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十年的守候

「看兩位有點面生，應該是我們家小雄新結識的朋友吧，姐以茶代酒敬二位一杯，你們小哥倆吃好喝好，小雄，你是不是又跑出去喝貓尿了？這病剛好就開始得瑟了，我看你還是疼的輕，秋水仙鹼給你放桌上，你陪好朋友酒別碰了啊。「

張蘭英說完，拿起茶杯和楊帆、王笑天碰了下便起身離開。

「這才是女人，懂得把握分寸，懂得給老公面子」楊帆暗挑大拇指。

「雄哥，你身體亮紅燈了?看嫂子剛才很擔心的樣子，不過話說回來你對嫂子還真是言聽計從，有點犯妻管嚴。」

王笑天自來熟，尹天雄這個人也沒什麼架子，胖子口無遮攔的打趣道。

「你個小胖子，你懂什麼，這叫關懷，年輕那會胡吃海喝得了痛風，各種酒類、肉類、豆類、都不能食用，生活索然無味，比寺廟裡的和尚都不如。「

尹天雄一邊王笑天對話，一邊吩咐服務員上菜。

片刻酒菜上桌，雞鴨魚肉、水果鮮蔬，總之極其豐盛。，尹天雄私人珍藏的茅台酒也拿了出來酒剛落到桌面。

尹天雄迫不及待的打開瓶蓋，將酒倒入杯中，舉手仰頭送入肚中，吧唧吧唧嘴道「借我三壺明月色，共君長醉廣寒光，人生如此，夫復何求。」

一臉的享受，老婆的話早已過眼雲煙，看著他的樣子楊帆都感覺沐浴春風。

「雄哥，看你對嫂子的態度，還真是尊敬，你就不怕一會嫂子殺你個回馬槍？看見你怎麼辦，小心跪搓衣板。「

「我說你們兩個小子，跟我混熟了，怎麼說我也是長輩把，這劈頭蓋臉的數落有點過吧，如果你們能和我共飲三杯，這事就當沒發生過。」

尹天雄再次舉杯也沒和楊帆、王笑天碰杯又是一飲而盡，不過這次他喝的是茶水。

楊帆喝完抿了抿嘴，似乎回味著酒香，而此次尹天雄像待嫁出閣的小媳婦似的目光中有一種留戀的渴望，對於一個嗜酒的人看著別人品嘗美酒那正是一種無形的懲罰。

說實話這幾萬塊一瓶的茅台酒他也沒喝出什麼特別的地方，除了辛辣還是辛辣。

「你嫂子這個人，是我尹天雄一輩子的恩人、貴人、山無棱天地合，我也會陪伴其左右的，我從小就是個衚衕串子，不愛學習，調皮搗蛋愛打架鬧事，做了很多殃及鄰里的事。由於爹媽走的早，街坊看我可憐也一直縱容我或者說怕我，逐漸就成了衚衕里的小霸王，就是那時候認識玉英的，她們家在衚衕口開了一家炒肝店，每天和一些狐朋狗友在大街上遊盪完之後就會去她家吃點炒肝、豆腐腦啥的，當然付賬的時候少，幫忙收拾收拾衛生，刷刷盤子洗洗碗權當飯費了。就這樣一來二去，慢慢熟悉了我就把玉英收了。「

尹天雄把酒杯拿到鼻子出聞了一下，眯著眼回味著曾經年少的浪漫時光，嘴角不是的露出一絲笑意。

「後來國家改革開放，衚衕也拆遷了，玉英家因為祖宅面積就大分了幾套房還有一筆百萬的賠償款，我也得到一套房和十萬塊錢，土雞變鳳凰莫名其妙的有了房有了錢，那時候整個人都忘乎所以了，天老大自己老二，天天的就是吃呀、喝呀、造呀，身後還跟了一群小弟，去哪裡都感覺自己特別有面子，直到有一天玉英找到我強行從我身上拿走5萬塊錢說她要開飯店我的錢算是入股，我當時有點猶豫，她沒給我任何解釋的機會，三下五除二就給強行把錢拿走了，他們家輩輩都混什剎海那片，一個個都手腳了得。「

「雄哥，這家江湖天就是嫂子當時開的飯店吧，看著規模不止500萬的資產，你賺到了。」王笑天像尹天雄伸出大拇指說道。

「就你小胖子話多，聽我繼續說，23歲時候蘭英的父親車禍去世了，她和他母親孤苦伶仃又要照顧飯店很辛苦，我和她又相處了很多年順理成章的結婚了，那段日子是我這一生最幸福的時刻，每天早晨醒來到晚上睡覺都過的很開心，甚至晚上做夢都能笑醒，那是一種歸屬感，一種家的感覺，蘭英及其有生意頭腦，又能跟進時代，大膽創新，炒肝店、火鍋、東北菜、甚至外國菜、都去經營開了幾家店，我27歲那年成立了江湖餐飲有限公司，那時候真的是名滿江湖，四九城基本都有旗下的飯店，可是好景不長，人怕出名豬怕壯。再一次朋友聚會上我因為貪杯出言不遜得罪了某位大人物，接下來就是稅務、衛生、消防，隔三差五就在飯點去各個飯店臨檢，生意每況愈下，還有些喪良心的往飯菜里弄點蒼蠅、蟑螂，然後在舉報工商部門，在我28歲生日那天，家裡人給我弄了一個聚會，也為了讓大家放鬆下心情，就在大家把酒言歡、互訴衷腸的時候，來了一群流氓鬧事，我也沒慣著他們手起刀落砍了兩個人，結果重傷害被判了10年，重獲新生到今天也才1個月。「

聽完尹天雄的話，楊帆、王笑天都呆了，想想昨晚的所做作為，自己惹的根本不是什麼所謂的社會混子、流氓，這明明就是一位江湖老炮，於是趕緊道歉。

「怎麼小子這麼快認慫了，結識你們最主要就是看中你們身上的義氣，現在年輕人少有這種擔當了，為朋友出頭，不當縮頭烏龜，最重要你倆是我重見光明后第一次結交的朋友。」

楊帆很明白這10年對一個成年人的意義，他也有戰友看守過監獄也給他講過很多哪裡的是是非非。

「雄哥，你這些年怎麼過來的？」王笑天看向尹天雄的目光已經變得不再戲謔。。

「其實我挺感謝這10年的，蘭英給我送進去很多書，秦皇漢武、諸子百家、外國經典名著、中國唐詩三百首，還有關於國家事實、內政外交的書，我基本都看了一個遍，書籍是我這10年除了家庭唯一的依靠，蘭英也沒有離開我，她把孩子和父親送到內蒙一個遠親家裡，讓他們遠離這裡的紛紛擾擾，獨自一個人打拚還的照顧一個敗家的我為了疏通關係，為了讓所謂的不在追究，她變賣幾乎所有家產，江湖天』能有今天全是她一個人的功勞，雖然我們現在只有這一家飯店，但能和她廝守到老一輩子能有此妻，夫復何求！「

是呀，夫復何求看著尹天雄幸福的樣子，聽著他滿嘴對妻子的讚許，10年的牢獄的苦難，在他嘴邊幾句帶過，楊帆內心深有感觸，大千世界，物慾橫流，不為所動的感情彌足珍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