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2章 長鞭在手
她一振銀鞭,鞭梢處系的小銀鈴丁零零一陣作響,挽回不盡思潮。
「雪月江山劍,陳指揮,你原來是東瀛雪心堂傳人。」
雪心堂,乃是東瀛劍術流派,但莫說中原,就是扶桑一國,識得之人也是甚少,陳寂甚是吃驚,道:
「我師尊,確是東瀛之人,你怎知道?」
杜春宵不語,雪月江山劍之空寂清銳,她也並無把握接下,但事到如今,也只得奮力一搏。
她長鞭在手,平心定氣,一片銀影中似有水色波光氤氳而起,那正是她的看家本領——「千里煙波」。
雪心堂源自東瀛,劍術追求的乃是「清」、「寂」二字。
一個清字,指的是心靈上的純凈無垢;一個寂字,說的則是空寂不動搖的心思。
據說雪月江山劍練到頂層,即可達到詩中所說「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的境界。
但劍術若達到這樣效果,又怎能不傷其凜冽之本意?
況且這一流派傳人奇少,見過他們使劍的人更少。因此也有人認為所謂清寂云云,不過是故弄玄虛而已。
誰又能想到,在東瀛已然式微的雪心一流,竟然在中土又得以窺其影蹤。
杜春宵銀鞭招式如水,漫天蓋地席捲而來。陳寂橫劍在手,姿勢奇突,頗似扶桑倭刀之術。但其劍走輕靈,意態閑適,又與平素見到的東瀛刀法大不相同。
錦江門這套千里煙波鞭法流傳數代,其間自然也經過多位門內高手干錘百鍊。
錦江門長年行於水上,這套鞭法便是根據水波流轉之勢演習而來,招式雖然嚴謹,卻有求取天然之意。
所謂水載萬物,又日上善若水。
杜春宵年紀雖低,但浸淫這套鞭法卻已有十年之久,自是十分精湛。
鞭劍相交,一觸即走,雪月江山劍輕靈無序,看似並無多大殺傷力,然而杜春宵煙波之勢卻如水入深雪,雖有浸潤,卻終無痕迹。
漫天劍痕逐漸交織成一道密網,儘管杜春宵鞭法綿密,陳寂一時奈何她不得。
但不知不覺中,長鞭已受牽制。
杜春宵忽然覺得有些冷,那並非外部環境的改變,而是內心深處的一種感覺。
細劍在空中畫出的痕迹如同東瀛的枯山水,每一畫,都在心中刻下一道重重的痕迹。
江山一夜盡飛雪,然而此刻,並未到冬天啊...
心裏空空的無所着落,她忽然不想打下去了。
高手相爭,一念之差便是生死之間,杜春宵微一恍惚,細劍已自不知何處斜揮而過,直向她咽喉而來。
杜春宵躲閃不及,情急之下將頭一偏,細劍從她頰邊擦過,留下細細長長一道血痕。
她倒吸一口涼氣,這時那柄細劍如影隨形又跟了上來,劍鋒緊追她咽喉不放,杜春宵一驚,尚未來得及閃躲,就聽「錚」的一聲響,一把短刀架住了細劍,另一條長鞭則飛襲向陳寂。
金鐵交鳴,人影紛錯,雪月江山劍那種寂寥之感霎時不再,陳寂被兩人合力逼退數步,趁這一緩之機,兩人異口同聲道:
「快走!」
長鞭一觸即回,短刀也隨那一擊後撤回。兩人一同架住杜春宵,又道了一聲:
「走!」
驟然殺出的兩人亦是高手,這麼一擾,竟被他們帶走了杜舂宵。
不知跑了多遠,幾人才終於停下,其中一人喘著氣說:
「好了好了,差不多了...呼,雲陽劍士應該追不上來了...」
這人正是蘇乞,另一人則是林少崇。
杜春宵逃出一劫,一句「你們怎麼又回來了」幾欲脫口而出,但終於還是沒有開口。
道理非常簡單,留下女人斷後,無論是蘇乞還是林少崇,都不是能做出這種事的男人。
蘇乞看到杜春面上血痕猶然未乾,心中大是痛惜,暗想這個雲陽劍士指揮真不是東西,女子的臉豈是可以隨便傷的?
他自懷中取出傷葯,剛一遞,卻恰好撞上了林少崇遞葯的手。
兩人各自尷尬,伸出的手遞也不是,縮也不是,杜春宵看得分明,只做不知,微微一笑,自拿出傷葯處理傷口。
蘇乞看那個傷藥盒子甚是特別,外表便如一個胴脂盒子一般,打造得十分精緻,心中不知怎的微微一痛,自知這必是李尋歡送給杜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