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7章 龍鳳胎
崔夢溪賭氣翻身，聽見紀青夜悶笑。她沒好氣吼道：「笑吧笑吧，反正你就知道欺負我！」
「只准州府放火，不準百姓點燈？」
意思就是在說她欺負他咯？崔夢溪打算沉默到天亮。
紀青夜拿起軟枕扔過去：「不說話啦？」
「無話可說！」
紀青夜扔第二個。她終於怒不可遏，猛然一翻身，忽然發現小腹疼痛，身下一陣濕漉漉！
羊水破了？！
「只准你欺負我嗎，未免太霸道了。」
「不說話？真生氣啦？」
崔夢溪跌跌撞撞的差點滾下床，意識到不對勁，紀青夜一個箭步衝上去掀開被子。
「肚子疼……好疼！」好像有什麼東西在往下墜，攪得她五臟六腑都跟着疼！
紀青夜將她抱回床上，冷靜的應對。
「羊水破了，別怕，在這等我！」
崔夢溪死死抓緊被子，滿頭大汗，雙腿拚命抵住被褥，渾身卻使不上力氣。
產婆們早在半個月前安排在隔壁，一喚就來！
太醫院的人也迅速抵達，不過幾炷香的時間，崔夢溪就破功，疼得慘叫出來！
「深呼吸！對，深呼吸！」
崔夢溪掐緊自己掌心，憋著不喊，冒着冷汗搖頭。
根本使不出力氣啊！
「深呼吸，別睡，娘娘你醒醒！」
陣痛，剜骨一樣的痛，神經痛，到處都在痛，痛到最後，她都有點飄飄然了，看見紀青夜闖進來，握緊了她的手！
她看見紀青夜紅着眼，耳邊宮女們的喊聲一浪高過一浪，可迷迷糊糊的，聽不真切。就像溺水了一樣，聲音隔着水面傳來，變得不真實。
一隻溫暖的大手替她擦去冷汗，死死扣着她。
溺斃的感覺越來越嚴重！
「不好，娘娘要昏過去了！陛下，這裏不適合您來！」
紀青夜厲聲道：「你們太醫院能把重心放在她身上嗎！她要是出什麼意外，你們全都要陪葬！」
產婆們急得團團轉，摁壓着崔夢溪的人中，沒用。
「拿水來！」
紀青夜端著茶杯，捏開崔夢溪的嘴，倒了進去。應激反應下，崔夢溪猛然咳出聲，深陷漩渦的失足感終於消失，隨之而來的是劇烈疼痛！
她猛然掐住紀青夜的手臂！
「別怕……皇后，我在這，我一直在這陪你。你會平安的，一定會……」
他們第一次看見陛下這麼脆弱。
崔夢溪腦子裏只有一個念頭，保住孩子。
「我還想再鬧你……」
「好！以後有的是時間鬧我，我不逗你了，隨着你鬧，小槐林也不砍了，一棵都不砍。你喝酒我也不攔著，你做什麼我都由着你！」
產婆激動道：「見着孩子的頭了，皇後娘娘，用力啊！」
崔夢溪憋得臉都白了，握著紀青夜的手死死掐著，疼得喊都喊不出來！
「不好，血崩了……」
紀青夜捧着她的手輕吻一下，迅速走去外面，一眾太醫也是手忙腳亂！
「這可如何是好！」
紀青夜拽著人：「葯呢！在哪！！」
「剛才已經讓娘娘服下了，可還是血崩……陛下！」太醫跪了下來，「皇後娘娘身子本就弱，雙生胎必定會耗費娘娘所有力氣，屆時……現在還請皇上下定奪！」
二選一。要麼保崔夢溪，要麼護著孩子。
紀青夜想都沒想：「保住她的命！此事過後再跟你們太醫院算賬！一群廢物！」
崔夢溪聽見他在外面罵人，虛弱的擺擺手。
「保護好孩子。」
「可是娘娘……」
崔夢溪扯著嘴角笑，笑得很難看：「沒有可是。我這輩子酒也喝盡興了，山川也看夠了，夠了，很開心能能來到這裏。」完成了她前所未有的所有體驗。
只是心裏始終割捨不下一個人。
紀青夜跌跌撞撞的進來，跪坐在她床邊，「你要是敢死，我把你所有心愛的東西都砸了燒了！」
崔夢溪深吸一口氣。
「陛下比我還胡鬧呢……陛下，別嘆息告別，你說過的，快樂一刻是一刻。」
紀青夜野獸般的嘶吼：「你胡說什麼啊！！沒了你，我要天下有什麼用！錦繡河山跟誰一起看！跟誰一起騎馬射箭！你不準死！！！」
「娘娘用力啊！」
崔夢溪忍不住痛叫一聲，指甲嵌入了紀青夜掌心，直接掐出了血！
「別緊張別怕，深呼吸，想想我們的回憶。」
腦海中是紀青夜的笑容，他意氣風發率兵出征，還有他坐在篝火旁擦拭長劍的樣子，銀甲披風，照亮着這孤世。
一想到他，崔夢溪的心裏生出一股勇氣，還有活下去的念頭。
她拚命的想活着，為的不就是給自己掙個好結局嗎？
「頭出來！繼續！」
崔夢溪使盡丹田之力，一聲嬰兒啼哭劃破夜幕——
泄力之後，虛弱的喘息著，小腹的疼痛還在持續。
「娘娘堅持住！」
紀青夜沒時間去顧小的，喜悅都沒有，全身心放在她身上，一直充當她發泄的浮木。
「咬吧。」
崔夢溪疼得張開嘴，一口咬緊他虎口，牙齒摩挲著，硬是咬出了血痕！
頭胎生下來后，第二胎就容易許多，產婆扶著嬰兒的頭，慢慢往外拖，配合著崔夢溪的動作用力一拽，第二陣啼哭再次爆發。
「喝葯，喝完后就不會痛。」
崔夢溪毫無意識，只能順着耳邊的話張開嘴，苦得她想哭。
「別怕。」紀青夜語言貧瘠，除了安慰她，竟然不知道要說什麼，崔夢溪的手還一直抓着他。
產婆們忙着給她止血，一盆盆的血水往外端，十分刺目。
「求你……活着……」
崔夢溪看着他，彼此成為心目中喜歡的模樣，心中平平淡淡，此時溫柔的撫過他的劍眉，落在他高挺的鼻樑上，然後往下滑。
開玩笑的說了句：「小皇子肯定像你，十幾年後，也不知道哪個姑娘要被他禍害。」
紀青夜的淚淌濕她的手。
「求你了。」
崔夢溪忽然哈哈笑起來，她自己能感覺不到嗎？血早就止住了。
紀青夜迷茫抬眼，淚痕明顯。
「誰讓你剛才戲弄我？」
紀青夜怔著：「什麼意思？！」
「我活了。」
紀青夜瞬間意識到什麼，狠狠的掐着她下巴親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