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魔怔

晚上和王胖子他們吃完飯，單哲和褚姑娘兩人便去了黃浦江邊，如今的黃浦江邊還不像後來那般人擠人，單哲拉著褚姑娘找了個位置便趴在了護欄上。

「那棟大樓是叫什麼名字啊？」單哲指著江對岸的一棟高樓問到。

「金茂大廈，去年才建成的魔都第一高樓，有四百多米高呢。」

「魔都沒有比它還高的建築了嗎」，單哲有些疑惑。

「那個，東方明珠，比金茂大廈高了一些，不過它最上面的那個球沒有金茂大廈頂層高好像。」褚姑娘解釋到。

單哲把視線又移回金茂大廈，問到：「可以上去看看嗎？」

「我帶你去」，褚姑娘聽到單哲的話便拉起單哲的手往輪渡那邊走去。

電梯里人很多，單哲輕輕的將褚姑娘攏在身後，靜靜等著電梯到達頂樓。

褚姑娘抓著單哲的右手緊緊的站在單哲的身後，偷偷的打量著面前這個有些瘦弱的背影。

大約三分鐘后，電梯樓層指示燈停在了88層，等電梯內人群散盡單哲才拉著褚姑娘走出電梯外。

褚姑娘一出電梯就拉著單哲走到了一處沒被人佔據的地方，指著外面不斷的對單哲說到：「你看下面是黃浦江，那裡是東方明珠，那裡是外灘…」

單哲聽著她的聲音往外面看去，不過他沒有看黃浦江，也沒有看東方明珠，他看的是整個視野能看到的所有地方。

單哲就這樣靜靜的看著窗外，看窗外的燈火通明，看腳下的人頭攢動，旁邊的褚姑娘還在不停的介紹著，旁邊的其他觀光者們也在不停的說著什麼，可單哲什麼都沒聽清，他把所有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窗外的那片世界里。

他覺得自己就是這片世界的神，自己從十九年後回來，對這個世界未來十九年的發展軌跡了如指掌，如果這都不算是神，那麼神應該是個什麼樣子呢？

單哲沉浸在自己的想法中無法自拔，他想大叫，想歡呼，可話到嘴邊卻發不出一點聲音，窗外的燈光忽然暗了一片，暗掉的燈光在單哲眼裡形成了一個像是嘲諷的笑臉，在笑著他的自以為是。

單哲忽然覺得渾身發冷，他開始想為什麼自己能夠回到19年前，自己回到的到底是真正的2000年，還是別人憑藉著自己的記憶偽造的一個虛幻的世界？無論是哪一種，做這一切的那樣東西到底是什麼？它的目的又是什麼？

單哲感覺自己的身邊好像圍繞著一個巨大的陰影，每當自己想要融入這個世界的時候，它總是跳出來提醒自己不屬於這個世界，自己的存在是虛幻的，是不真實的。

單哲忽然覺得自己的視野開始變得越來越暗，周圍的聲音也開始慢慢消失，自己在一個布滿了黑暗的空間里，除了腳下踩著的大地，什麼也感覺不到。

單哲有些害怕了，他開始呼喚，他希望有一個人能站出來證明自己是真正存在於這個世界上的。

「小哲，小哲，你怎麼了…」

單哲好像聽到有人在呼喚自己，但自己卻什麼都看不到，他就在黑暗中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開始奔跑，不知過了多久，他看到了前面亮起了光。

單哲緩緩的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躺在地上，身邊圍著一群人，而褚姑娘正跪在自己身旁，而她的臉卻離自己越來越近，單哲急忙把已經睜開一條縫的眼睛又重新閉上了。

單哲感覺自己的鼻子和下巴被人捏著，然後單哲就感覺到自己的嘴唇上傳來了一種奇特的觸感，接著就有一團氣從自己的口腔直達肺腑。

單哲就這樣躺在地上，一邊享受著褚姑娘的人工呼吸，一遍回憶著眼前的場景好像在哪見過，自己好像夢到過自己躺在一個地方，周圍也像現在這樣站著很多人，只不過那時候褚姑娘也是站著的，而不是跪著。

單哲想了一會沒想通到底是為什麼，索性就不再想了，於是就慢悠悠的裝作剛從昏迷中醒過來，呻吟了一聲緩緩的睜開眼睛。

褚姑娘看到單哲醒了，一直忍著的情緒終於沒忍住，就那樣跪在單哲身旁一句話不說任由眼淚滴在單哲的身上。

本來佔了便宜還有些得意的單哲，看到褚姑娘掛滿淚水的臉忽然變得心疼，坐起來一把抱住褚姑娘，在她耳邊輕輕說道：「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褚姑娘被單哲抱住的那一刻，臉上的委屈就變成了羞澀，尤其是注意到旁邊還圍著那麼多人，慌裡慌張的把單哲的手扒拉開，急忙站了起來。

