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澤篇 第八章 負傷

大澤篇 第八章 負傷

白逸和蘭心追著十二魔狼離開酒樓,廝打聲漸漸遠去,酒樓瞬間安靜下來。

「凝兒,隨我離開此地。」玄啟說完,伸手攬上姬千凝的細腰,施展輕功,向酒樓下飛去。

「嗖……」一支飛鏢從玄啟眼前飛過,他身子向後一傾,在空中一個轉身,攬著姬千凝落在了大廳。玄啟過分在意姬千凝的安危,竟未察覺飛鏢帶過的一縷轉瞬即逝的青煙。

「何必著急要走?」只見眼前,一紅袍男子帶著金色的面具,依稀看見一抹邪笑掛在嘴邊,男子坐在椅子上,把玩著手裡的酒盞,身後站著十幾個戴鬼面具的殺手。

「西隅三王子,呵呵。」玄啟冷眼掃向眼前之人,他猜到來人是誰,「這招調虎離山用的甚妙。」語氣里全是譏諷之意。

「過獎了。」紅衣男子慵懶地靠在椅子上,「留下身邊的女子,保你安然無恙。」

「是嗎?我的人,你也想搶走?」玄啟全身充滿戾氣,語氣冷到極點。

「嗯?」紅衣男子手向前一伸,身後的殺手瞬間逼上了玄啟與姬千凝。

「可信我?」突然,玄啟低下頭,迎上姬千凝的目光。

「嗯。」姬千凝望著眼前這個男人,雖然他此時的眼中冷到極致,但在看向她瞬間,她分明感受到了他眼裡閃過的柔情。此時她心中沒有絲毫懼意,她沒來由地相信眼前這個人。

「抱緊我。」玄啟說著,一隻手緊緊攬住姬千凝,一隻手直直展開,一陣風吹起了兩人的衣襟,他起身落下,瞬間與鬼面人糾纏在一起,整個動作一氣呵成。

這幫人觸到了玄啟的底線,他本不是什麼善輩,若是有人挑戰他的底限,他不介意讓他們死無葬身之地。玄啟手中未握任何利器,化掌為劍,招招致命,不一會,手握重器的鬼面人紛紛倒了下去,地上一片血紅。

突然,玄啟心口猛地一疼,身子微微有些不穩,他試著動了動手指,竟使不上絲毫力氣。

「怎麼了?」姬千凝察覺到他的異樣,關切地問。

「無礙。」玄啟用內力暗暗穩住心神,他猜到自己中了毒,傳聞西隅三王子以奇毒聞名於世,他一時大意,竟未查出分毫,玄啟在心中自嘲。他知道此時無法久留,使出渾身解數,提起最後一絲內力,抱著姬千凝飛身離去。

紅衣男子望著離去的兩人,並未追趕,他的嘴角揚起一抹邪意:「好戲才剛剛開幕。」

……

離開天香樓,向西大概兩里地便是一片樹林,鬱鬱蔥蔥的樹木遮蔽了大部分陽光,許是太過陰森的緣故,當地人很少進入這裡,久而久之,許多人便遺忘了它的所在。

玄啟抱著姬千凝,因中毒的緣故,誤打誤撞落到了這片樹林。

玄啟忍者胸中噴薄而出的氣血,抓住姬千凝的雙肩,死死盯著她的眼睛說道:「這裡應該不會有人追來,你好好待著,我一會來接你。」

姬千凝看著他,點了點頭:「你去何處?。」

「待我處理好事務,便來接你,等著我。」

「不要丟下我,這裡好可怕,你會回來的對嗎?」姬千凝盯著玄啟的目光追問道。

「我不會丟下你的。」

「我等著你回來。」

玄啟深深看了姬千凝一眼,緩緩離去,姬千凝望著他的背影,吸吸莫名酸楚的鼻子,呢喃到:「我等著你回來。」

玄啟邁著沉重的步伐,他感覺雙腿有如千斤石般重,時間彷彿過了很久很久,他確定離姬千凝足夠遠的時候,突然支撐不住,扶住身邊一棵樹,身體劇烈顫抖起來,長時間的隱忍使他的體力消耗到了極致。忽然,他吐出一大口黑血,眼前一黑,重重倒了下去。

「凝兒,原諒我,我無法讓自己心愛的女子,看到我倒下的模樣。」在失去最後一絲意識前,他呢喃到。

……

姬千凝一直待在樹林里等待玄啟的歸來,卻始終不見他的蹤跡。不知何時起了大霧,想出去卻尋不到方向,無奈,她摸索到一棵樹,靠著它坐了下去。

模糊的世界,是一片寂靜,姬千凝就那樣等著。很久很久,霧散了,姬千凝欣喜地站起來,卻見最後一絲陽光離開大地,黑夜的羽翼覆了一切。姬千凝原地轉了兩圈,仍不見玄啟的身影。

