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取捨
林大虎雖然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但是他也從林小荷那裡得知她被山神爺爺看中傳授知識的事情，所以聽了這話，下意識的以為這什麼千字文是山神爺爺教給小荷的。
可是林小荷曾經說過，不希望有人知道山神爺爺的存在，所以該怎麼回答？
林大虎不由的替林小荷擔心起來。
林小荷聞言笑道：「夫子還是叫我小荷，更讓我自在一些。怎麼？千字文可有錯處？」
孔夫子捋了捋鬍鬚，眼底閃過一絲激動：「不不不，小荷姑……我還是叫你小荷丫頭吧。
你可知道，這千字文的出現，將會在文壇掀起怎樣的風浪？
滄瀾帝國重文教，如今的蒙學之物，多雜亂無序，晦澀難懂，更有甚者為了合轍押韻，胡編亂造，每年多少讀書人在這些狗屁不通的東西上，花費了多少的時間。
皇帝陛下匯聚了天下英才，旨在編撰出能夠容易推廣的蒙學讀物。
你這千字文音韻優美，構思精巧，婉轉有秩，氣勢雄渾。
稱得上妙語連珠，文采斐然。
單是這一文，從宇宙的形成到做人的道理，由淺入深，當真是妙不可言。
哪怕是三歲孩童，聽讀幾遍之後，也可朗朗上口，而且其中沒有生僻晦澀之感，便於記憶理解。
通篇雖說千字，但意義實在太過深遠了。如果能夠推廣開來，假以時日，我滄瀾帝國將會誕生多少讀書人，這是造福天下的舉動。
如今我朝陛下賢明，愛才惜才，如若我將此文章報上去，陛下定然會降下賞賜。
所以老夫是想問，這文章是出自你的手筆，還是另有他人？」
關於千字文的意義，林小荷比在場的任何一個人都更清楚。
所以孔夫子的激動，她是能夠理解的。
李天成有些獃滯，他怎麼也沒想到隔壁家的姐姐給自己寫了個字帖，怎麼就上升到造福天下了？
其他人也差不多是這感覺，尤其是他們聽到皇帝賞賜什麼的時候。
在這些人眼裡，知道的最大的官員也就是縣令了，他們去過最遠的地方，也不過是鎮子里。
皇帝？那隻存在於傳說中，根本不是他們這些人能夠接觸的。
林大虎跟鄭小花都有一些恍惚，他們下意識的把這一切當成了山神爺爺的恩賜。
山神爺爺果然是神仙啊，教給小荷的東西都這麼厲害，隨便拿出一點，連皇帝都能驚動。
夫妻兩個人對視了一眼，都難掩心中的激動。
林小荷倒是對皇帝什麼的沒太大的感覺，上一世電視上看的太多了，而且生在新世紀的紅旗下，對於皇權什麼的，誰在意。
所以她很淡定的笑了笑：「不瞞夫子，這千字文出自我手不假，但創造它的，卻是我的老師。」
「哦？能寫出這種驚天巨作的，一定是名動一方的文豪宗師，卻不知道小丫頭你師承何人？」
孔夫子激動之餘，在心裡狂喊，這才對嘛，這種大作，當然一代文宗所作，這才是合情合理的。
否則這個小丫頭說是她自己寫的，那麼他們這幫老東西，不得羞愧死？
孔夫子心裡還有一種隱隱的期待，這小丫頭從小到大沒離開過家，如果說是有老師，豈不是就在這附近？
這種文學巨擘，如果有機會拜見一下，那簡直是三生之幸。
不管什麼時代，對於有知識的人，都是十分推崇的。
「家師的名諱，小荷並不知道。夫子應該聽說了，小荷在這前三年，一直懵懵懂懂，迷迷糊糊，不通世情。
小荷偶然間在後山遇到了我的老師，他老人家見我可憐，耐心的為我開了竅，並教了小荷三年。
可惜小荷愚昧，雖然開了竅，但家師所學太過淵博，天文地理，醫卜星象，無所不知，小荷三年也未曾學到皮毛。
三年之後老師認為我一個女兒家，所學的這些已經夠了，便騎鶴而去。
對了，老師曾經說過，他這一生，以梅為妻，以鶴為子，自稱雲中子，從那以後，我再也沒有見過老師。」
林小荷神情落寞，臉上恰到好處的表現出濃濃的思念之情。
這個世界可沒有後世的那些神話傳說，雲中子這個稱號，林小荷借用過來，沒有任何的壓力。
至於梅妻鶴子，這是宋朝的一個叫林逋的詩人的典故，這個世界自然也沒地找去。
「梅妻鶴子，雲中子。」孔夫子低聲的念叨了幾回，臉上閃過了一絲嚮往，最後苦笑道：「令師的境界，已經不是我等凡人能夠比擬的了。」
林小荷贊同的點了點頭：「是啊，小荷時常在想，老師不似凡塵中人。可惜小荷愚昧……」
孔夫子搖了搖頭：「丫頭，你也莫要自責，這對任何人來說，都是天大的機緣，能被教導三年，對一個女娃娃來說，的確足以受用終身，哪怕以後嫁了人，婆家也不會看輕了你。」
「夫子說的是，是小荷太貪心了。老師曾經說過，不可對外人講起我這段經歷，以免被有心人挂念。
今日之事，還請夫子代為保密。千字文一事，夫子我有個不情之請。」
「丫頭你說。」
「這千字文是利國利民的好事，夫子就當不是小荷書寫的，夫子說是你寫的也好，其他人寫的也罷，我家的情況您也看到了，我不想改變現在平靜的生活。」
林小荷已經權衡了利弊，千字文的干係太大了，如果宣揚出去，她的好日子怕是要到頭了。
被皇帝關注，聽著挺棒的，但是人心險惡，官場尤其險惡，而且這上報一條路就不是那麼好走的，畢竟林小荷不看重這千字文，對很多人來說，卻是晉身的資本。
孔夫子聽了這話，先是非常驚訝，疑惑還沒出口，他立刻明白了林小荷的意思。
他深深的看了一眼林小荷，這哪是一個鄉下丫頭該有的見識啊。
如果說這千字文是他寫的，他倒真的不怕，縣令是他的學生，再往上郡守是他的親兒子，他有個閨女是一個王爺的妃子，非常受寵，孔夫子是年紀大了，想多教幾個弟子才在鄉下辦學堂，其實朝中有人。
如果千字文說是他寫的，那麼他在士林的聲望，必定更上一層樓，更有可能直接晉陞為一代文宗，這個誘惑就算是他，也難以抵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