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之遇見莫西（十五）

「住口！不要再說了！」從昕玥終於還是聽不下去了，她不得不承認莫西的這番不算表白的表白，重重地撞擊到了她的內心，可是一想到他在自己身上用的毒藥，心裏還是不能接受莫西的這份情感。

「怎麼？你不願意聽了？」莫西見從昕玥幾乎是用盡全力喊了出來，自然也是能感覺得出從昕玥此時的心情的。

「什麼喜歡我，都是騙人的！你要真喜歡我，為什麼要在我身上用毒？」從昕玥不明白既然莫西喜歡自己，又為什麼要這麼做？

「或許就像你說的，我很寂寞，需要一個人陪我，所以我就用這種方式來留住你，讓你需要我，永遠不會離開我吧，」莫西整理了一下自己過於激動的情緒，站起身，「我要回去了，你跟我一起嗎？」

「你不用這種手段，我也會留在你身邊的，」從昕玥抬頭看見莫西正凝視着自己，從昕玥甚至能看到莫西那漆黑的眼眸里的自己的影子。

「是呀，你當然要留在我身邊，因為你為了梁澤，怎麼樣也想要把我繩之以法，還想讓我從此靜默，不再出現，對嗎？」莫西依舊那樣目不轉睛地望着從昕玥，眼神深邃而略帶傷感。

「你都知道了？」從昕玥低下頭，不再看莫西，她實在沒有定力能一直無懼地與他對望，他的眼神是那樣的犀利，像是要把自己看透。從昕玥從來沒有覺得自己是這樣的無力，感覺整個心都隨着莫西的話沉沒了。

「你以為你的戲演得真的是天衣無縫嗎？你以為你真的裝得很好嗎？不，也只有梁澤那個傻大個才會被你那拙劣的演技給騙了，愛情讓人盲目，說得大概就是他那個樣子吧，」莫西走過從昕玥身邊，背對着從昕玥，「可我卻是旁觀者清。」

「那你還把我留在身邊做什麼？看我像個耍把戲的猴兒一樣，整天自以為是地蹦躂著。我就是個傻瓜，虧我還自以為了不起，還自稱是什麼狗屁專家，其實不過就是個不知道已經被人看穿了戲碼的小丑，莫西，你一直就在把我當個傻瓜，耍！著！玩！是不是！」從昕玥大聲吼著，挫敗感讓她的眼淚止不住地留下來。

「不是，當然不是，」莫西沒想到從昕玥的反應會如此強烈，他沒想到自己的話會讓從昕玥的自尊心受到這麼大的打擊，「我不說穿並不是想要看你的笑話，也不是想要把你當傻瓜耍，而是因為我實在太想讓你一直陪在我的身邊了，哪怕知道你是一次次地在騙我，是在我眼前演戲，我都不在意，我就是對你欲罷不能，我就是想你能陪在我身邊，看到你我才覺得我是真實的，只有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我才能真切的感受到我自己不是虛幻的影子，從昕玥你知道你對我有多重要嗎？我怎麼可能把你當傻瓜！」

「我就是個傻瓜，其實我一點都不重要，其實我什麼都做不了，我根本沒有我想的那麼厲害，我現在居然連一個卧底都做得那麼失敗，看來我真的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廢物了，」從昕玥變得頹喪，低落，眼神也變得空洞。

「你當然不是廢物！」莫西覺得從昕玥不太對勁了，轉身一把把從昕玥抓過來，讓她面對着自己，「你對我來說是這世上最重要的人，無可取代。你的父親因為工作而忽略你，梁澤最終也會因為工作而捨棄你，這個你心裏最清楚。只有我，只有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所以，從昕玥，只要你願意讓我一直陪在你身邊，你要我做什麼我都願意。」莫西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看到從昕玥突然變的這麼頹廢又難過的樣子，簡直比自己受到傷害還要痛百倍千倍。

「做什麼都願意？」從昕玥低頭苦笑，眼淚也順着臉頰不斷地流下，「還是別說你做不到的事了吧。」

「我知道你想要我做什麼，說實話，只要梁澤願意接受我，承認我的存在，我願意與他共存，甚至在他的身體里永遠靜默，不再出現，」莫西心裏明白，自己其實真的什麼都不是，他的存在就是個荒謬的錯誤。

