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小丑

哈哈，他那管它是什麼。不過就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罷了。至於「將」從哪來，「土」從哪來，他一概不知。

他早上起來，並不是鬧鐘給叫醒的，而是，他的媽媽。她的媽媽穆青給他發的語音通話。

他媽媽說，昨個兒晚上忘了給唐森說一件事兒了。她對唐森說，心怡的奶粉快吃完了，剩下來的也就能夠用個兩三天吧。趕緊的讓彭瑤去買一罐弄過來。

她說，她已經在禮王鎮的街上看過了。街上賣的都比較貴，一罐要個兩百三四呢。還是彭瑤買的便宜些，才一百九。兩邊一比較，貴了三四十呢。她沒有捨得買，說讓彭瑤買。

還說什麼孩子吃奶長得壯實，不容易生病，拉屎拉的也硬，什麼和什麼的，說的一大籮筐，讓唐森一點困意都沒有了。

唐森和彭瑤已經分手了這事，唐森並沒有給他的爸爸媽媽說。所以，他們都誤以為，彭瑤出外打工去了。

他的媽媽讓彭瑤去買奶粉，還不是因為有個親戚認識的熟人，才買的那麼便宜。這個親戚熟人，他都知道。免不了的，今天去了店裡以後，出去一趟，給它買回來就是。

他起來穿好衣服，在衛生間里洗臉刷牙剃鬍須之後，就拿著手機，拎著個小包，就出門了。

下了樓，看看自己的五菱神車，瞅瞅，把車鑰匙掏出來，插進車門鎖孔里，一扭，把他的「摯愛」打開。車鑰匙拔掉，拉開車門，搖下車窗玻璃，坐進去，把手機和小包往副駕駛座上一放，顛顛屁股調整好舒服的坐姿，門「咔嚓」一關。

他坐在五菱神車裡，抽出一根香煙，點上，吸了兩口。煙絲裊裊的從他點著的香煙紅嘴上升起，青藍色般夢幻，猶如仙境的浮雲流蘇。他手揮了揮，歪過身子過去，把另一扇車窗玻璃，也給搖了下來。

他繫上安全帶，坐在那裡，左手扶著方向盤，右手又往唇邊送了兩次。他抽了兩口煙，把車鑰匙從鑰匙串里挑出來，插進方向盤下方的鎖孔，輕輕一擰，發動機」咔咔「的一陣抖動，著火了。他嘴裡咬著煙屁股，手剎一松，一檔一掛，雙手一打方向盤，調整好方向，左盼右顧，離合一松，油門一踩，要出去了。

出門小區保安倒是沒有說什麼，車到桿抬，他就出去了。從小區出去，保安能說些什麼呢？

他沒有直接去地下城，而是出了小區門口，就右拐一直走，來到附近的一條不算人太多，但卻是新區的主街上。

他被他的媽媽聒噪了一下，心裡或許有點空虛的慌。他準備今天就吃個早飯吧。確定要吃個早餐之後，他突然的很想來個卷油條。他好久都沒有吃過卷油條那玩意兒了。一確定下，就越發的想吃了。

這卷油條就是N縣的一個有名氣的小吃。把攤好的直徑為一尺左右的熟麵皮，往案板上一鋪，或是豆皮，也就是俗稱的千張，也可以的，往案板上一鋪。把炒好的土豆絲，豆芽，辣辣椒，等等等等的各色小菜一夾，撩撥開，攤平。再從油鍋上面的淋籠里，拿個熱油條，壓上去。把麵皮或是豆皮一翻，滾緊成桶就可以了。

當然，你可以加一個鹹鴨蛋，或者是雞蛋也可以。你也可以加個香腸，或者是個荷包蛋。反正，小吃店裡，有提供的，基本都可以加的。不過是要另外收費的。一般是，多加個一樣，就會多加一塊錢的。

唐森他主要就是想吃卷油條這個味兒。可能是和他上學時期有關吧，畢竟是家鄉名小吃嘛。他感覺著饃皮（麵皮，當地叫饃皮）卷著油條的口感特別好，特別香。如果是水洛饃（饃皮的一種，水蒸工藝的）的話，那也是相當不錯的，味道更好。如果是豆皮的話，那就更不用說了，美味的不行不行的。

