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陸閑

第4章 陸閑

「聚元者,天授之,感應萬物,聚於形骸……」

徹夜未眠,默念口訣不下百遍,不是程徹不累,經過兩天的逃亡和搏殺,他早已筋疲力盡,他是不敢睡,他害怕一旦閉上雙眼,父親的面孔浮現在自己眼前。

在這口訣的使用上,老道士沒有給一丁點的指教,程徹只好自行慢慢摸索,學着老者那日的模樣,盤坐冥想,領悟修行之道。這一點倒不怪那道士,凡修鍊之初,每個人感應真氣的方式均不一致,彼之方法,到了此人就行不通了,全部都要靠機緣,是沒有辦法指教的。

「喔喔喔——」雄雞啼鳴,天色似魚肚發白。

正當少年默念口訣將盡之時,冷不丁的,臍下寸許之處,隱隱有一絲涼意,竟可以隨着心意流轉體內。

「這莫不是那人所說的真氣?」

驚喜之下,正欲再接再厲,猛然間,異變陡生。

只覺胸口膻中穴,有一股勝那涼意數倍的灼熱氣息陡然而生,氣勢甚猛,不受控制地直撲丹田而去,若如餓虎撲食。

「這又是什麼?!」

程徹見之大驚,下意識地催動那絲真氣與之相抗,彷彿聽到轟的一聲,一陣劇烈的刺痛從腹中傳來,只一息功夫,他便雙眼一翻,失去了意識。

直到晌午,程徹才悠悠醒來,一想到前番情景,他立刻盤坐冥想,卻再也感受不到那絲真氣,膻中的灼熱氣息也一般感應不到,接連一個時辰,才悻悻作罷,「難道昨夜過於疲憊,反而產生了錯覺嗎?」旋即便否認這個想法,那刻骨銘心的劇痛絕不是無緣無故。

「那絲涼意應該就是道長所說的『真氣』吧?而那詭異的熱流是什麼?」

縱有許多疑問,程徹卻也沒有去找老道士詢問,他已暗下決心:「既然我已有氣感,還是先掌握了那真氣再說吧,否則,豈不辜負了道長的一片期待。」

一連三五日,每到精神睏乏、正欲收功之時,程徹卻恰好能在體內丹田感受到那絲真氣,但每每都會引動那胸口的詭異熱流,始終是冷熱相搏,承受劇痛而昏厥,次日醒來,那真氣卻又消失得無影無蹤。只是每次堅持的時間都會久一點,那絲真氣都會壯大幾分。

這一日,又是如此。

「不信邪了,這次一定要挺過去。」程徹全力催使著那真氣,迎著那股熱流主動撲殺上去。

兩股力量撞擊在一起,不停地相互纏繞、絞殺,像兩條長龍不斷地吞噬著對方,又如同兩支軍隊的廝殺,視死如歸以命相搏的樣子,毫不客氣地把程徹的丹田當作了戰場。

彷彿數百個細小的刀子在腹中攪拌一般,痛,劇痛,非人的劇痛如潮汐般一股一股地衝擊著程徹的精神。黃豆大的汗珠從他的腦門上滑落,緊咬的牙齒彷彿下一刻便會碎裂開來。

幾息功夫,卻像過了許久。

「嗬啊!」一聲悶喝,正當程徹要使出最後的力量時,那股熱流卻像是戲弄他一般,竟在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股灼熱的氣息到底是怎麼回事?」程徹隱隱覺得,那不受控制的熱流明顯更強大,只是沒有發揮出全力來。

「咦?!」

心中的疑惑旋即便化作了激動:「這、這、這真氣,成了!」

只覺那絲絲涼意沒有消散,反而盤桓在丹田之中,如絲雨落地,匯聚成溪,片刻之後,便匯成了一股可觀的氣流,從絲線變成了棉線般粗細。

略一催動,少年便驚奇地發現,那絲涼意所經之處,不但沒有因這涼意而不適,反而像泡了溫泉一般,令軀體溫潤了幾分,就連感官也比之前敏銳了許多,稍稍凝神,屋中盤旋的飛蚊、塵埃竟能一覽無餘!細細聽聞,隔着牆壁,那對農家老夫婦的家長里短盡收於耳!

