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餐車裡的階級

尚未走到餐車，便聞到了濃濃的食物香氣。項陳柳靈忍不住抽了抽鼻子，飢餓的雙眼都要冒出綠光了。

餐車裡已經坐了幾桌客人，項陳柳靈掃眼一瞧，都是今天她見過的人。

眾人瞧見他們二人走進來，不約而同都露出了警惕的神情，剛才還杯盞交錯談笑風生，此時竟然雅雀無聲，令人尷尬的沉默蔓延開來。

項陳柳靈很不自在，偷瞄了布蘭克一眼，但見布蘭克神色自若，對四周的情況置若罔聞。

「我們坐在那邊吧。」項陳柳靈指了指餐車盡頭的一張空桌說道。

布蘭克點點頭，將項陳柳靈引到了桌邊坐下后，依舊筆直地站在她身旁。

「你是要一直這麼站著嗎？坐下。」項陳柳靈用命令的口吻說道。布蘭克思忖片刻，乖乖地在她對面坐下。

直到兩人坐下后，餐車裡才再次變得活躍起來。

服務生過來為兩人點了餐，在等餐的間隙，項陳柳靈見縫插針地問道：

「怎麼這個餐車裡的人全是蘿絲那節車廂的乘客啊？」

「為了有更好更舒適的旅行體驗，這趟列車總共有十六節車廂。其中只有五節車廂是旅客的車廂，另外五節是餐車兼娛樂室，每節車廂的乘客對應一節餐車。」

「真是……浪費資源啊！不愧是懷舊豪華列車體驗。那麼另外六節車廂都是用來幹嘛的？」

「另外六節車廂都是用來存放物資，還有旅客的大件行李，以及列車上的服務員休息用的車廂。」

項陳柳靈歪著腦袋想了想：「那麼，那些車廂是否可以藏人呢？」

「理論上是不能的，但是如果小姐希望對那些車廂進行檢查的話，我這就去跟他們協商。」布蘭克說著站起身，一副馬上就去辦的架勢。

「坐下，先吃了飯再去也不遲。」項陳柳靈說道。

俄頃，服務員端上了飯菜，餓得眼冒綠光的項陳柳靈完全不顧形象地大快朵頤，一旁的客人看得目瞪口呆，布蘭克卻依舊神色自如，彷彿這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

狂吃一氣之後，項陳柳靈才有精神注意到布蘭克優雅的用餐姿態，不由得汗顏了一下。隨即又饒有興緻地問道：

「布蘭克，你是怎麼成為管家的？我是說，我看你並不像一個普通人呀。」

布蘭克見問，放下手中的刀叉，用餐巾擦拭了一下嘴角，咽下嘴裡的食物后，慢條斯理地說道：「我，就是一個普通人啊。」

「你騙人，你一點兒也不像！」項陳柳瞪著布蘭克，她分明從他的目光中看到了一絲戲謔的神情，臉上露出了不悅的神情。

「那麼，小姐您認為我應該是什麼人呢？」布蘭克嘴角微微上挑，分明帶著一絲輕蔑的神情，但笑臉實在太過好看，看得人明明應該很生氣卻又氣不起來。

項陳柳靈怔了怔，擺擺手無奈地說道：「算了，你不願說我也就不問了。反正我也是個被你們莫名綁架來的倒霉鬼，連這個世界是個什麼樣子都鬧不清楚……對了，你們這裡沒有監控嗎？」

「監控？」

「就是攝像頭，那種可以錄下周圍發生的事情的那種設備。」項陳柳靈費勁地比劃著。

布蘭克略一沉吟，跟著說道：「哦，你說的是魔眼啊。我們這個世界有這種設備，但是這輛列車打著懷舊之旅的旗號，另外加上這些非富則貴的人不希望自己的隱私被暴露，因此並沒有在這輛列車上安裝魔眼。」

「魔眼？你們這個名字還真是……無力吐槽啊！」項陳柳靈小聲嘟噥道。

布蘭克抿嘴輕笑，解釋道：「之所以叫魔眼，是因為我們這個世界的能源是魔石、魔晶這種東西，跟你們所用的電、煤油、柴油、石油等等能源是相似的。」

「咳咳咳！啥？魔石？魔晶！？那你們是不是還有魔法啊！？那要是這樣的話，萬一是某個魔法師用什麼超能力啥的，這案子可是沒法解決了啊！」項陳柳靈差點兒沒被嗆死，慌忙灌了幾口果汁。

「這個小姐不用擔心，這裡任何一名具有先天魔法能力的人都是有登記的，他們都被帝國嚴格監控著。另外，所有魔法道具也有記錄在案，並有獨立的編號和專門的部門進行管理。

而且，無論施展任何魔法，空間都會有魔法粒子存在，其存在時間最少有二十四小時。只要攜帶了相應的儀器，就能夠進行收集、檢測，對照檔案便能找出施法者。

此外，這種公共交通工具上都有禁制符文，即便是先天能力者也無法使用魔法。所以，你不用擔心這次的案件中有人使用了魔法。」布蘭克這回終於發揮了主觀能動性，一口氣詳細介紹了很多。

項陳柳靈連連擺手：「停停停，我腦子已經轉不過彎兒了，你們這個神奇的忍冬大陸的事情還是先緩緩。總之，就是我們沒有監控可以利用，也沒有魔法師可以作亂，另外，還有六節可能藏人的車廂需要調查。對了，白天讓你查的那個畫像和家徽查得如何了？」

布蘭克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用目光掃視了一下四周，示意隔牆有耳。

項陳柳靈會意，正欲說什麼，就瞧見一個淡綠色的身影出現在了餐車門口，正是蘿絲小姐。

蘿絲看起來一臉怯弱的模樣，畏畏縮縮地掃視了眾人一眼，往餐車內走了幾步，感受到車內眾人鄙夷的目光，她又退到了餐車門口，叫住了服務員點餐，並囑咐送到自己的車廂，便轉身離開了。

有人的地方就有社會，有社會的地方就有階級，看來這個理論適用於任何一個空間和物種呀。蘿絲又沒有做錯什麼，她不過就是出身低微，可這又不是她自己能夠決定的事情，為什麼要這樣排擠她呢？

項陳柳靈雖然能夠理解這種等級觀念，但是並不認同。不過，這也不是她能夠管控的事情，眼下最重要的還是要先擺脫自己的困境。

布蘭克饒有興緻地瞧著她臉上表情的變化，似乎已經看透了她的心思，卻只是牽動了一下嘴角，什麼話也沒有說。

待在這樣的一群人中間，項陳柳靈覺得非常不舒服，匆匆吃完了晚餐便與布蘭克一同離開。其間不時有人過來跟她打招呼，想要從她這裡獲得一些案子進展的情況，為自己的茶餘飯後增加一點談資。

然而這些人都碰了一鼻子灰，同時又礙於項陳柳靈的身份不敢得罪，只得暗罵一聲晦氣，幸怏怏地離開。直到這個時候，項陳柳靈的心裡才有種出了口惡氣的痛快。

「現在，咱們去檢查一下那六節裝貨的車廂！」項陳柳靈摸了摸紮實的肚子，心滿意足地說道。。

「好的，那麼請小姐回房間稍等，我很快回來。」布蘭克將項陳柳靈送回車廂后，謹慎地關好門，迅速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