他卷了個油條，就放了些土豆絲和豆芽，但多加了一些辣椒。油條肯定是有的哦，不然，還怎麼叫卷油條呢。多加了一些辣椒，說明他脾氣很「爆」的。看他開「怨瞳」那樣，就很快的就能明了了。他雖是一個情感很豐富的人，但就是有些「遲鈍」。不是說他在情感方面遲鈍，而是說他在感情波動方面，總是比別人慢個半拍而已。

他掃碼付了三塊錢，拎著卷油條就上車走了。他沒有買稀飯，也沒有買油茶，也沒有喝什麼豆漿，當然，他也沒有去喝豆腐腦。他開車往回走，他要去地下城了。

他把他的五菱神車停在地下城的大門外，拿著手機，拎著包和卷油條就進了地下城。地下城沒什麼人氣，鬼影都少見。就剛剛進來的時候，看到大門外站著一個保安，玻璃門裡站著一個保安，還有一個清潔工阿姨，在用掃地機打掃大理石地板，別的人他還真沒見到。

本來開門營業時間就晚，要九點鐘。生意又不好，也就沒有人去做那早起的鳥。因為，早起的鳥，在這個地下城裡，它也沒蟲吃。就這樣，大家基本上都是趕著時間過來的。

顯然，唐森他來早了。

他看看下面，然後，又看看上面。發現這個地下城就像一口井一樣，而他就是那坐井觀天的青蛙。那鳥巢一般設計的穹隆，構架出來的一個橢圓形狀的天，不正是井口嗎？

他來到店裡，打開店裡的燈。他沒有把燈全部打開，那樣太費電了。招牌射燈熒光字啥的，打開了。前檯燈，熱水器，插板，打開了。其餘的，他沒有去把它打開。因為，沒有必要。

他也懶的去清掃了，把小包往柜子里一丟，往那個前台一坐，掏出手機，吃著卷油條，挨時間。他沒注意到迎賓台上的綠蘿都要萎了，門邊的盆景，也要萎了。他只把他的眼睛鎖在那個手機里。也許有一天，人類要是移民火星，給他一部手機加個信號就夠了。他絕對不會發現，已經從地球，飛到火星了。他可能只知道，他就在一個「球」上。

他就那樣的玩著手機，喝著從熱水器里接出來的白開水，聽著各個樓層晨會的聲音。漸漸的，空間又回歸到了寂靜。寂靜的就像夜裡，那個小雞仔，睡著睡著，一不小心摔倒了，「嘰嘰」叫了兩聲，站起來，又睡著了。

唐森感覺著，這會兒怎麼會這麼安靜呢？他抬起他的腦袋瓜子，從前台擋板上，慢慢探出雙眼。

他嚇的小心臟一緊。我去你大爺的，閑著沒事，扮什麼「小丑」啊！

只見一個高個子的男子，畫著一臉的小丑妝容。穿著打扮像卓別林一樣，頭上戴著一個高禮帽，一襲分叉燕尾服，扎蝴蝶結，襯衫西褲，油亮亮的尖頭皮鞋。

唐森看到這個「小丑」，雖是心裡一緊，但並沒有害怕。反而，讓他想起了一句話，那就是：「不是蝙蝠俠贏了，而是小丑不想玩了。」卻沒來由的，一陣感傷。

他看到那個「小丑」，拄著丁鉤拐杖，蹁躚而來。他竟然一目了然的清楚，他是沖著他來的。他認真的看了那個「小丑」一眼，發現他的身後，還有幾個人。再仔細看，卻像是他的殘影。

他坐正了身子，臉上心照不宣的掛上了笑臉。

他看著他，他也看著他。唐森和那個小丑，終是對上了眼睛。那小丑沖著唐森邪魅一笑，但他那五顏六色的臉上，卻透露著不可思議的想象。但卻能讓他感覺不到一點點的威壓，反而是一片溫暖。

