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杖五十

第二章 杖五十

穆賀雲暗暗嘆口氣,此事無法善了,只是他也並不想要了謝家小子的性命,總歸也是當年故人託孤,哪能因着內宅私事就叫人將性命丟了。

「杖二十,先關起來。」穆賀雲摸了摸穆謠的腦袋沉聲道。

此言一出,汝陽夫人冷笑一聲。

「侯爺,你看看宣兒的臉!」汝陽夫人扳過穆良宣的臉,將他面頰上一小塊淤青展示給所有人看。

「宣兒可是你的親侄子!你就忍心看他被一個小野種這般欺辱?不過是寄居在侯府罷了,還拿自己當個少爺不成?宣兒不過是同他玩鬧,他竟是下狠手!若不是我及時趕到,宣兒這條命還不定在不在!」

「這寒冬臘月的,不是擺明了想要我家宣兒的命?!這般歹毒心腸,區區二十杖豈非便宜了他?侯爺,你可是宣兒親大伯,你可要為宣兒做主啊!」

汝陽夫人說的聲淚俱下,穆良宣眼珠子滴溜溜一轉也跟着哭起來,廳中一時吵得人頭疼。

穆賀雲深吸口氣,「那你想如何?」

汝陽夫人拭了拭眼角,斬釘截鐵的道:「必須按照家法懲戒!以儆效尤!不過是個借住在侯府的野種都敢欺辱侯府正經的少爺,這若是傳出去豈不是平白叫人笑話?視我侯府威嚴於何地?!」

「三嬸,你太過分了!」穆謠實在是忍不住了。

五十大板可以說就是要了謝崇寧的命,哪怕是二十大板都不是他現在能夠承受的,倘若謝崇寧僥倖活下來,十年後侯府被抄家滅族,她穆謠英年早逝……

穆謠背上頓時又滲出了冷汗。

要不是她沒有得到準確的時間,又怎會讓這件事發生!怪只怪她沒來得及阻止,現在只希望能夠有個完全的法子保住謝崇寧才是。

「過分?家法上可是寫的清清楚楚!那是老祖宗定下來的規矩!」汝陽夫人猛地一巴掌拍在桌面上,驟然的巨響震的所有人心頭一跳,隨後她瞪着穆謠喘了幾口氣后厲聲質問道:「謠兒,宣兒可是你親表哥!你就這般護著將你表哥推入湖裏的兇手嗎?」

「爹!」穆謠看跟汝陽說不通,轉頭眼巴巴望着穆賀雲,聲音滿是哀求。

「五十杖,寧哥哥會死的!」

「那我的宣兒就該受這罪嗎?寄居人下還不懂兄友弟恭,將才七歲的宣兒推入湖裏,這般年紀就能做得出這等歹毒之事,長大了可得了?」汝陽夫人冷笑着,目光冰冷的掠過地上跪着的謝崇寧,深吸口氣直視穆賀雲,「侯爺,今兒這事若是沒個交代,就這般寬容了他,弟妹我可不敢再繼續待在府里,否則誰曉得哪一天我的宣兒還焉有命在!」

「胡鬧!」穆賀雲擰眉低喝,「你若是離開侯府,叫外人如何看?不過一點小事,非得鬧得滿京城人盡皆知才行嗎?!」

他堂堂一侯爺丟不起那個人!

恰在這時,侯夫人沈眉到了,掀了門簾一進屋裏就被這陣勢嚇了一跳,目光落到廳中央跪着的少年身上,眉心蹙起。

「怎得了這是?」

汝陽夫人收了氣勢,起身對沈眉行了一禮,語氣冷硬的道:「宣兒今兒險些被謝家那個小野種給害死了,妹妹本想讓侯爺為宣兒做主,結果侯爺這心卻是向著外人呢!」

侯夫人皺了皺眉,將狐裘遞給下人,理了理袖子語氣平緩道:「汝陽,注意身份,崇寧是謝家後人,便是如今只剩下他,那也是嫡親的,何來野種一說?」

穆謠見到沈眉眼前頓時一亮,趕忙扭著小身子要抱抱,「娘!娘!」

穆賀雲將穆謠遞到沈眉懷裏,面上難看的神色漸漸緩和下來,低聲對自家夫人解釋道:「崇寧到底是犯了錯,今日宣兒受驚落了水,不定得落下什麼毛病,不罰他說不過去。」

「娘,寧哥哥又非有意,都是宣表哥平日裏對他多加欺負,難道還不許寧哥哥反抗了?寧哥哥都在這跪了好久了,又穿着一身濕衣裳,光是寒冷都夠他難受的,這回定會大病一場,您最是心善,就幫幫寧哥哥吧!」穆謠趴在沈眉肩上小聲道。

沈眉抬眼看向穆賀雲,自是懂了他眼底那抹無奈,輕嘆一聲,抬指輕彈穆謠腦殼,溫聲低語道:「謠兒乖,不要鬧了,你寧哥哥犯了錯怎能不罰?此事若是叫你祖母知曉,只會罰的更重。」

