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退學

原來冬天不需要寒冷背叛，京城大街小巷沉醉糜爛。

我吞噬著你呼吸的氧氣，愛到窒息麻木也不曾放棄。

四九城來往的車輛，曾有我嚮往的方向。

泡吧宿醉掩飾內心最深處的凄涼，走累了回過頭看一看，你身後的城市北京下雪了。

不要再彷徨，放下心中所有的憂傷，蒼夷的泥土阻止不了長安街筆直的方向。

揮動手中那桿愛的狙擊槍，讓所有痛苦悲傷瞬間消亡，抬起頭繼續心的方向。

煙霧瀰漫的房間，滿地煙屁，楊帆放下筆，抬頭望向天花板，床頭的燈光微弱昏黃，俊美剛毅的面龐上掛著絲絲落寞，香煙在指尖獨自燃燒，深深的吸上一口，眼淚悄然滑落面龐。

今天是楊帆22歲的生日，沒有蛋糕沒有祝福，上午校方通知他被退學了，因為開學一周沒有報道，校方把父母從內蒙找到北京，原諒了他第一次，複課后又逃了2節課，就這樣父母第二次請找到北京，沒有挽留略帶遺憾，楊帆離開了這所讓中國無數俊男靚女神往的藝術類院校。

黃昏時在小月河附近的老邊餃子館，楊帆和父母吃了告別飯，父親是個老兵，一米八的身高虎背熊腰，古銅色的面龐一雙眼睛深邃而嚴厲給人的感覺不怒自威。

桌上的餃子已經涼了，三個人就這樣干坐著，空氣中飄蕩這一種暴風雨來臨前的寂靜。

「建軍，餃子都涼了，熱熱吧。」母親秦茹望了望楊父。

「都說棍棒底下出孝子，我打了你17年，把你打到了部隊。本來都有提乾的機會，你放棄了，不知道重了哪門子邪，非要上北京來考什麼藝術學院，咱們就是小地方的普通家庭，做什麼春秋大夢，這次好夢醒了吧，作為一個復轉軍人紀律條令都忘得一乾二淨了嗎？我也不想問你為什麼曠課，事已至此你是想跟我們回家還是留在北京。」

楊帆抬起頭，心裡想的卻是今天這老爺子不對呀，要是以前早拳腳招呼上來。

「我要留下沒臉回去，叫老家人知道我是被退學的，多沒面子呀。「

「你個混賬，長大了翅膀硬了是吧，還面子，面子能當吃當喝？你這幾年上學家裡都入不敷出，沒錢在給你在北京揮霍。「

楊建軍拍了桌子。

「爸，我長大了，以前都能當孩子他爹了。我留下就要死磕這做城市，要光宗耀祖！」

楊帆一副大義凌然的樣子，其實他此時大腦已經一片空白，所有行為以及話語都被一種青春期的叛逆驅使著。

「好！你小子有種，記得現在說的話，不用你蒸饅頭啥的，能不餓死就算你是個爺們，別過不了一個月就管家裡要錢，明確告訴你沒有！」楊建軍說完話頭也不回的走向飯店出口。

「既然打算留下，就好好乾。家裡沒錢沒勢不能叫你繼續讀書，這是你爸給你留下的1000塊錢，你和他脾氣和一樣死犟，上午在學校服個軟道個歉沒準就能留下來。「

秦母把錢塞到楊帆手裡，緊跟著楊建軍出了飯店。

結了賬，楊帆趕緊追出去，看見母親攙扶著父親，這個從小嚴厲，自己犯錯能動手覺不說話的爺們，原本挺拔的身體竟然有些佝僂，像個耄耋老人。

楊帆心中有一個叫悔恨的弦被現實撥動了，看著父母走上計程車，他想追上去，可是兩腿卻死死地釘在原地，車開走了，父親回頭看他時臉上留下了眼淚。

一場沒有訴說，沒有傾聽更沒有依依不捨的離別，楊帆像一具行屍走肉一樣回到自己在學校附近租的地下室，以前這裡是和狐朋狗友把酒言歡的窩，雖然千瘡百孔，室內的溫度比走廊還要低，卻從來沒有感覺到冷原來如此痛徹心扉。

「革命軍人個個要牢記，三大紀律八項注意·「電話鈴聲響起，楊帆丟掉已經燃盡的煙頭。

「帆兒！今兒來GT不？哥們今天新琢磨了幾種牛逼的雞尾酒，勁那是一個爽字了得，還有那個性感大蜜dj答應今天晚上看看你資質如何，能不能做她徒弟，就看你表現了，打扮的時尚點。「

楊帆狐朋狗友中最狗的一個王笑天在電話那頭賤兮兮的笑著。

「尼瑪！王胖子你能不能別像叫魂一樣喊我，帆兒！帆兒的！你們家墳地快冒青煙了，我今天心情極度不好，酒準備足，至於其他玩蛋去。「

楊帆打開衣櫃，一件沙漠迷彩棉外套，一雙邊緣已經磨損的NIKE板鞋，一條原本黑色已經洗的發白的牛仔褲，這套裝備已經是他目前最拿得出手的衣服，平時他的標配就是校服，這些年他大部分生活費都奉獻給了網吧，奉獻給了遊戲點卡。

胡亂洗漱了下，看了看乾癟的煙盒，滿地的煙頭，無奈笑了笑，隨手繼續在床頭櫃取出一盒長白山，很多年了他只抽這個牌子，一種寄託，一種對自己崢嶸歲月的懷念，對白山黑水的思念，更重要5塊錢便宜實惠。

平時楊帆去王笑天工作的酒吧也是為了打打短工掙點零花填補日常生活所需，其實貢獻在遊戲里的花銷已經讓他入不敷出，但他還是會湊出錢買些有關DJ方面的資料和素材，原本的打算是戒掉網癮，去找專業的DJ做學徒，增加點收入以減輕家裡的負擔，可惜一切成為泡影，天作孽猶可恕，人作孽不可活。

平時去GT大部分都是11路，美其名曰感受北京夜晚的城市文化，其實就是沒錢兜比臉乾淨。

今天打了車，等個半天才終於有輛1塊2的，給司機師傅說去GT酒吧。

「小夥子，模特吧，這模樣這身條不錯呀，據說去哪裡玩的的姑娘都很漂亮，消費檔次也高，現在都講市場經濟，資本運作決定一切。」

全世界最能侃的行業肯定是計程車司機，侃中翹楚就是這座城的司機。

「師傅，我有點頭疼，來點動靜吧。」。

「走在二環輔路車道，空氣中充滿夜的味道，沒有紛紛擾擾，唯有路燈獨自妖嬈，點一根寂寞的香煙，讓愛重回懷抱。多少人生活在這座希望的城市慢慢死掉，晚安北京讓所有痛苦煩惱，如同漸漸消失的燈光不在微笑，走過一條條不知道名的街道，貪婪尋覓你身上的味道，沒有曾經的絮絮叨叨，回憶里全是你曾經的好，將煙深深的吸入肺里，毫無保留愛上這致命的毒藥，北漂的你在這裡還好嗎？「

磁性的女中音，主持人的表達似乎讓時鐘的旋轉都變慢了，楊帆就這麼靜靜的聽著，看著車窗外的燈紅酒綠，車水馬龍，雖然夜幕早已經籠罩這了城市，但到處都是一片生機盎然的景象，滿天的繁星也在不時的眨著眼睛，此情此情他內心卻充滿了失落感，他清楚無根的北漂生活從此刻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