可見這個小丑不是來和他吵架的。小丑來到唐森的面前，把白手套給摘了下來，伸出右手。唐森也沒客氣的站了起來，把手伸了出去。來者是客，豈有怠慢之禮？

「你就是唐森吧？」小丑友好的握了握手，說道，「我是『小丑家族』派來的代表，你可以叫我『小丑』便好。」

「哈哈哈，『小丑家族』？」唐森哈哈笑了起來說道，「有意思，昨天來了個『古老家族』，今天來了個『小丑家族』。你不會也是過來讓我娶你的吧？」

「哈哈哈，如果你有斷袖之癖龍陽之好，讓你斷背分桃也不是不可以。」小丑笑道，「不過，秦家的大小姐卻更合適你。」

「你認識那個女人？」唐森問道，「你和她是一路的？」

「應該說，我和她都是和你一路的更好。」小丑說道，「聽說，你拒簽了秦大小姐的合同，不過，簽不簽的不礙事。這本身就是秦大小姐的自作主張便是了。但是，她這個『使命』，不單單是她的『使命』，也是『我們大家』的『使命』。所以，我還是想勸勸你，去娶她。」

「哦？」唐森哦了一下，笑著說道，「那你今天來是為了給我，還是給『秦大小姐』提親啊？」

「怎麼說都可以，」小丑笑了笑，「只要你願意就行。只要你娶了她，生個一兒半子的，我們便也安心了。」

「為什麼是我呢？」唐森又問了同樣的問題，「難道換一個人不行嗎？」

「不行。因為你是特別的存在，是我們保護的對象。」小丑說道，「一般我們是不會涉足到你的生活的，但現在情況特殊。不得以而為之。」

「難道是因為我是『脈星』，或者說是『脈』？」唐森笑著說道。

「一夜之間，沒想到你知道的這麼多了。」小丑很是驚訝地看著唐森，說道，「既然你都知道了，那現在讓你娶秦大小姐你是否願意？你只管娶親，我們不干涉你的現有生活。如果不然的話，我們只能執行B計劃了。」

「B計劃？」唐森笑著說道，「B計劃是什麼？這種事還有AB不成？」

「哈哈哈，你簽了合同，那就是A，你同意，那也是A。如果你不同意，那就只能臨時的不尊重你這個主子了。為了『脈晶』沸騰成血，綿延後世，也只能先違背你的意志，強制執行B計劃了。讓『脈』永繼是我們這些大家族的使命。為了使命，那就只能暫時的委屈主子了。」

「有意思，愈來愈有意思了。那要是我堅決抵抗呢？」唐森說道。

「哈哈哈，你看哦，這人，最痛苦的事，莫過於自己親眼看著自己的親人，身邊人，熟知的人，一個一個的在自己面前掙扎著消失，而自己卻無能為力。這是一個最殘忍的事實。如果逼不得已，真的到了那個『非常情況』，那也就只能採用一些『非常手段』了。」小丑笑著說道，「我想，既然你知道你是『脈星』，那你也應該知道，這個世界，不只是你目前所認知的那樣。我們有能力辦到。」

「你在威脅我？」唐森瞪著眼睛看著小丑說道，「你知道我最痛恨的是什麼嗎？那就是拿我的家人來威脅我。」

「不敢。」小丑笑著說道，「其實也就全憑主子的意思。主子的選擇，就是給我們下達的命令。」

「主子？」唐森笑道，「哈哈哈，哪裡來的又成了『主子』，有奴才向『主子』這麼說話的嗎？

我曾經吧想當兵，因為，國家需要我的時候，我可以為國而戰。國家不需要我的時候，我就留在後方守護家園。但事情的經過發展總是事與願違，我只能呆在家裡。家是我最後的尊嚴。你想讓我家破人亡一敗塗地，你是在拿我的家人來威脅我？

好吧，算你狠。識時務者為俊傑，留著小命要緊。我現在不知道你們是誰，我干不過你們，我配合您們就是了。不就是違背意願的，去搞一個陌生的女人嗎，有什麼大不了的。我特么是真特么傻了，這麼好的事情都不幹。吃虧的又不是我，我又沒有掉塊肉。特么的個丫丫呸的，我上就是了。我弄死她個八婆！

不過，醜話說在前頭，我這個人吧，別人凶我，我可以不理，但別人對我的家人動粗，我可是會以牙還牙，以眼還眼的。你最好瞧好了，別亂來，我也會當你們不存在。

別人要是給我來硬的，我也會像個平頭哥一樣硬碰硬的。別人給我來軟的，那我們就好好下棋吧。你一步，我一步，鹿死誰手，還不一定呢。」

「哈哈哈，只要主子有了選擇就好。」小丑笑著說道，「既然主子已經有了選擇，那擇日不如撞日，那現在就先跟著我出去轉一轉吧。去給你剪個新髮型，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