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八章 舊事

第二百五十八章 舊事

白楚熤氣勢沖沖頭腦發熱的模樣,直叫榮長寧覺得可愛,一路小跑的跟在他身後忍不住笑出了聲。倒不是因為二公子掉了牙,而是因為白楚熤對自己的偏愛和袒護。好像跟在他身後,連天塌下來都不用擔心。

白楚熤拉著她的手,嘴裡不忍罵了一句:「欺人太甚!」

榮長寧拉了拉白楚熤的手停住腳步:「咱們就這麼走了,叔父的臉上怕是掛不住的。」

「你還管旁人臉上是否掛得住?」白楚熤嘴一撇:「人家擠兌你的時候可不見得想過你臉上是否掛得住。這樣也好,免得三房那幾個總覺得我年幼時受得那些恩惠夠他們拿捏一輩子。老二與我是平輩,況且他的作為確實過分,我這個兄長教訓他正合適。」

「這幾個弟弟妹妹的性子都不隨叔父,相處時留心些是有必要的。」

「你放心,他們幾個我太清楚了。只要咱們家的爵位還在,給個台階他們自己就會往下爬,兩家的來往斷不了。想要擺正長房該有的位置,就得有人做難看的事,你和祖母都不好伸手。」

榮長寧抱著白楚熤的手臂心中恍然大悟,原來他也早看不慣三房的做派,火氣發一發也是好的。

等晚些時候自己過去給叔父賠個罪,八成也就像白楚熤說的那樣,遞個台階他們自己便知道往下爬了。

兩人回竹苑坐了有一陣應國夫人都沒叫人來傳話,也是不知道都發生了什麼。心裡算計著時候差不多了,榮長寧便擦了擦小兒子圓嘟嘟的嘴巴,起身便想去後邊看看。

還沒走出院子便遠遠的瞧見了二房的常秋素朝竹苑的方向來,看來自己這門算是出不去了,榮長寧轉身回去囑咐身邊的小冬:「看茶吧,烹壺好茶。」

「誒。」

剛坐下沒一會,就聽到常秋素的聲音:「我猜啊,你在院里是坐不住的,趕緊來給你說說後邊發生了什麼。」

榮長寧提著帕子起身去迎:「還是嬸母惦記咱們。老二的牙……可回去醫了?」

常秋素不見外的自己坐到榮長寧的對面,接過小冬遞來的茶趕緊吃一口:「掉兩個牙而已,哪那麼嬌氣?不過阿熠的手可真是重,也是個火爆脾氣,我見三房的幾個臉色都不好看了。」

「三房老二說話也太不分時宜,不怪阿熠發脾氣。從前作為兄長讓也就讓了,可這到底是他自己做錯了事情……叔父都沒有說過誰的不是,他又跟誰撒火呢?」

本以為能聽到榮長寧幾句客套話,但卻不想,榮長寧竟是一句白楚熤的錯都不肯說。常秋素只能笑笑:「確實是太沒分寸了,打掉了牙也不多。」

「興許是前陣子折騰的長房漸有落寞,人也看不上咱們了吧?」

「哎呦,怎麼會?就算是罷官免職不還有個爵位傍著?侯府的氣度,是誰人也比不得的。」

「要說氣度也就是我家侯爺有。我這人小氣得很,錙銖必較睚眥必報,不起眼的有一句話極可能要記恨一輩子的,何況他又說我善妒什麼妲己什麼妹喜……阿熠打了他,我這氣倒是也能消不少。」說完榮長寧彎起眼睛笑了笑,她鮮少這樣笑,叫人看了不禁覺著頭皮發麻。

人也是知道榮長寧這個性子,遂應國夫人和白修遠才託了常秋素來找榮長寧說和。哪知道幾句話榮長寧便知道她的來意,並且一點都不客氣的表明了自己的態度,這叫常秋素不知道自己下句話到底要怎麼說出口。

憋了半晌,茶也吃了半盞,咬了咬牙根還是說了一句:「我想阿熠也不是打從心底想要與三房斷絕往來的。打一巴掌給個甜棗,叫他們留些教訓在心裡便好。巴掌阿熠打出去了,總要有人去遞棗。你祖母是長輩,多多少少是不好低頭的。」

「嬸母的意思是……要我低頭?」

「瞧我這嘴!」常秋素直拍自己嘴巴:「怎麼能說是低頭呢?是和解。」

即便是常秋素不來說榮長寧也是打算去看看的,遂也不躲刁難旁人,端起手裡的茶盞說了一句:「我怎麼也要聽聽侯爺的意思,省得日後又有人要些什麼,咱們不想給,便說我家侯爺懼內。自家人說笑也就算了,傳到外邊去阿熠怎麼抬頭呢?」