將之逼到手中,只見盈盈的白光覆蓋在手掌上,程徹從中可以感受到強大的力量,略一使勁,竟單手舉起那屋中的瓦缸,還是一副輕而易舉的樣子,「這瓦缸,少說也有五六十斤重,平日就算可以搬起,也絕不似今日這般輕鬆寫意。」

到此時,程徹方才喜上眉梢,心中已完全篤定,「這必是真氣無虞!」

……

「道長,幸不辱命。」

「哦?!」那老道士卻有些將信將疑:「這才幾日,你居然能感應到真氣,倒與我細細說來。」

詳細聽罷少年的描述,那老道士急忙從榻上站起,語氣略有些急切,連聲說道:「將手伸出來!」

程徹自然從命,眼神中露出一分期待。

這老道士看起來至少是七十古稀的年歲,但一雙手彷彿生在壯年,蒼勁有力,抓住了程徹的手腕脈門,按得少年略有些吃痛。

見此狀,老道士居然面露幾分歉意,但還是催促道:「此事非同小可,快!」

程徹見他情急,急忙應允,屏氣凝神,登時,那一絲熟悉的涼意便從丹田激發出來,順着四肢百骸流轉開來,飛速的運轉一圈后又返回丹田之處,倒比平日裏還快了一分。

「咦!」平時端莊肅穆的老道士頓時喜不自勝,笑容里,分明還流露出一絲羨慕之意。

老道士收攝心神,沉思片刻,方才徐徐道:「我原以為,你也跟之前數人一樣,縱有仙根,但天資有限,無法激發氣感。沒想到短短數日,你便能將這真氣運轉自如,恐怕資質不在我之下啊……既然你能感應真氣,自然可以受這份機緣……」

「若不是那灼熱氣息刺激,能否將這真氣運轉自如,還真不好說。」這話程徹當然不會講,實際上,他壓根沒有提灼熱氣息這一節,畢竟它已消失的無影無蹤了,自己也煉成了真氣,這才是最重要的。

老道士正襟危坐,嚴肅道:「好了,你且聽我說來……」

程徹也隨之嚴肅起來:「是。」

「吾名陸閑,一介散修,乃『銀池四友』之一,號為『白鶴』……

隨後,陸道長便將這前後原委徐徐道來,直叫少年聽得目瞪口呆。

原來,這天下山川荒蠻,凡人所及之處不過十之一二,在那人跡未至之處,隱藏着諸多仙家門派,如燕國之羅煙門、魏國之鬼引宗、宋國之巨闕門……佔據着世間最主要的修鍊資源,天下修士莫不趨之若鶩。

數月之後,正是衛國藏真門大開山門、收錄弟子之際。屆時,無論哪國之人,凡不滿二十歲激發真氣之人,皆有機會拜入仙門,今日的程徹,就符合收錄條件。

陸閑道長,踏入修鍊界時已年過四十,早已與仙門無緣,只因一條不成文的規矩:引薦弟子之人視情況不同,都能得到宗門獎勵。故世間散修,皆願意在修鍊之餘,幫助各大宗門尋找具有仙根的少年少女,以期得到回報。

言至於此,陸閑安坐於榻上,鄭重問道:「去那藏真門,不知你可願意?」

這一席話全是程徹從未曾聽聞之言,受此衝擊,正感難以消化之時,聽到陸道長如此發問,忽然驚覺:「以他的神通,若是強迫我,抑或用報恩脅迫我,我也不得不從,如此問我,是道義之士。」

何況有恩不報,非君子也。

一念及此,他決然答道:「程徹願意。」

陸閑滿意地點點頭,溫和道:「既然如此,我陸閑也必然會盡引路之責,將這修鍊種種皆道於你。」

「多謝陸道長。」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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