「玄啟,你在哪?」姬千凝喊著,四處找著玄啟的身影。人在沒有目標的情況下,總會不自覺心慌。

夜全黑了下來,四周是如墨般的黑,不見丁點星光。

姬千凝心裡升起了恐懼,慌亂地打著轉,不知名的鳥鳴由遠及近傳入她的雙耳,此刻猶如鬼魅,她的額頭流出汗珠。

她本是一個堅毅的女子,只是每個人的心中總有個界限,當長時間置於一個陌生、陰森的環境,一旦心中那個界限被打破,心便變得脆弱不堪。此時的她,還只是個十五歲的少女。

「玄啟,你在哪?快回來啊!」姬千凝眼裡閃著淚花,語氣也有些哽咽,她對著遠處喊著,她現在最需要的,是一個人陪在她的身邊。

「玄啟,你在何處?」姬千凝近乎哀求的語氣。

突然,黑夜中出現了一雙綠色的眼睛,姬千凝摒住呼吸,由於過分緊張,她握緊雙拳,雙肩劇烈顫抖。她聽到眼前的東西悶哼一身,向她這邊移動。

額頭的汗愈來愈多,她強壓著心中的懼意,提起裙擺,向身後跑去。她慌不擇路,沒幾步就被腳下不知名的東西絆倒摔了下去,慌忙又爬起來,繼續向前跑,等確定身後之物未追上時,她喘著粗氣,順著一棵樹癱坐在地上。

稍微平復了一會,她才感覺自己的膝蓋和雙手火辣辣的疼。她顧不上疼痛,靠著身後的樹,抱緊雙肩,貝齒咬著嘴唇,兩行淚水無聲滑落。

「玄啟,你說過不會棄我。」姬千凝使勁咬住下唇,雙肩一顫一顫,她就那樣縮成一團,彷彿天地的棄兒。

「你說過會回來的。」姬千凝緊緊抱著雙肩,始終重複著這兩句話。許久,許是過分恐懼、體力耗盡的緣故,她靠著樹榦睡了過去,眼角掛著濕意。

盼君歸,未有回;梨花面,誰人憐?

……

翌日,姬千凝一睜眼,發現自己置身在一個陌生的環境中,原本遺失在樹林里的人,此刻躺在一張竹床上,她抬眼望向四周,透過床前白色的輕紗,她看到屋內的擺設全由竹子製作而成,簡單卻不失雅緻。

姬千凝坐起身子:「這是什麼地方?」無意中看到包著紗布的手,她拿起來,心中泛著疑慮。

突然,悠揚婉轉的琴聲傳入她的耳中。

姬千凝打著好奇的心思,下床緩步走到屋外。

眼前,是一片青翠的竹林,微風拂過,竹葉沙沙作響,鳥兒也在林中啼唱,姬千凝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她喜歡這裡。

此時,姬千凝才注意到眼前背對著她的人,只見男子一身白衣,席地而坐,一張古琴擺在面前,他的頭髮鬆散地攔在腦後,依稀可見兩鬢滑落的髮絲和衣襟隨風飄起,他的背影看上去纖塵不染,彷彿蓬萊山修真的仙人。男子修長的手指滑過琴弦,奏出天籟般的琴音,姬千凝有一絲驚訝,她在心裡暗暗稱嘆,此人的古琴造詣竟是如此之高。

「帝殤。」聽著琴音,姬千凝不由地脫口而出。

琴音戛然而止,只見一渾厚的男聲傳來:「姑娘識得此曲?」

「有幸聽過幾回。」記得那時在幽蘭谷,她曾聽師傅經常彈得此曲。

「姑娘可否說來聽聽。」男子道。

「傳聞這『帝殤』為上古司音之神所創,司音與主宰人間帝王命數的上神宙相戀,卻不想遭到天帝的懲罰,宙攬下所有罪責,天帝念起曾經對三界的功勛,便罰他下界世世輪迴,歷劫人世間帝王的所有酸甜苦楚。司音之神看著宙所歷劫的一切,卻無能為力,於是,創下了這上古之曲。雖是天籟之聲,卻滿含悲愴之音,誰人明白他們的苦楚與無奈,怕是只有自己知道。」姬千凝說完深嘆了口氣。

傳說司音之神所創帝殤,共五章:無心、嗜血、衛國,掙扎,殘喘。悠揚悲愴的琴音,訴說了五世帝王不同的命運。

「傳聞畢竟只是傳聞。」

「傳聞又如何,這世間所創之物,總得有個緣由,用這般感人至深的愛情作為源頭,怕是更能讓世人曉得它的金貴。」

「帝殤一出,震驚九州,只是世人終究無幾人識得此曲,今日得見姑娘,果真是凌某有幸。你這個朋友,我交定了。」男子說著,嘴角微微上揚,起身轉過看向姬千凝:「姬姑娘,又見面了。」

「我們認識?」

「姑娘忘了,那日玉蘭樹下。」

「是你。」姬千凝對著男子微微一笑。

「在下凌承志。」

「凌公子叫我小凝便好。」

…………

「師傅,您為何讓凝兒學這《帝》殤之曲呀?」

「你資質不凡,只聽為師彈得幾次便能通曉其意,這是你的造化。命里有時終須有,有些事你日後必會經歷,若是來日,凝兒你能與這世間尋一人合上此曲,這人便是你命中注定的良人。」

「凝兒不懂。」

「等你長大了,就明白了。」

姬千凝望著眼前仿若仙人般的凌承志,一瞬間神遊於幽蘭谷,她的心中泛起一絲漣漪,想起師傅當日的話語,她不禁在心中呢喃:「我的良人,是他嗎?」他望著眼前之人,腦中卻隱約浮現玄啟的面容,她皺起眉宇,努力抹去那人留在他腦中的記憶,此刻,她討厭他,她討厭不守諾言之人,他說過會回來的,可終棄她於不顧。

想到這,姬千凝看著眼前的人,努力擠出一抹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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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江山,寡人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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