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鑫篇 十七章 易兄

大鑫篇 十七章 易兄

「混賬東西,你是活得不耐煩了,讓你再偷……」

鳳鳴山腳下市集,鄒記食坊門外,三四個大漢正對著一個十八歲的少年拳打腳踢。

「爺拿它,自是它的福氣。」被打的少年,手裡死死護著兩隻烤雞,非但不求饒,嘴裡還振振有詞。

「呵,還有理了。」大漢突然譏諷道,「你這小子,整日遊手好閒,幾次三番偷我們東西,爹娘到底是如何教導你的?」

「呵呵……」少年突然笑了起來,躺在地上,頗為無賴地說,「想知道自己去地府問啊。」

「還嘴硬……」大漢說完,又是一陣拳打腳踢,「讓你嘴硬。」

「住手!」採購完東西正趕回驛站的姬千凝,正巧碰到眼前這麼一出鬧劇,看到地上之人有些許可憐,她忙喊眾人停了手。

「公子,救命啊,我快被他們打死了,救命啊……」被打的男子頓時換了哭腔,彷彿抓到救命稻草一般。

「小公子,休要多管閑事。」

「各位大哥,我不知道你們之間有何誤會,但凡事都該好言商量,萬一把人打出個好歹,吃了官司也不好吧。」

「公子說得倒是輕巧,我這小店就靠這些個熟食維持生計,這小子幾次三番偷吃,一偷就是許多,長此以往下去,我這營生還怎麼做?」大漢頗有委屈地說道。

「屁,誰說偷,爺吃你的東西,是你的福氣,爺這是施恩澤與你。」被打少年撇撇嘴,不滿地說著。

大漢向少年狠狠踢了兩腳:「放你娘的狗屁。」

「啊呀,能不能不踢屁股,疼。」

「如此,讓他陪你們銀子便好啊。」姬千凝一臉黑線。

「爺沒錢。」

「公子可是聽見了,這混小子說他沒錢,公子若要再管閑事,那你就替這小子把錢給了。」

「對對,你看爺都這樣了,就好人做到底吧!」少年裝作可憐巴巴地說到。

姬千凝無奈:「與我何干。」

「嗚嗚,小公子就好人做到底吧,爺都成這樣了,你忍心嗎?大不了以後還你就好了。」

姬千凝望了一眼地上鼻青臉腫的少年,嘆了口氣,誰讓自己多管閑事:「他欠了多少?」

「抹去零頭算你們個八兩。」

「我身上沒帶太多錢,一會可隨我去清風驛站拿。」

「不行,誰知道你會不會騙人。」

「罷了。」姬千凝嘆一口氣,扯下掛在腰帶上的一枚金墜子扔給眼前的大漢,「這個,可夠?」

大漢仔細端詳了手中的金墜子許久,用牙咬了咬,默默點了點頭,隨即笑嘻嘻向姬千凝行了一禮,帶著其他幾人回了店。

姬千凝快步上前,扶起地上之人:「沒事吧?」

少年站起身,用手背擦乾流出的鼻血,似是玩笑般開口道:「無礙,早已習慣了,今日之事,多謝公子,不過,爺,無以為報。」

「呃。」千凝一時語塞,「以後還是莫要去偷,好好找個營生方為正事。」

「都說了不是偷,是拿。」男子幾乎暴跳了起來。

姬千凝心中無語:「既然如此,就此別過。」

「喂,去哪?」少年幾步追上已經離去的姬千凝。

「與你何干?」

「呵,變臉還真快,喂,你慢些走,今日得公子相助,定是有緣,佛說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換今生一次擦肩而過,我們這是莫大的緣分啊!對了,還未自報家門,在下就是翩翩公子易水寒,』風蕭蕭兮易水寒』,易水寒的易,易水寒的水,易水寒的寒。」名叫易水寒的少年瞥了一眼無動於衷的姬千凝,「呃,我這都自報家門了,公子如何稱呼?」說完跑到姬千凝面前,俯下身向她的眼睛,還不時沖她眨眨眼。

「子衿。」姬千凝看了一眼鼻青臉腫,一臉滑稽的易水寒,莫名想笑,卻硬是憋著繼續向前走去。

易水寒追上姬千凝:「哎呦,名字不錯哦,如爺一般,頗有詩意,想當初在那荊都,爺也是翩翩少年,風流才子,要不是,哎,昨日之事如風散,不可提,不可提。不過話說,與公子是真的有緣,既然此般有緣,交個朋友如何?嗯?喂,你到底有沒有聽爺講話?」

「說完了?」

「嗯。」

「說完了就請離開,慢走,不送。」姬千凝頭也不回,快步離去。

「子衿兄弟,別走,等等我。」易水寒幾步追了上來。

姬千凝看了她一眼,頗有怒色:「到底要如何?」

「這麼明顯看不出來?爺跟定你嘍。」

「要跟,先還我墜子的錢。」

「呃,你知道爺沒錢。」

「如此,走好不送。」

「嗚嗚~,爹娘離世的早,這麼多年就我一個人四處漂泊,居無定所,風餐露宿,衣不蔽體,食不果腹,嗚嗚……」

「我看你穿得倒挺光鮮。」

「嗚嗚,你聽人家說完嘛,到哪了,哦對了,食不果腹,凄凄慘慘,感受不到這人世間的半點溫暖,今日遇見子衿兄弟,好不容易感受到了久違的溫暖,子衿兄弟與我而言如此重要,你忍心丟棄我嗎?」