單哲見褚姑娘起來了，便也跟著從地上爬了起來，往窗外看了看，依舊是燈火通明，人頭攢動，讓單哲覺得自己之前看到的那些景象是不是大腦跟自己開了個玩笑。

經過了這件事，單哲沒了繼續觀景的興緻，問了問褚姑娘，便拉著褚姑娘坐上電梯離開了金茂大廈。

坐輪渡回到浦西，兩個人來到停車的地方，依舊是褚姑娘開車，單哲坐在副駕駛。

「你剛才是怎麼了？」，回去的路上褚姑娘還是忍不住問了單哲。

「沒事，可能是樓頂海拔太高，缺氧，哈哈哈…」，單哲打了個哈哈說到，不是單哲想騙她，而是這件事情自己根本沒辦法和她解釋。

「好吧」，褚姑娘見單哲不想說，也沒再繼續追問下去。

「褚楚…」沉默了許久單哲開口叫到。

「嗯？」

「如果，我是說如果，有一天你發現我只是存在於你夢裡的一個虛假的存在，你該怎麼辦？」單哲問到。

褚姑娘想了一會，說道：「是夢都會醒的，那你就等我睡著的時候再跑到我夢裡就行了啊！」

好吧，單哲忽然覺得褚姑娘說的很有道理，一時間居然不知道該怎麼繼續說下去了。

過了一會兒單哲又開口道：「褚楚…」

「嗯？」

「無論發生什麼事，無論以什麼身份，永遠陪在我身邊好不好？」單哲看著窗外，聲音越說越低。

「不好」，這次褚姑娘想都沒想，直接說到。

「為什麼？」

「如果你把我推開了，我還怎麼在你身邊啊」，褚姑娘也如同自言自語一般說了一句。

單哲轉過頭盯著褚姑娘的側臉，嘴巴里一直想說什麼，但又說不出口，最後只說了三個字：「對不起。」

「什麼對不起？我說的是假如啊」，褚姑娘轉過頭有些疑惑的看著單哲問到。

單哲撓撓頭，有些尷尬的說到：「哦，是假如啊，我太入戲了，哈哈哈…」

之後單哲跟褚姑娘聊了些輕鬆寫意的話題，不知不覺間車子就來到了9798的門口，兩個人一起來到王胖子的辦公室，褚姑娘把車鑰匙還給王胖子就要回去，單哲看了看時間，已經晚上十點多快十一點了，就對褚姑娘說：「那麼晚了你一個人回去我不放心，今晚就在這吧。」

褚姑娘還沒來得及說話，王胖子就在旁邊接到：「對啊，這麼晚了你一個小姑娘回去太危險了，晚上就在這吧，反正有客房。」

「行吧，我睡哪？」褚姑娘問到。畢竟這是表哥的地盤，又不用擔心出意外。

「就單哲之前住的那個房間，裡面打掃好了你直接過去吧。」

褚姑娘本來就有些困了，聽到王胖子那麼說，直接就去房間里睡覺了。

「她睡那了，那我呢？」等褚姑娘離開了，單哲才張口問到。

「你有兩個選擇，第一在我辦公室的沙發上睡…」

單哲看了看他辦公室的沙發，想到自己前幾次看到的他和他的員工不得不說的故事，搖了搖頭，說：「第二個選擇呢？」

「去你之前的房間沙發上睡，就是現在褚楚在的房間」，王胖子意味深長的說了一句。

「你這不是還有其他房間嗎？」

「張憲他們喝多了也就在這睡了，而且旁邊都有妹子陪的，不能打擾哦，所以做選擇吧」，王胖子有些猥瑣的笑著說。

單哲瞪了他一眼，轉身就離開了辦公室，往褚姑娘的房間走去。

走到門口單哲又有些猶豫了，自己這樣過來，褚姑娘會不會覺得自己是呼吸留她在這邊的，然後覺得自己是個渣男，然後討厭自己啊。

單哲在門口猶豫了一會，中間不是沒想過回王胖子的辦公室，但一想到他肥胖的身體在沙發上聳動，最終還是放棄了這個打算，最後只好硬著頭皮敲響了面前的房門。

「誰啊」，裡面傳來褚姑娘的聲音。

「我，小哲。」

房間里沒有回應，單哲以為褚姑娘不想搭理自己，就打算實在不行就到樓下車裡將就一夜，正打算離開，房間門被打開了，只見褚姑娘頭髮濕漉漉的，穿著一件對她而言很長的白襯衫站在單哲的面前。

「怎麼還沒休息，有什麼事嗎」，褚姑娘也感覺到單哲在盯著她，只好出口問到。

單哲咽了咽口水，苦著臉將情況跟她說了一下，褚姑娘看著單哲的眼睛，問到：「沒騙我？」

「我騙誰也不敢騙你啊。」

「那你進來吧」，說完才從門口讓開，讓單哲進去。

「對了，你穿的是我的衣服吧」，單哲之前就注意到褚姑娘穿的襯衫是他的，只不過一直忍著沒問的。

「嗯，洗完澡才想起來沒有換洗衣服，房間里就只有你的行李，然後我就從裡面拿了一件穿。」褚姑娘有些尷尬的說到。

「很好看」，單哲誇了一句就走到行李箱旁拿了兩件換洗衣服就進了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