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鑫篇 二十八章 歸途

大鑫篇 二十八章 歸途

狂風陣陣,一匹駿馬疾馳在漫漫黃沙中,姬千凝護著身前的稚兒向東南方駛去,身後的墨色披風飄蕩在狂風中,風兒發著悲鳴。她此時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辜負玄啟的囑託,保稚兒無恙。

突然,前方的灌木叢中冒出兩個手拿彎刀的壯漢,兩人反應過來為時已晚,彎刀割向馬蹄,馬兒長鳴一聲倒在了地上。

姬千凝緊緊抱住玄稚被甩出去很遠,重重摔在地上,玉簪磕在地上摔的粉碎,青絲流瀉,任憑狂風吹亂。

她顧不得疼痛,扶起稚兒仔細查看,所幸並無大礙,只是蹭破點皮肉。忽見那兩人逼近,她拉起玄稚向前方跑去。

前面是一塊高低,兩人跑起來略顯吃力,再加上方才摔得全身酸痛,竟有些力不從心。

不一會,稚兒被腳下的石頭絆倒,拉著姬千凝也摔了下去。

「姐姐,跑不動了。」稚兒倒在地上,喘著粗氣。

姬千凝摸摸他的頭,坐起看到不遠處的人影,輕聲說到:「看來躲不掉了,稚兒怕嗎?」

「男子漢大丈夫,何來怕一說。」稚嫩的聲音,堅定的眼神。

她沖他輕笑:「是啊,若今日有命活著,稚兒長大定要做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嗯。」他朝她點點頭,「姐姐,兄長定會來救我們。」

「嗯,會的。」她給他一個相信的眼神,「我欠你兄長的太多太多,是該為他做點事了。」她扶起玄稚,拍掉他衣袖上的灰塵,摸摸他的頭,突然起身向前跑去兩步,回眸朝他輕笑。

「跑。」她使出全身力氣朝他喊到,隨後快速向前跑去,試圖用弱小的身軀擋住前方窮追不捨之人。

壯漢迎面而來,她面不改色,怒視道:「你們要抓的是我,孩子乃無辜之人,放他走。」

「呦。」那兩大漢相視一眼,突然大笑起來,「你怎就確信我們要抓的不是你們兩人,啊,哈哈……」

「動他一下,試試。」她看到他們笑的極其猥瑣的面相,怒從中來。

「哎呦,美人動怒了,呵呵,今兒個我們還就動了,看你怎麼著,哈哈……」說著,其中一壯漢走到姬千凝身旁,挑釁地哼起調子,輕視一眼,隨後向玄稚的方向行去。

說時遲那時快,姬千凝趁其不備,從背後一撲,兩人一起摔到地上。

摔在地上的男子瞬間被惹怒,他起身,從頭髮上揪起姬千凝,惡狠狠地在她臉上扇了兩個巴掌,姬千凝嘴角溢出血跡,握緊雙拳,怒視著男子,眼神里沒有一絲屈服。

那兩人身寬體胖,任憑她如何反抗,她一弱女子畢竟不是他人對手,不一會就被抓起,反手牽制住了。

「姐姐,不要。」稚兒眼淚橫流,他要過去幫姐姐,他不能讓姐姐一人置身於危險中。

「別過來。」姬千凝呵止了他,「稚兒聽話,跑的越遠越好,等你兄長相救,告訴他,我姬千凝欠他太多,今生無緣,若有來生,結草銜環,也來相報。」

玄稚向前兩步突然停住了腳步,他看到姐姐眼底的期許,他明白此時跑過去無異於以卵擊石,他能做的只有祈禱兄長能快速趕來,可是他不能丟下姐姐,就算是以卵擊石,他也要和姐姐共進退,思及此,他用衣袖擦乾眼角的淚痕,眼底出現狠厲,向前方沖了過去。

「稚兒快走,莫要過來。」姬千凝大喊著,卻是徒勞。

玄稚衝過去,抓住左邊壯漢的胳膊,一口咬了下去,這一咬用了全身氣力,男子疼得哀嚎一聲,抱起胳膊只見兩條血痕分外分明。這一下徹底激怒了眼前的男子,他皺起眉頭,握緊拳頭,一腳踢在稚兒肚子上,可憐稚兒被推出去好遠,吐出一口鮮血,咳嗽兩聲,翻身想要爬起,他的眼底充滿了倔強和恨意,死死盯著向他走來的人。

「稚兒……」姬千凝大叫著稚兒的名字,髮絲凌亂,嘴角掛著鮮血,眼眶泛紅,想要掙脫另一壯漢的鉗制,不想卻被抓的更緊。

只見那壯漢仍不死心,走到稚兒面前揚起了刀。

「放肆。」姬千凝大喊著,「他是赤炎皇子,你們誰敢動他。」

「呦,好怕怕哦,赤炎皇子,呵呵,就算天皇老兒,老子也不怕。」壯漢說完,又揚起了手中的刀。

「九姑娘只說要活捉這女子,至於他人,老子想如何處置就如何處置,激怒了老子,便讓他死無全屍。」

「稚兒,快起來……快起來……」姬千凝喊的撕心裂肺,眼淚順著臉頰滑落。

玄稚掙扎著想要站起來,可那一腳力道太重,分明不是他一個孩子能承受住的,想起身,好難……

那壯漢見此情形,冷笑一聲,握刀的手帶了十二分的力氣向玄稚劈了下去。

「不要……」姬千凝哀號,這一叫好似驚動了天地,風刮的更烈,吹起了衣衫,吹亂了青絲,吹動了地上的枯草和亂石……就在那千鈞一髮之際,一種無形的力量從姬千凝體內竄出,鉗她的壯漢被撞出去很遠,吐出一口鮮血倒在了地上。她快速移動到玄稚身旁,一把抓住壯漢握著刀的手,反手一擰,那壯漢疼得哀嚎一聲,扔下了刀,姬千凝隨即用雙拳擊打他的腹部,只聽「啊」一聲,他被一拳打飛,倒在地上悶哼一聲,暈了過去。