見到榮長寧鬆口,也算是和後邊的人有個交代,常秋素終於是沉了一口氣。但她從來都不是願意平白插手旁人閑事的人,抬眼看了看榮長寧,榮長寧也會意了,擺手示意下人都出去。

等著人走乾淨了常秋素才開口去問:「聽說你家竹林里挖出了東西來?」

榮長寧擺弄著手裡的帕子沒有回答,常秋素說到:「並非是你院子里的人胡說,是我在獅子樓遇上的,這才知道竹苑不僅挖出了東西,東西還有大問題。我且問你,還記不記得主院里從前的段姑姑?」開心

段姑姑?自己剛進門便急不可耐給自己下馬威的下人,將白楚熤奶大的奶媽子,當時主院里的管事。

這人可是有些年頭沒有聽到了,如今再提依舊叫榮長寧記憶深刻。

「怎麼會不記得?」榮長寧回到:「他跟那個郁崖,可是吃了長房好幾年的油水。我不在的時候,阿熠和祖母也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她最先前就是在三房當差,後來才被送來長房。」

「這和那兩壇酒有什麼關係?」

「她丈夫,當時就在獅子樓做事。我記得很清楚,那兩壇酒是獅子樓從南疆運回來的一批,很難得。儘管是皇城裡的達官貴族,沒些門路也是拿不到的。大哥一定是是走了三房的門路才得了這兩壇。」

眼前常秋素越說越激動,兩條眉毛擠得都要皺在了一起,她身子朝前傾生怕榮長寧聽不清自己說得話一般:「當初段姑姑在竹苑出了事,白陸氏接走人轉身就給送出了皇城,這其中一定有什麼不可告人的事情,只是咱們都還不知道。我路子窄耳目不靈光,不比你在皇城內外的人脈。你去查段姑姑,找到她!」

榮長寧的笑臉一點一點被沖淡,最後剩下的只有質疑,目光也如同遇到獵物的老鷹一般精銳且放著光,她問:「嬸母怎麼會對這件事如此上心?」

「……」常秋素也意識到自己太過心急,反倒是引起了榮長寧的警覺。

「嬸母不如有話直說。你懷疑什麼?二十多年前的事,有多少是我們應該知道的卻又不知道的?」

說完手裡的茶盞重重的落在案桌上,她笑,迷人也危險。

可二十多年前的事,應國夫人點頭將其按下去從此族人絕口不提,自己再扯出來理論,是不是顯得太不識抬舉?

可那些奇怪的瑣事就像是螞蟻一樣啃噬著常秋素的心:「當年大哥去禹城平亂,大嫂懷著阿熠留在皇城無所依靠忽而早產。族人都知道是我家家主帶著人圍了將軍府不叫穩婆和大夫進門,後來攝政王妃來了,失手殺了我家家主。孩子是生了下來,結果大嫂血崩耗盡元氣,沒活過兩日。」

「這聽起來倒是不小的仇怨。我是攝政王妃的女兒,我婆婆卻是叔父害死的,嬸母是想算舊賬嗎?」

「不!」常秋素搖頭:「家主做錯的事情我是認下的!且二十幾年前兩家各退一步算是翻了篇,這二十年裡也都相安無事。我只是想告訴你,那幾日家主很不對勁。他並不覬覦長房的家產對大哥也十分敬佩,我實在想不通其中到底有什麼緣由會叫他突然開始找到長房的麻煩,還鬧出人命來!這件事一定不簡單!」

榮長寧看似滿不在乎,食指卻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打著桌面,心裡想了片刻,不禁懷疑常秋素來是不是還記恨著當年的仇怨,見長房三房有嫌隙突然蹦出來挑撥離間?

可又想想,以常秋素這心裡藏不住事的炮仗脾氣,就算是有這樣的心思估計也藏不深沉。

查是要查的,但不能擺到明面里來,更不能被她牽著頭走。

於是榮長寧回了一句:「嬸母的話長寧記下了,回頭便差人去問問那段姑姑的下落。」

常秋素連忙點頭:「好!若是有什麼用得著嬸母的你儘管說,我若知道定告訴你。」

「多謝嬸母走著一遭了。」

「哪用得著謝呢?當初的事情明面看就是我家家主做的,理虧的也是我們家。遂我們孤兒寡母在族中從未真正的抬起過頭來。」常秋素低著頭,用手指蘸了茶水在案桌上划著道道:「遂這背後的隱情於我們十分重要,否則誰願意拿出自己理虧的事出來說道呢?」

而後常秋素甩了下手裡的錦帕,擦乾淨手指起身:「行了,我先回了。等會你若得空便去後頭瞧瞧,別叫你祖母一個人收拾攤子。」

榮長寧也起身送客:「誒,嬸母慢走。這幾日天冷,我得了兩匹流光緞很是亮眼,拿回去給侄兒扯兩身襖子穿吧。」

「成。」常秋素點頭:「別送了。」

人走後,榮長寧低頭看向案桌常秋素用茶水畫下的四條道,三長一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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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上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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