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不可能的可能

項陳柳靈臉上露出得意的神情，賊笑著說道：「哼哼，別你以為就你們有魔法，我可是會法術的！掐指一算就能知道！」

「哦！小姐真是了不起！」布蘭克相當配合地抬手鼓掌，可惜他嘴角那看穿了一切的笑容出賣了他。項陳柳靈察覺之後，神情頗有些尷尬。

布蘭克適時地問道：「不知道小姐是如何算出來的呢？」

「我逗你的，算什麼算呀。其實，很簡單，因為當時我隨手畫的是我們那個世界里的一個長相非常有特點的男明星，而蘿絲卻一口咬定那個就是死者。不過為了保險起見，我還是讓你去查一下。」

布蘭克點點頭，跟著問道：「那麼，小姐的意思是，您當時就覺得那個蘿絲有問題了？」

「嗯，其實在她第二天跟我見面的時候，我就覺得她有些不對勁了。身為一名女僕，她的衣服太過華麗了。如果說是她的主人送給她的，但是不可能連每一件細小的物件都那麼精緻吧？

再有，頭天晚上她驚嚇成那個樣子，第二天就能神情鎮定自若，這也不得不讓我多了個心眼。反正，換做一個普通人，在頭天見了被殺的人之後，第二天怎麼都不會那麼神采奕奕的樣子。

而且，她說自己很害怕，沒有仔細看，可是我讓她盡量說細節的時候，她卻能說得清清楚楚，若不是之前編排好的，又怎麼可能記得那麼清楚？所以，我才會在畫像的時候動了點兒手腳，就是為了證明我的想法沒錯。」

「小姐真是好算計，可是，這也有可能是巧合。也許她是礙於項家的威勢，又或者因為驚嚇過度反而有了強烈的記憶。不是有種迷宮記憶法，就是想象物越恐怖越能夠加深記憶嗎？」

布蘭克認真地盯著項陳柳靈，眼神中全是好奇的神情，眼眸深處卻又有那麼一點兒故意找茬的頑皮。

項陳柳靈抬眼瞧著他，略微嘆了口氣，又沖著他晃了晃空茶杯。布蘭克會意，連忙上前為她斟上茶。呷了一口熱茶，項陳柳靈眨眨眼笑道：

「沒錯，你說的我也都考慮過。所以，我才會讓你收拾床鋪，一個是測試收拾一張床鋪需要多少時間，另外，你應該也看到了，如果被單和床單上留下了茶漬，那麼就算換了被單和床單，內膽棉被和床墊上也必然會留下茶漬。

同理，蘿絲說死者就在對面床鋪上，還說到處都是血，那麼就算兇手換了被單和床單，也會有血跡留在裡面的棉胎和床墊上。儘管棉胎是可以更換的，但是床墊並不能。

然而我們去檢查那間屋子的床鋪時，上面真的整潔如新，什麼也沒有留下。就算是你，也無法在那麼短的時間內做到這些事情而不被人發現吧？不要忘了，當時有那麼多人在過道上，卻一個人也沒有瞧見有可疑的人進出，這本身就很奇怪。

而且，我記得，當時鐵牛從車廂的這邊走過來，你和乘警從對面的門進來，這中間沒有人能夠不被你們發現而進出車廂。

另外，我們也四處檢查了整輛列車，哪裡都沒有可以藏屍的地方。再者，兇手把屍體扔在車廂，跟著又偷偷拿走，意義何在呢？」

布蘭克想了想說道：「沒有屍體就沒有兇案？」

項陳柳靈笑著搖了搖頭：「兇手既然有那麼高超的令屍體消失的手法，又為什麼讓屍體被發現呢？既然已經被發現了，他當時為什麼不索性連蘿絲也一起殺了？就算他出於某種理由不殺蘿絲，可屍體已經被蘿絲髮現了，兇案已經成立，再去藏匿不是掩耳盜鈴嗎？」

「嗯……」布蘭克難得地露出了愁眉苦臉的神情，這在項陳柳靈看來非常有趣，她一手托住腮幫子，歪在桌板上，盯著布蘭克的表情變化。

苦思冥想了一陣，布蘭克露出了放棄的神情：「那麼，小姐您的意思是？」

嘿嘿，你也有為難的時候了吧。項陳柳靈想著，嘴角牽起一絲笑容，跟著裝作漫不經心的模樣說道：

「既然所有的可能性都被證實為不可能，那唯一的可能是什麼呢？」

布蘭克抿緊了嘴唇，半晌后艱難地說道：「蘿絲在說謊？」

「孺子可教也。」項陳柳靈擺出一副老學究的模樣，摸著並沒有的鬍鬚，搖頭晃腦地說道。

「可她為什麼要說謊？而且，她當時衣衫上沾染的確實是血跡。」

「血跡，沒錯，可是你能辨別出是什麼人或者說是什麼物種的血跡嗎？」

「這個……」布蘭克一下愣住了，的確，在當時的那個情況下，在得知有人被殺后，自然就認為蘿絲身上的血跡是人類的血跡。可是項陳柳靈這話一點兒也沒錯，自己的確無從分辨那究竟是什麼生物的血跡。

猶如當頭棒喝，一語驚醒夢中人。布蘭克此時臉上的表情甚是精彩，應該說這是項陳柳靈這一兩天來見到的他臉上表情最豐富的一次了。

其實布蘭克會先入為主地認為是人類的血跡這點兒很正常，項陳柳靈在當時也並沒有立刻生出這不一定是人類的血跡這樣的想法，也是在之後面對各種證據產生了這樣的懷疑。

不過這個時候項陳柳靈才不會這麼說，當然要好好欣賞一下布蘭克這精彩的神情，畢竟他都「欣賞」了自己精彩的表情很多次了！現在看他這樣，心裡莫名有種舒暢的感覺。

布蘭克很快平復了心情，跟著正色道：「那麼請問小姐，她為什麼要這樣做呢？」

「啊，你是說動機嗎？這個我就不知道了，但是一定要說的話，我倒是有兩個猜想。要麼她是因為車上這些人對她傲慢無禮的態度感到氣憤，於是故意上演一出這樣的戲碼，鬧得大家都不得安寧。

正所謂你不讓我好受，我也不讓你好過。那個蘿絲看起來就是一個心機深沉的女生，起碼是超會演戲的那種。不然她也不會跟一個四十多歲的行商談戀愛，同時又收受主人那麼昂貴的禮物，還沒有被雙方討厭，這是真的有能耐。

另外一種可能性，仍舊是因為她被車上的這些人看不起，所以想要利用這樣的事件來吸引別人的注意力，想要引起這些人的關注。

這個蘿有著姣好的外貌，又愛打扮，絲應該很喜歡成為焦點人物。平時走在大街上，她一定能捕獲不少目光。可是在這趟顯貴雲集的車上，她的美貌遠遠沒有她的地位更讓人在乎，這極大地打擊了她的自尊心。」

長篇大論之後，不等項陳柳靈開口，布蘭克便已經自覺給她添上了茶水。

項陳柳靈抿了一口茶，緩緩繼續說道：「不過呢，這些也都只是我的猜測，另外，我還很在意蘿絲那位沒有出現的未婚夫。」

「如果小姐需要，我這就去查！」布蘭克挺了挺胸膛，看起來更加頎長，項陳柳靈真擔心他腦袋會撞到車廂頂。

「那就再好不過了，麻煩你現在趕緊去查一下吧！」。

布蘭克應了一聲，迅速離開了車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