「前提是梁澤必須要承認你的存在是嗎？」從昕玥慢慢地抬起頭，她看到了一雙真誠的眼睛，清澈明亮，沒有絲毫的陰翳。不知道為什麼從昕玥心裏忽然有些捨不得了。

「是的，這是我的條件之一，也是最重要的條件，」莫西望着眼前人，心裏總覺得不再像以前那樣空嘮嘮的，也許就是因為現在有了一個自己想要保護和守護的人，心裏有人了，自然也就不會再是空空的了，只是這個人終究不屬於自己，她屬於這具身體里的另一個靈魂。

「條件之一？那你還有什麼其他條件？還有，你要是有什麼心愿，我也會儘力幫你，」從昕玥認真地望着莫西，想從他的表情里探出一二，可是莫西卻絲毫沒有將心思展露在臉上。

莫西沒有立刻回答，只是那樣靜靜地盯着從昕玥看了一會兒，然後忽然鬆開從昕玥，轉過身朝門走去，「以後再慢慢告訴你，今天我累了，我要回去休息了，要我送你一起嗎？」

「好，」從昕玥沒有再追問下去，可是她隱隱地能感覺到莫西的另幾個條件中的一個是什麼，是因為剛才莫西那短短几秒的眼神，讓她心也好像被什麼填滿了，堵得慌，透不過起來。

一路上兩人都沒有再說一句話。回到別墅后從昕玥就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間休息，而莫西並沒有跟上來，而是站在一樓客廳看着從昕玥上樓，自己轉身便離開了。他不想讓梁澤知道從昕玥住在這個地方，他離開也是因為他隱隱地感覺到梁澤很快便要再次醒來。他的意志比以前強太多了，莫西覺得自己已經快要控制不住了。

這種感覺讓莫西第一次感到了彷徨。他知道在別墅里的那個女人喜歡的是梁澤不是自己，而自己能做的就是成全。可是自己心裏總是有那麼一絲絲的不甘心，他不甘心自己就這麼沉默下去，眼看着自己心愛的女人成為了別人的新娘。莫西知道自己只是一個不該存在的存在，總有一天會消失，所以他不敢太過親近從昕玥，他也害怕如果哪一天從昕玥喜歡上自己，而自己無法一直陪着她，自己會有多難過。這個可笑的假設一直縈繞着自己，讓自己一直對這個女人冷漠地佔有，不敢讓她看透自己的真心。

然而這一切自今天這個晚上開始改變，自己因為嫉妒而終於還是忍不住將自己的真心告訴了從昕玥。告訴他自己並不是她想像中的那樣冷漠無情，也不像她想像的那樣一無所知。從這個晚上開始從昕玥將會以什麼樣的心情和面目來面對自己，莫西心裏沒有底，他現在想做的就是離開。讓自己冷靜，也讓她冷靜，彼此都有一個時間可以想一想。

自那天以後，從昕玥幾乎有一個月沒有見到莫西了。出現在自己周圍的一直都是梁澤，而且聽梁澤說邢曉峰確實回來了，但是對那天的事卻什麼也不記得了，不知道是什麼原因。而莫西一直不出現，這對於從昕玥來說應該算是好事，她想着或許莫西已經如她所願地永遠靜默了，只留下樑澤一個人。

可是從昕玥覺得自己心裏有什麼情緒在滋生，就像是一株藤蔓越長越茂盛，將自己的心緊緊地纏繞。從昕玥有時會一個人遠遠地望着梁澤，望着他的一舉一動，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居然會期待下一秒會不會看見莫西。甚至有時候從昕玥會錯覺地以為那就是莫西在假扮梁澤。

從昕玥覺得自己很可笑，莫西消失了，自己的任務也就完成了，這不是一件好事嗎？為什麼自己心裏那麼失落，那麼難過呢？是因為莫西那一晚的表白？還是莫西那深邃而憂傷的眼神？從昕玥不明白，自己到底在期待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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