「行了行了,再別說了。」姬千凝滿臉嫌棄,「我也是漂泊之人。」

「如此,豈不更好,再說子衿兄弟出手如此大方,隨便就能扯個金墜子,想必定是有錢之人,看你文文弱弱,萬一哪天碰到強盜,爺這一身功夫還可以護你周全,收個不要錢的護衛,何樂而不為?」

「說人話?」

「你有錢,跟著你,最起碼,吃穿不愁。」

「在下無錢,告辭。」

「不要這樣嘛,又不白吃,爺可以保護你,再說跟著你,也好隨時還你還你金墜子的錢啊。」

姬千凝心裡思忖了半天,感覺他心眼也並不壞,漫漫長途,與一個如此有趣之人同行,定會生很多樂趣,罷了,就讓他跟著吧!

「好吧,不過,我有條件。」

「您說,只要能跟著子衿兄弟,什麼我都答應。」

「第一,在我面前不許自稱是爺,我聽著心中著實不快;第二,凡事必須聽從於我,做不到免談。」

「得嘞,以後,您去哪,爺,呃,我就去哪,您要我幹什麼,我就幹什麼,決不食言。」

「如此甚好,聽你說會功夫?」

「那是自然。」

「可方才為何被打的那般慘?」

「我這不是怕不小心出手太重傷了人,徒增罪孽,再說,不是拿了別人東西嘛,就當是付他們錢嘍。」易水寒越說聲音越小。

「呵呵。」姬千凝心中好笑,自當是他嘴裡的胡話,也沒去計較。

……

夕陽西落,五彩的晚霞布滿半邊蒼穹,不時幾隻孤鳥掠過。

姬千凝站在窗戶邊,望著遠處的天空出神。

「近日說也奇怪,總是有人來這找人,這會又有一男子找一個叫姬什麼的女兒家,哎,要我說,這估計又是逃婚的,要不然一個女子誰會到這來。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看了那畫像,女子的眉眼倒是與你有幾分相似呢。」突然出現的易水寒,手裡拿著蘋果邊啃邊說。

聽到易水寒所說,姬千凝轉過身,急切地問到:「男子是何模樣?」

「身長八尺左右,一身黑衣,整個人冷冰冰的,一看就不是什麼善輩。腰間配一玉玦,倒像是王侯子弟,對了,還掛著一祥雲狀玉佩,那真真是世間罕有之物啊,嘖嘖。」易水寒嘴上說著,心中卻憤憤不平,自己怎麼得不到如此寶貝。

聽到易水寒的描述,姬千凝心中確信他口中的男子就是玄啟,她沒想到他會尋她到此地,那日,她明明留下一封書信。此時,她的心被他的行為感動,她特別想衝出去與他相見,告訴他一切安好,可是她不想回頭。

她也怕看到,玄啟知道自己如此執著於一個本來就虛無縹緲的結果時,那種失望的眼神,他一直明白玄啟對她的情義,但是有些事,她只想遵從自己的內心。

只能狠心不見。

「易兄,可否幫個忙。」

易水寒一下子看到神情嚴肅的姬千凝,有些不知所措:「你說,你說,什麼忙我都幫。」

姬千凝上前,對易水寒附耳說了一通。

「怎麼,你是認識那男子?」易水寒滿腦子疑問。

「莫要多問。」姬千凝轉過身,繼續望著窗外,「事後必有重謝。」

「呃,好吧,記的哦,你現在可是欠我一個人情,這下,你就更不能攆我了。」

「順便跟店主說,若那男子住店,就已房滿為由打發其離去,費用我自會墊上。」

「知道了。」易水寒說完雙手抱在胸前,帶著一頭霧水走了出去。

姬千凝望著天邊的晚霞,心情複雜。

……

「呦,公子,這畫像上的女子我倒是見過。」易水寒裝作無意中與玄啟碰上。

聽到易水寒所說,玄啟瞳孔瞬間變大,彷彿無休止的黑暗中抓住一縷陽光,心中瞬間重燃了滅火,他激動地一把抓住易水寒衣領:「快說在何地?」

易水寒被突如其來的舉措嚇住:「咳咳,這位公子,您先放手。」

玄啟瞬間把他扔下:「失禮了。」

「這女子好像是叫姬什麼凝對不?」

「姬千凝。」

「嗯,對,就是她,前些天,與我曾同行過一段路,可到了陽城,她說感念家人的養育之情,不忍捨棄他們暗自傷神,遂向荊都回去。」

「當真?」

「公子這不是說笑嗎,你我萍水相逢,未有任何衝突,騙你與我有何好處?」

「何時所見?」

「算來也有個十天了。」

聽易水寒說完,玄啟便急急忙忙跑出了驛站。

易水寒看著遠去的背影,自言自語道:「看來,又是一個多情之人啊!哎,世間之人,終是逃不過一個情字哦。」

夜幕初降,一男子騎一匹馬飛馳在茫茫戈壁,黑色披風飛舞在颯颯夜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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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江山,寡人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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