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染血白狐

唐小雅笑眯眯的問：「想不想出城啊？」

小武的眼睛瞬時亮了起來，不過隨後又苦惱了起來。

李虎悶聲道：「我這個頭或許能糊弄過守衛，你們三個怎麼出去啊？」

古城很大，城中心是個城中城，唐小雅就住在裏頭。

小武去過幾次，現在去還是會感嘆那裏的房子都好大，那裏的石板路好平整。

小武住的地方村落坐落於外城，內外城牆相距甚遠，縱使策馬平治也要半柱香的時間，其間有着許許多多的村子和田園，有人一輩子都沒有出過城，或者說近乎半數人沒有出過古城。

古城南面正對連綿大山，無邊無際，每年都有很多人迷途其中，再也沒有出現。而其餘三面都是一望無際的荒野，荒草叢生，毒蟲遍地。

古城像一座監獄，將許許多多人困在其中；也像一個守護者，將許許多多人保護的安安穩穩。

經常出去的人基本就是這麼幾種：商隊，獵戶，採藥人，柴夫。

古城有守衛，其中一個職責就是防止誰家的孩子偷偷溜出城去。可是越是如此，孩子們就越想出去。

倘若誰跟着家人出去一次，回來能和小夥伴們炫耀許久。雖然都聽說過外頭的模樣，但幾個孩子都想親眼看一看。

「小雅，你準備怎麼出去？」

路上幾個孩子活像一隻只兔子。

「我在爺爺的房間看到一張圖，那裏有一個乾涸的水道。嘻嘻，厲害吧。」小雅指著一個方向。

路上碰見幾隻野兔，小武隨手幾塊石頭將之打倒。單論力氣的話，雖然李虎年紀大些，但是四人中力氣最大的是小武，甩出去的石子如同離弦之箭。

「小武你力氣又大了些？」李虎看着飛出去的石塊問道。

沒等小武回話，呂義嘟囔著：「真不知道這頭水牛吃什麼長大的！」

小雅笑嘻嘻接道：「烤紅薯啦，烤野兔啦，看季節嘛。」

小武咧著嘴笑，他力氣天生就大，每次說到這，都是用看菜雞的眼神去挑釁呂義，但是呂義只能瞪眼，咬牙切齒：「等我習武有成，我們再比！」

小武笑的更開心了：「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等我十歲后，我父親就允許我習武嘍。」

「恭喜哦。」小雅笑着說。

李虎也是替小武開心，呂義則是耷拉着腦袋，不知道該替小武開心還是替自己難過。

「驢子，以後誰欺負你就告訴我。」小武拍著胸口。

「是呂義！你這隻不學無術的小烏龜。」呂義哼道。

中午幾人架起火堆，小武打開袋子，裏頭裝着小刀、火石、鹽巴一類的東西。小武烤的野兔味道很誘人，四人吃的飽飽的。

城牆越來越近，也越顯得高大，像是一個撐天的巨人，幾個人被襯托的像個螞蟻。古城牆似乎亘古長存，古老蒼涼的氣息撲面而來。

小武心頭頗有些壓抑，肅穆的情緒浮在心中。

看着延伸到視野盡頭的古城，小武心裏頭想着：曾經要有多少人花多少時間才能造出來這麼大的古城啊！

「看那裏！」呂義突然喊了一聲，一條幹涸的河道蜿蜒著通到城牆腳下的一個河洞，遠遠看去有些像個狗洞。

此處雜草更顯茂盛，河道已被掩蓋，若非心細很難注意到。

李虎用棍子撥出一條路，直通那個狗洞。

河洞很大，幾個孩子舉着手也摸不到頂，中間有幾段用鐵棍攔起來的柵欄，銹跡斑斑。

幾個人也能擠過去，不過在小雅的堅決反對下，李虎和封小武兩人只好費力把柵欄掰彎。

「哇！終於出來了！」

四個人從一堆野草里跳了出來，開始了「探險」之旅。

……

不盡大山裏，一隻大虎趴在崖邊悠然曬著太陽，不時聳聳耳朵。

「嗖」

一支鐵槍破空而至，大虎翻了個身，鐵槍扎在一旁的石頭中，沒入一半。

一個漢子從林子裏走出，大虎低吼一聲，轉身越過山崖，落在對面，隨後沒了身影。

漢子抽出鐵槍，一步跳起，五六丈遠的山崖彷彿小水溝，一躍而過。穩步落在大虎落腳處，追了上去。

大虎見擺脫不掉，回身撲向漢子，卻被漢子一槍挑起，如同插在魚叉上的魚，垂死掙扎。

漢子轉身坐在一旁石頭上，摸著下巴，像是思考什麼。這時大虎周身泛起黑芒，森然如墨，漢子好似沒有察覺，黑芒越來越盛，將大虎的身軀淹沒，如同一個深淵，又好像張開的巨口，欲將漢子吞噬。

