理，還讀了書，腦子裡有很多知識。
她不知道能教她什麼，但是一些做人的道理，鄭小花還是希望能夠自己教導自己的女兒。
好在女兒還願意聽自己的，光是這一條，就讓她高興萬分。
「寒澈送來的肉，真是不錯，肥瘦相間，是上好的五花，做紅燒肉剛剛合適。」
林小荷轉移了話題，果然鄭小花的注意力被轉移到了豬肉上。
看著這麼大一塊豬肉，就算是鄭小花也覺得稀罕，就算是他們大房過的最好的時候，也不能頓頓吃肉。
尤其是那些肥肉，看著就讓人流口水。
這個時代還沒有植物榨油的技術，油全是動物的油脂。所以油是非常貴的東西。
炒菜多放油，那簡直是一種奢侈的行為。
所以人缺油水，這肥肉比瘦肉要貴很多。
肥肉能榨油，豬油渣更是一道美味。
「荷兒，你說的紅燒肉是什麼，好吃嗎？」
看到鄭小花期盼的眼神，林小荷莞爾一笑：「那是自然，反正這肉多，今天爹跟李叔去宣傳拐杖，回頭正好把李嬸他們叫來，我做一些，給大家嘗嘗鮮。」
鄭小花點了點頭，對女兒的做法非常滿意，女兒是個知道感恩的人。
「那行，我去招呼你李嬸一聲，讓她不要弄晌午飯了。」
林小荷應了一聲，看著鄭小花出了門，這才忙碌起來。
相比林小荷的忙碌，寒澈卻在新宅子的院子里坐著。
僅僅一個早上，他寒澈的名字已經被所有人熟知了，但是寒澈並不開心。
他坐在椅子上，抬頭看著天，面色灰敗入土。
林中在一旁站著，看著，猶豫著要不要先開口，從林小荷家回來，自己家的這位大爺就一直保持著抬頭看天的姿勢，動都沒動過。
「林中，你說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麼，惹得她不高興了？」
聲音低沉，似乎失去了所有的活力。
林中心下嘆氣，搖了搖頭，突然意識到寒澈看不到他的動作，這才開口：「爺沒有做錯什麼，說實在的，爺做的已經非常周到了。我想小荷姑娘之所以生氣，是因為爺孟浪了，嚇到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