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一個吃貨引發的回憶

第四章 一個吃貨引發的回憶

()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低估了葉爍的能力。

他不僅是個二貨,還是個吃貨。

原本據我的目測,按照他那充滿了江南婉約氣質的小身板,一頓吃十五塊錢的麻辣燙加十塊錢的烤肉串應該足以撐得肚皮溜兒圓。

然而,慘烈的事實證明,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吃貨不可目測。

面對這個只用十天就幹掉一個月預算的傢伙,我的心在滴血。

這段日子,我下班后的行程安排基本如下:

回家,帶薛木木出來,到『爍爍寶貝』接上葉爍。

兩人一狗結伴去吃麻辣燙,吃烤肉串,吃燒雞,各自回家。

其中,前兩項是葉爍和我吃,薛木木圍觀。最後一項是葉爍和薛木木吃,我圍觀。

盤腿坐在小區旁邊的綠地上,我先將燒雞外面的皮通通扒掉,因為狗狗不能吃太鹹的食物,否則對味覺嗅覺還有皮膚都不好。又將大大小小的骨頭剔除,因為雞骨太硬不易消化而且有可能會刺穿狗狗的胃。

薛木木蹲在旁邊眼巴巴地看着,跟葉爍的姿勢表情保持高度一致。

這一對的存在感實在太過強大,贏得了百分之百的關注度和回頭率。

把處理好的雞肉放在飯盒裏遞給薛木木,又把一條原裝雞腿遞給葉爍,他們眉飛色舞吃得歡快無比,我則面無表情仰望夜空,以圖向周圍傳達我不認識這『人狗二人組』的訊息……

葉爍是『二界』的一朵奇葩,簡直無時無刻不在刷新我對『二』的接受下限。

他的二是與人格分裂緊密聯繫的,而他的人格分裂又是有着嚴格發作條件的。

簡而言之,凡是接觸到與小動物相關的東西,瞬間病發,且沒有任何過渡期,直抵HIGH點。

比如,前一秒還是一副成功男人的成熟風範,后一秒就立馬變成天真狗狗快樂多的模樣,誘發病因只是打醬油路過的小花貓……

啃完雞腿,葉爍用濕紙巾擦乾淨自己的油爪子,又去給薛木木擦嘴。

薛木木躲,他便追,兩個傢伙在草坪上連滾帶爬,伴隨一陣陣的『汪汪汪』,我也分不清哪一聲是狗叫的哪一聲是人叫的。

跟之前的無數次一樣,此戰以薛木木的完敗告終,只能用兩個前爪刨土泄憤,氣得『呼哧呼哧』髮型凌亂,草屑飛了一身。

我對着大笑歸來的葉爍拱拱手:「恭喜啊,又打勝仗了,辛苦辛苦。」

他大咧咧往旁邊一坐:「的確很辛苦,所以等一下我們去吃宵夜!」

「……剛剛吃那麼多,別告訴我你又餓了!」

「這哪裏算多?」他感慨:「現在老啦,胃口小啦!想當年讀大學的時候,起碼一斤米飯一盆菜再加一大碗湯。」

我瞄了瞄他的小細腰:「吹,接着吹!」

他歪頭看看我,慢悠悠冒出一句:「別以為,只有北方男人才是飯桶。」

在認識葉爍這個吃貨之前,我還真是這麼認為的。

尤其是『茄子社』的幾條西北大漢,那胃部容量的深不可測,那揮動筷子的氣吞萬里,跟高老莊時期的豬八戒可堪一拼。

有一回,哥幾個活活把學校附近新開張的火鍋自助店老闆都給吃哭了……

在他們的帶領下,我的飯量一路飆升,體重也不甘落後。

大一寒假回去時,我問老媽:「你閨女是不是胖了?」

她連連搖頭:「不胖不胖,就是眼睛好像小了不少。」

我摸著膨脹的包子臉,無語凝噎。

對何決表白失敗后,我一度非常苦悶,於是化悲憤為食慾,然後就更像一隻會走路的包子……

臨近期末,社團活動紛紛暫停,大家便以此為由吃每學期一次的『散夥飯』。

雖然劉升不是『廣播社』的成員,但他是何決的好友,又是學生會主席,偶爾也會來參加活動。

那天我喝了些酒,狗膽包天的提出要跟飯量最大的水牛比賽吃肉包。

社裏我年紀最小,平日裏他們都把我當妹妹看待。

對於這個自殺式的要求,大傢伙兒紛紛起鬨架秧子,權當陪着我一起玩。

五個大肉包子下肚,直接排成一溜堆到了我的嗓子眼,而對大水牛來說才只是吃了開胃小菜。

我不服,又要比賽吃雪糕。

這時,始終沉默旁觀的何決忽然出聲:「小木醉了,水牛別跟她一起瘋。」

我正想否認,一直坐在我身邊的劉升搶先開口:「木頭願意玩,就讓她盡興好了。」

「這樣胡吃海喝的,萬一弄生病怎麼辦?」

劉升笑了一聲:「怕什麼,反正有我呢!」

何決皺皺眉,還想說什麼,劉升已轉身拉着我向外走,冷冷丟下一句:「她的事,用不着你管!」

當時我暈乎乎的,覺得劉升這麼做是在幫我出氣,真是個好人。

