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夢魘
她知道莫西的記憶已經開始恢復，可是心智卻還是沒有恢復，所以還不能理解他看到的這些畫面，可是從昕玥也感覺到莫西回憶起的全都是一些不好的記憶，她和莫西開心的回憶，他都沒有想起來。
「好，」莫西乖乖地拿起碗筷認真地吃了起來，吃到一半又自言自語，「給玥玥，打針，是壞人，玥玥很難過，」
「莫西，吃飯，不要想那個人了，他不重要，」從昕玥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那個給她打針的人就是莫西自己，因為以莫西如今的認知，根本無法分辨腦子裡的那個人是自己還是別人。
吃完午飯，從昕玥還要去喂孩子，這個時候通常是莫西最安靜的時候，他總是很認真地看著從昕玥抱著孩子，給孩子喂東西吃，甚至露出了好奇的表情，好像是在問這個東西很好吃嗎？這時候從昕玥就會用另一個勺子，把餵給孩子吃得東西也喂一勺給莫西，然後就會看到莫西很開心地笑著，品嘗著嘴裡的食物。
做完這一切，從昕玥會抱著孩子，帶著莫西在院子里慢慢地走走，散散步，莫西像個老實的孩子，跟在從昕玥的身後，不近不遠，偶爾也會用兩根手指頭捏著從昕玥的上衣，眼睛卻是看著另一個方向，好像是在說我不知道我捏到你的衣服了。從昕玥看到這個樣子的莫西，心裡既好笑又難過。
晚上晚飯後，是莫西最喜歡的時候，因為那個時候是洗澡時間。一開始因為莫西還不會自己洗澡，所以從昕玥會幫他，慢慢地從昕玥教會了他怎樣自己洗澡，然後莫西就開始自己躺在浴缸里洗澡了，可是讓從昕玥難堪的是，每次莫西洗完澡以後就會拒絕穿外衣，就只穿一條小內在整個屋子裡亂跑。從昕玥不知道為此說了莫西多少遍，可是他就是倔強地不肯改掉這個毛病。最後從昕玥不得不在莫西洗澡的時候把莫西的房間門反鎖鎖掉，等莫西洗完澡后發現門已經被鎖掉了，出不去了，也就只能死心地待在自己的房間里，一直到困得不行，睡著了為止。
晚上睡覺的時候，莫西偶爾也會跑到從昕玥的房間里，站在那裡盯著從昕玥看一會兒，像是在確認什麼似得，每次也不會站很久，一會兒就會回自己的房間了，從昕玥每次都會被莫西嚇得不行。
「莫西，」有一次從昕玥實在忍不住了就叫住了正準備回房間的莫西，「你回來，你告訴我，你為什麼要晚上到我的房間里來，還要站一會兒再回去？」
「玥玥，怕黑，莫西，確認一下，」莫西很認真地回答了從昕玥的問題。
「莫西，我現在不怕黑了，以後不要再到我房間里來了，自己回去睡覺，好嗎？」從昕玥很無奈，她明白莫西雖然已經像個孩子一樣了，可是對她的關心卻像是烙印一樣烙在他的記憶里，無論什麼時候都記得。
「哦，好的，知道了，玥玥，不怕黑，」莫西像是確認了這個信息似得，很認真地點了點頭，然後就自己回房間睡覺去了。自那天以後，莫西就再沒有去過從昕玥的房間。
平靜的生活才短短地持續了一個月，隨著莫西的腦子裡的記憶不斷恢復，雖然說話變得連貫了很多，但是情緒變得越來越不穩定了，有時候很痛苦，有時候很難過，有時候很憤怒，有時候又會莫名地一個人傻笑。這讓從昕玥很擔心，怕哪一天莫西記起了所有的事，卻因為大腦的創傷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繼而做出什麼出格的事，那樣就更加對莫西不利了。
一大早，從昕玥就發現莫西已經不在自己的房間里了，從昕玥心裡一陣緊張，跑下樓才發現，莫西一個人正坐在客廳的沙發里，臉上的表情很複雜，好像是憤怒，又好像是難過。
「莫西，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裡坐著？」從昕玥慢慢走近莫西，她發現莫西的臉上還有些許淚痕，這讓從昕玥更加擔心了莫西是不是又想起什麼不好的事了，「莫西，你怎麼了？是不是又想起什麼不開心的事了？」
「玥玥，」莫西抬頭，聲音十分低沉，顯然是因為難過而喉頭哽咽，「我很難過，我傷害，過你，」
「什麼？莫西，你在說什麼？」從昕玥心裡隱隱感到有些不妙，她看到莫西說這話時雙手握拳，顯得十分痛苦的樣子。
「玥玥，我想，起來，給玥玥打針的，是我，」莫西兩眼一直盯著從昕玥，似乎是想從從昕玥那裡找到答案，「是我，玥玥，我是壞人，對嗎？」
看著滿眼都寫著痛苦和難過的莫西，從昕玥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回答，她覺得怎麼回答都是不對的，她不想騙莫西，但是真相又會傷害到莫西，過了很久，從昕玥才開口，「莫西，你不是壞人，你那樣做是有原因的，你只是還沒有想起來，你不會傷害玥玥的，你是這世界上對玥玥最好的人，」
「真的？」莫西還是一瞬不瞬地盯著從昕玥的眼睛，「玥玥，我腦子，出現，很多事，都是我，嗎？我是好人，壞人？梁澤是，誰？我，是莫西，為什麼，聽到，叫我梁澤？」
「別糾結了，」從昕玥不知道要怎麼解釋，她不知道此時的莫西是不是能理解雙重人格這件事，「莫西和梁澤都是你，叫法不同而已，以後你慢慢會想起來的，我就是想要告訴你，你不是什麼壞人，明白了嗎？」
「我，不是壞人？」莫西皺了皺眉，好像是在思考什麼問題似得，「為什麼，我腦子，一直有警察，抓我的，還有，玥玥，為什麼，我，覺得你，在我身邊，也是要抓我，」
「當然不是，」從昕玥也不知道為什麼，一聽到這個話，脫口而出就是這句話。
「玥玥，如果，我，不是好人，」莫西低頭想了想，又抬頭看著從昕玥，皺著的眉也舒展了，慢慢地還露出了一絲笑，「我，喜歡被，玥玥，抓，我喜歡，玥玥的味道，」
「莫西，」從昕玥半蹲在莫西面前，雙手環住莫西，把頭埋在莫西的胸口，喃喃低語，「不要，不會抓你的，玥玥不會抓你的，那樣的事我不想再經歷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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