穆謠抿著唇不說話,最後扭著身子硬是從沈眉懷裏掙開,撒丫子跑到謝崇寧跟前一把將人抱住。

「我不!寧哥哥才不會將宣哥哥推到水裏!寧哥哥才不會做壞事呢!你們都偏心!」穆謠梗著脖子沒去看被她抱住的謝崇寧,只對着穆賀雲沈眉叫喚。

「謠兒!」汝陽夫人見着她竟是這般維護一個外人,簡直痛心疾首,「謝崇寧是你什麼人?!不過就是個寄居人下的外人!一個野種!你怎的能為了一個外人不顧你宣表哥呢?!」

穆謠心裏本就討厭穆良宣,那小子平時沒事總愛挑釁她,雖是不敢對她做什麼,但終歸也令她喜歡不起來,在這種時候更不可能站在穆良宣那頭了。

「寧哥哥才不是野種!」穆謠卻是撒潑打滾的開始胡攪蠻纏。

謝崇寧低頭,只能看到一個小小的發旋,軟軟的小身子靠在他身上帶來些許的溫度,可這點溫度不過杯水車薪,只會讓他心生暴戾,想要索取的更多。

艱難抬手想要將人推開,只是渾身都被凍得發疼,關節像是生了銹,難以動彈。

穆賀雲一個頭兩個大,低聲呵斥,「謠兒!莫要胡鬧!你再這般胡攪蠻纏,我就將你送到你祖母那裏去了!」

穆謠不吭聲,沈眉上前想要將她拉開,偏生她抱得死緊,沈眉也不敢太用力怕傷着她,只好無奈轉頭看向自家夫君。

偏生這會穆良宣突然指着她開口,「壞妹妹!你不是我妹妹!」

穆良宣就比她大上半歲,在侯府里就是混小子,平素里囂張慣了,加上又是侯府里三房的嫡孫子,在老太太面前向來會討巧賣乖,頗得老太太喜愛,這會見着穆謠竟是向著他一直看不起的謝崇寧,自尊心作祟頗覺難堪,直恨不得將謝崇寧給趕出府去才好。

「娘!謝崇寧他欺負我!你把他趕出去!我不要再看到他!」穆良宣回身抱住汝陽夫人嚎哭出聲,直把汝陽夫人心疼的不得了。

「侯爺,你給個準話吧!老祖宗定下的規矩究竟還有沒有用!」

二房的夫人柳盈挑眉看着眼前這場鬧劇,滿不在乎的端起茶盞淺啜,罷了才總算是開口說了第一句話:「不過就是小孩子間的玩鬧罷了,何至於搞得這般隆重,再者說了,從頭到尾都是你家小子一張嘴在說,究竟什麼情況還不一定呢。」

「要我說,小懲大誡一下就行了,非得把人打死了你才滿意?」

二爺眉頭微皺,將手中茶盞重重往桌上一放,二夫人輕哼一聲不說話了。

沈眉看了看死死抱着謝崇寧的穆謠,心疼無比,謝崇寧身上寒涼的厲害,謠兒年紀小身子骨又弱,再抱下去不定得被過了寒氣,屆時定要病上一場的。

「三妹妹,你可願聽姐姐一言?」沈眉轉頭看向冷著臉的汝陽夫人輕言細語道。

汝陽夫人還是願意聽她說一說的,便也暫且按捺下心中的怒氣,靜了靜道:「姐姐直說便是。」

沈眉道:「崇寧此番卻是犯了錯,只是到底年紀小,想來也非是有意。」

「姐姐若是想要勸我不再追究,那隻怕是要失望了。」

聽完前一句,汝陽夫人果斷開口。

「我非是要你不再追究,畢竟宣兒也是我的親侄子,哪有不疼自家人的道理?」沈眉繼續輕聲道:「只是崇寧在此處也跪了許久,心中定然也是知道錯了的,懲罰是肯定的,但拿侯府的家法用在他身上怕是不妥。」

汝陽夫人眼鋒凌厲掃過謝崇寧,「有什麼不妥的,犯了錯自然該受罰!」

沈眉嘆口氣,「你方才也說了,崇寧畢竟是故人之子,侯爺承諾了故人只等他及冠后便離府自謀生路,那故人與侯爺有恩,倘若真箇上家法,他一個孩子如何受的住?到時出了事,叫外人聽去豈不是會在背後戳侯爺的脊梁骨?我們侯府三代世襲,如今什麼光景你非是不知,就因着這件事叫人抓了把柄攻訐侯爺,你讓侯爺如何自處?侯府日後如何自處?」

一番話說的輕柔緩和,卻是句句直透人心,汝陽夫人一時也是沒了話,只是面上仍舊不甘,「那總不可能就這般算了?」

「自然不是,」沈眉看了看謝崇寧,「妹妹說得對,孩子犯了錯自然是要罰的,只是也不能罰的太狠了,誰都有犯錯的時候,總該給人改過的機會不是?」

「那姐姐說,此事該如何處置?」汝陽夫人問道。

穆謠沒想到自家娘親竟然真的將汝陽夫人給勸住了,頓時滿目驚喜,當即踮起腳尖湊到謝崇寧耳邊小聲道:「寧哥哥,我相信沒有害穆良宣,娘親一定不會讓你受太重的懲罰,等會你就裝暈,我想法子給你糊弄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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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為佞臣操碎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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