雖然,我也搞不清楚自己有什麼立場可以生氣。

轉戰小賣部,吃了一個全家福分量的大雪杯,我開始胃疼,很快便滿頭大汗。

大家正看熱鬧看得高興,亂鬨哄一片,而且又正值夏天,所以幾乎沒人注意到我的異樣。

最先發現我不對勁的,反倒是離我最遠的何決。

他幾步走過來,扶住我的肩,聲音聽起來有些着急:「小木,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我抬頭看着他,也不知是疼的還是怎麼了,眼淚一個勁的掉,止都止不住。

他愣了愣,舉起手似是想要給我擦眼淚,卻還沒碰到我的臉就被狠狠推開。

衝過來的劉升二話不說,背起我就走。我只模模糊糊看到何決撞在玻璃門拐角的手掌,迅速鮮紅。

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我成功把自己整出了急性胃炎,住院一周。

劉升把我背去了醫院,跑上跑下的掛號拿葯辦手續,然後就一直陪着我。

胃不疼了以後,我無比沮喪。

「下周就要期末考,這幾天老師都要在課上划題透題的,我完了。」

「別擔心,我幫你從老師那裏要重點,包你高分PASS,但不許外泄給別人。」

我驚訝地看着劉升:「真的?」

他坐在床邊,笑容篤定而得意:「系裏老師跟我的關係都不錯,應該沒問題的。」

我呆了一會兒,又想起一件事:「哦對了,今天統計買火車票的人數,我還沒跟班長說。」

劉升揮揮手:「我幫你搞定,空調卧鋪,半價。」

「好像沒這個優惠的?」

「學校給學生會的福利。」

「可我又不是……」

「就這麼定了。還有什麼問題?」

我想了想,期期艾艾:「能不能通知王璐,讓她給我帶些換洗衣服什麼的。」

劉升拎出一個袋子:「我已經去宿舍幫你拿來了。」

看着裏面的小內衣,我面紅耳赤。

劉升用手指颳了刮我的鼻子,又笑又嘆:「木頭啊木頭,沒有我,你怎麼辦?」

很多時候,讓人為之心動的,可能僅僅只是一句再簡單不過的話。

從小到大,我習慣了被保護被安排,也早已習慣了去依靠去依賴。

所以在遇到劉升這樣強勢的人時,我完全沒有說『不』的機會,或者應該講,沒有勇氣。

後來,劉升常常會說這句話,我便笑嘻嘻的諂媚:「就是就是,沒了你,我可怎麼活呀!」

再後來,他讓我明白,這世上沒有誰離了誰就活不下去。

沒有你,我怎麼辦?涼拌唄!

住院的那幾天,劉升對我照顧得無微不至,很有二十四孝男友的風範。

於是到出院時,已是全校皆知,學生會主席新交了個女朋友,就是我。

回到寢室,王璐問我:「你不是喜歡何決的嗎?怎麼成了劉升的女友?」

我撓撓頭,不知如何回答,因為連我自己也莫名其妙。

王璐沒有再追問下去,事實上,在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裏,她都對我愛搭不理。

那會兒我不明白究竟哪裏得罪了她,等若干年後明白,已經晚了,也沒意義了。

望着在草地上撒歡狂奔的薛木木,我嘆了口氣。

最近好像經常想起以前的事,而且事隔近十年,居然還能清楚記得很多細節。

一定是因為何決。

他依然忙得神出鬼沒,所以理直氣壯把之前接的一個廣播劇後期製作扔給了我。

導致我每天遛完薛木木喂完葉爍,還要苦逼的去幫他幹活還債,從而不可避免的會憶及當年跟『茄子社』有關的那些人和那些事。

「我不就要吃頓宵夜嗎?也值得你長吁短嘆的。」

瞥了一眼憤憤然的葉爍,我站起來:「吃吃吃,給你吃!反正還剩下最後三天,就不用再包養你這個吃貨了!」

「那不如,換我來養你啊!」

我轉頭看他。

他指指我,又指指薛木木:「我養你們,好不好?」

我沒有回答,因為電話響了。

來電顯示為陌生號碼,接起。

「小木,記下我的住址。」

「啊?」

「快來,有驚喜給你看。」

「啊?」

電話里的聲音笑意滿滿,近得仿若觸手可及:「我是何決,我在上海,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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寵物男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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