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4章 趕走

李芹在廚房裡做飯，她殺了一隻雞，雖然不知道安愛國來做什麼，又是怎麼找上門的，但這是嫡親的侄子，不能慢待了。

安愛國撐著腰，慢騰騰走到安大有身邊看了看，沒看出點什麼名堂來，又在小院里繞了圈，東看西看地，腰又有點疼了，這才坐下來。

安大有也沒多想，看了他一眼，招呼他：「自己去倒杯水喝吧，你大伯娘在灶房裡。」

「不用，我也不渴。大伯，秀萍呢？」

安大有就說給他聽，也是對自家閨女很滿意，很自豪的：「……和她阿姐一起做事情，兩個人都很上進，還有幾個好閨女一塊兒，做衣裳來著。開了個作坊……」

安愛國舔牙齒，連安秀萍一個女人都帶攜到這一步，大房這是真的發達了。

又問了紀東方和徐良才，安大有其實知道的不多，也並沒有什麼不能講的。

「老紀家都挺好的唄？聽說那老爺子現在又上了一層？」

安大有頓了頓：「這外頭的事情我也不清楚那麼多，親家都是為人民服務的，不管在哪個位置，那不都一樣的嘛。」

那可不一樣，你以為當官是當老農民呢，官大一級，能調動的資源和權力簡直是不同量級的。

「那就沒給秀萍姑爺往上提一提？」

你說什麼呢？良才是良才，老紀家是老紀家，良才要是在工作上表現好，領導肯定要看在眼裡的。老紀家往上走了，幹嘛就要提著良才也往上？良才也不是包袱呀。

安愛國嗤之以鼻：「這是正經親戚，老紀家要是不幫著咱，這親戚拿來幹什麼用？」

他說著，忍不住就要說安大有的不是了：「大伯，我都聽說了，我從前有難處，一次兩次三次的，就讓我爹來求你們。我爺也去找你們了吧？你們從來愛答不理的，我們是一家人嘛，我有需要你們不肯幫，就眼睜睜看著我們為難……」

安大有手裡的活計都干不下去了，他有點打哆嗦，這人啊，那些自私的、冷血的、從來不肯幫人的，他是從來不為自己的良心焦慮的。反倒是善良的、無私的人，最容易擔心別人指摘他的品格，指摘他的作為。

「不是，我們沒有……」

安愛國乘勝追擊：「大伯，那時候我在農場裡頭，不是跟你說了，我修水利，都快成老寒腿了。我還受傷了，差點就死那裡頭。那時候老紀家有本事，說句話就能給我整出來，阿婕和我沒血親，她不肯幫，你是我親大伯啊……」

他一路說啊，彷彿要不是安大有冷眼旁觀，他壓根就不會在農場里受苦。或者說，要是他們伸出手來，好似他的整個人生都會有大不同。

安大有聽著，聽著，越來越赧然，簡直要埋下頭來無臉見人了。

半響，他抬起頭，定定看向安愛國：「愛國啊，那時候老紀家，他們也是靠著自己回去的。現在，人家也是靠著自己。你去農場，到底是為了啥，你心裡清楚，大伯也清楚。你怎麼……你那時候要害阿婕……」

安愛國蹦起來，腰先一痛，他簡直氣急敗壞：「誰沒辦過幾件錯事？還不能改好了是怎麼的？大伯啊，你要分的清楚內外啊，我是你親侄子啊，阿婕，她就是個XX，我定邦大哥才沒了，她就和紀東方勾搭上了……」

安愛國是被安大有夫婦用掃把趕出去的，他本來也不怕這個，奈何摔傷了腰，老兩口難得鼓起了氣勢，他渾身酸痛，竟然沒有反抗之力。

他還在喊：「大伯，你這是在幹什麼，你就不怕爺知道了……」

「你爺知道就知道，你爺要知道你現在這麼不爭氣，也要說我們趕得好。」

並不是好嗎！安老頭夫婦最是「護短」，所謂的「短」，無非是他們偏愛的三房，尤其是被三房偏愛的安愛國。

「我是你親侄子，你就這麼不講情義，安家村人要是知道了……」

「我是個什麼人，安家村人也知道。我要是容得你，我就對不起阿婕，對不起小紀！」

安愛國如何也想不到安大有夫婦竟然會變化這麼大，他甚至開始耍賴了，東倒西歪的，喊著「打死親侄子了」，安大有停了停，沒等安愛國露出得逞的笑意，他手裡的掃把又揚起來了。

「我來打死你，總比讓阿婕他們弄髒了手好！你不學好，你不要拉著我的孩子們給你陪葬！」

等到楚婕幾個晚上回家的時候，安大有夫婦什麼都沒有說，仍舊樂呵呵地歡迎了他們，說起今兒做的雞：「你們做工作累，多吃點補補。」

辛辛苦苦養的雞，幹什麼要給狼心狗肺的人吃？自家孩子吃著，我們看著心裡都高興。

他們本來也沒有多想，還是小四月偷偷跟他們說了：「有個壞人……和姥爺吵起來了……姥姥用掃把打……大壞蛋！」

他們還以為是什麼人上門來找茬，追問了安大有夫婦，安大有還有點不好意思：「唉，這真是……愛國是真的，我們也想不到他現在變成這樣，一點做親戚的樣子也沒有……」

唉聲嘆氣的，算是把今兒的事情說明白了。他還擔心呢：「也不知道他還會不會再來……」

楚婕抿著嘴笑，再來也不怕呀。咱們一家人就沒有慫的，只要你們老兩口不心軟，這籬笆就能紮緊了，害怕一個安愛國嗎？

安大有本來忐忑，可瞧著楚婕不當回事，心裡也莫名有些安定，這就是有了主心骨的好處。

安愛國確實也再來過，那回更不走運一些，遇上的是楚婕，沒等他多說幾句，楚婕不太耐煩，直接放破軍和搖光。

安愛國氣得不成，長篇大論往安家村寫信，都是說安大有一家攀了高枝就不認親戚的話，可這話吧，愚人和庸人能聽得進去，也能在背地裡議論幾句。可這些話，從來不會真的流傳開來，那家人到底還認不認老鄉，大家也都不在乎——得到的東西實實在在的，那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