黑芒撲向漢子的後背，卻突然停了下來，或者說是被擋在這裏，好似無形的屏障隔開黑芒與漢子。

黑芒轉身欲走，卻發現無路可逃，不斷掙扎扭動，一聲虎嘯后，緩緩化作大虎模樣。好似嫌垂死的大虎太過煩人，漢子一巴掌拍在虎頭上，大虎頓時沒了動靜。

「這世道，要亂了。」漢子嘆息道。

……

小雅四人正在林子裏晃悠，本是準備進山，又覺得時間不早，也就按下心頭的想法，在山腳下晃悠起來。

突然一邊的草叢中傳來動靜，四人小心翼翼地圍了起來。

「啊！」幾人一聲驚呼，沒想到草窩裏窩著一隻受傷的狐狸，白色的毛染著紅色的血，烏溜溜的眼睛裏透露著驚恐。

「先替它止血吧。」小雅扯著小武的衣袖，扯下一塊布。

狐狸的背上有一條很長的口子，後腿也有些異樣。

只是幾個小傢伙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做，商量著要抱着它回城裏頭找醫生。

「我來吧，我比你們走的快一些。」小雅接過小武懷裏的小狐狸，彷彿踏着風越走越快，眨眼睛就把三人甩在後頭。

小武眼睛瞪的很大，驚奇道：「怎麼跑的這麼快？」

李虎嘀咕著：「沒想到她會術法。」

小武沒聽過這種說法，追着李虎問。三人也就邊走邊聊。

「以前你老爹不准你習武，我們也就沒在你面前提那些，怕你不痛快。我們城裏頭基本都習武，強身健體是一方面，很多年輕的是為了血氣旺一些，能被一些仙門挑中，成神成仙去。」

小武第一次聽過這種事情，張著嘴，不知道想的是什麼。

李虎繼續說：「聽說他們可以不用吃飯不用睡覺，他們自稱修士，會很多法術，還會飛呢。小雅用的應該也是。」

小武好奇道：「小雅也會飛嗎？」

李虎翻了下眼睛：「你自己問去。」

「虎子哥你看我血氣旺不？」

「你旺的跟頭牛一樣！」呂義看着小武一步跳的老遠，很是無奈。

……

晚飯過後，小武搶著刷碗，小武的母親笑着問：「什麼事啊？」

小武又跑到婦人身後捏肩，小聲說道：「今天聽虎子哥他們提到修者了。」

「問你爹吧，他知道。」

「嗯。」

小武跑到院子裏又把剛才的事情向漢子重新說了一遍，漢子啞然失笑，心道：這親兒子怎麼怕我？啥事都想着他娘。

漢子坐在院子裏的石頭上，把槍歪在身邊，道：「既然准你習武，有些事也得和你說一下，我們這一族修不了神通術法。」

「我們有一個家族？那為什麼又不能修法？」小武很奇怪。

「我和你母親是從族裏出來的，你還有爺爺，還有許多哥哥姐姐。至於為什麼不能修法，等你修行時自然會知道。」漢子嘆口氣，「兒子，有人一直在找我們，以後出了城，要小心些，名字什麼的不要提及。」

感受到父親的心情似乎很沉重，小武繞到漢子身後輕輕的敲著背，低聲問道：「為什麼有人找我們？我們做錯什麼了嗎？」

漢子無奈一笑：「曾經我們的先祖是很厲害的人，他離世以後，有的人開始不認同他的想法，就開始清除他的子嗣。」

察覺到小武有些氣憤，漢子捏了捏他的小手，「無論如何，好好活下去，那些很久以前的事已經不重要了。」

小武有些不服氣：「既然我們都不能修法，而且那麼久了，他們為什麼還不放過我們。」

……

天亮小武提着米和鹹肉去往課堂，心裏頭想着昨夜父親的話，以及那隻狐狸。直到撞到呂義，才回過神。

「喂，想什麼呢？喊你不理我，攔都攔不住。」呂義被撞的翻了個跟頭。

小武急忙把他拉起來，咧著嘴說：「不好意思啊，我在想那隻狐狸怎麼樣了，沒注意到你。」

呂義擺擺手，無所謂道：「你也知道小雅她家肯定有來頭，那狐狸指不定養的肥肥胖胖的。」

呂義拍了下腦袋，興奮地說：「差點忘了，今早虎子哥告訴我月底有仙人過來選徒弟，我準備報名，你去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