姬千凝轉過身看向趴在地上的玄稚,稚兒將一切看在眼裡,目瞪口呆。

「姐姐。」他顫巍巍地輕喚一聲,眼前的姐姐和平日里判若兩人,她眼裡有他從未見過的神色,他看不懂,這分明不是他往日里熟悉的姐姐。

他看向她,她朝他輕笑,盡顯溫柔,他剛想發問,卻見她倒了下去,他艱難地爬到姐姐身旁,任憑如何呼喚,她都未有反應。

「小殿下……」暗夜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他飛快下馬跑到玄稚身邊抱起他,用衣袖為他擦去嘴角的血痕,眼底閃現狠厲,一把匕首從衣袖甩出,直插不遠處躺在地上的壯漢的心臟,原本只是暈過去的人就這樣一命嗚呼。

暗夜伸手替玄稚把脈,不一會,從懷中掏出一個青色小藥瓶,取出一粒藥丸給他服下。

「暗夜,姐姐……」玄稚指著自己眼前的姬千凝,聲若蚊蠅。

暗夜朝他點頭,伸手探在姬千凝鼻前,隨後朝他點點頭,他心中歡喜,姐姐還有氣息。

「既有鼻息,也未受重傷,為何會昏迷?」玄稚睜大眼睛看向暗夜,一臉委屈地問到。

「主子一會就來,替姑娘把過脈便知原委。」暗夜一臉真誠地答到。

風依舊在呼嘯,稚兒怕姐姐受冷,拉起她身上的披風,把她蓋的更加嚴實。

須臾,馬蹄陣陣,兩人轉身望去,是玄啟他們來了,稚兒激動地起身向前幾步,眼眶有些發紅。

玄啟下馬快速跑了過來,稚兒一把抱住了他。

「王兄,你終於來了。」稚兒強忍著不讓淚水溢出眼眶。

「阿奴,都是王兄不好,讓你受驚了,可否受傷?」說著抓在他肩膀上仔細查看。

「無礙,只是姐姐……」稚兒轉頭看向躺在地上的姬千凝。

玄啟隨著他的目光望去,一時緊張到極點,他遠遠的就見一人躺在地上,可他不敢往壞處去想,這一刻,他看的真真切切,一時間心彷彿窒息。慢慢走過去蹲下,當看到她凌亂不堪的髮絲,臉上的紅印以及嘴角的血跡,他的眼眶瞬間紅了,手微顫著撥開貼在她臉上的青絲,輕輕擦乾嘴角的血跡,一把抱起她緊貼在自己胸口:「蘇衛,本王要讓他們死無全屍。」玄啟咬牙切齒地說出每個字。

「屬下領命。」

站在不遠處的侍衛看到這一幕,神情凝重。

「主子,姬姑娘並未受重傷,屬下方才探了她的鼻息,怕冒犯姑娘,未敢再造次。」暗夜突然開口到。

不知站在何處的易水寒快速向前,一把拉過姬千凝的右手,扣在她的手腕上把起了脈,突然,他的臉上出現一絲不解,不一會,這種疑容更甚。

玄啟看到他的神色,著急地問到:「如何?」

「好奇怪。」易水寒凝眉沉思,「她體力竟有一股真氣在流動。」

「可凝兒她不善武藝。」玄啟反問到。

玄稚聽到兩人的對話,大吃一驚,他突然明白了那一刻姐姐為何會那般反常,於是,他把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地講給了玄啟。

「當真?」易水寒問到,他覺得這一切不可思議。

稚兒朝他點點頭。

玄啟伸手搭上姬千凝的手腕,果真如易水寒所說,再加上稚兒所見,倒是能說通了:「這股真氣怕是在體內留存多時,萬般危急時刻,潛意識裡觸動了它,畢竟不是習武之人,超出了身體的負荷,所以凝兒才會暈厥。」

「如若這股真氣在體內亂竄多時,五臟六腑定會受損,那豈不是危險?」易水寒一臉擔憂地問到。

玄啟眉宇緊皺,快速扶著姬千凝坐在地上,他在她身後盤腿打坐,伸雙手附上她的背,竟向她體內輸起真氣。不一會,他額頭冒出細密的汗珠,身體也有些發顫,雙手也在發抖,可他依舊堅持著,慢慢地,汗珠開始從鬢角滑落。

許久,他放下手長舒口氣,凝兒體內的真氣終於穩住了。

方才走的太急,馬車被丟棄,這一刻未有任何東西棲身,他唯有把她抱在懷中,用那件墨色披風緊裹著,靜等她醒來。

須臾,他命人把二十多具屍體埋在東南方的山腳下,他的眼中布滿血絲,神情冷漠,可心在滴血,這都是曾經與他馳騁疆場,出生入死的玄甲軍兄弟,這個仇,他玄啟記下了。

兄弟們,原諒我無法帶你們的屍骨還鄉,委屈你們流落在他國荒野。他日,玄甲軍上下替你們報了仇,血了恨,再帶你們回家風光安葬。

眺望東南,國之所在,願你們的魂魄早歸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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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江山,寡人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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