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寧肯錯殺
聽完，瑾蘇半響沒有反應。
她想起第一次見到櫟親王時，那個滿嘴謊話，無謂生死的流氓痞子。她當時就疑惑過，風流瀟灑的櫟親王，怎麼會大半夜的剛剛好出現在那裏。而且，他能徒手攀爬上宮牆，能在兇狠的狼群里遊刃有餘的打鬥，這樣的身手，又怎會輕易的被她和白芨擒獲。
除非是他自願的！
「小姐？」
白芨弱弱的喚了一聲。
大約是擔心她深陷在和櫟親王的情感中不能自拔，白芷緩和了下語氣，安慰道，「或許未必如此，咱們不要先自亂了陣腳。櫟王爺能多次救小姐於危難之時，可見對咱們的身份並未起疑，而且看得出來，他對小姐也確是有幾分真心的，只是小姐若是真打算和他......」
「不！」
瑾蘇驀的打斷了白芷的話。
「我與他之間不會再有什麼了！」
未等白芨白芷二人發問，瑾蘇自言自語的道，「無論他知不知道咱們的身份，我和他之間都不會有結果！」
「小姐......」白芨心疼的搭上瑾蘇的手，想給她一些溫暖和慰藉。
「白芷，一會你就發令下去，讓所有還留在城裏的人以最快的速度撤退，城外莊子裏的人也要做好隨時撤退的準備！」
「小姐，王爺不會真的會對我們下手吧？」白芨有些沒底氣的問。
「不知道，但是朝廷忌憚暗夜門的實力，確實不是一日兩日了。」
眼下，從季武帝對她的態度來判斷，多半還不甚清楚。至於櫟親王，不說他的身手了得，就說他之前守了她那麼長時間，若是沒有半點發現，連她自己都不信。
說來也是好笑，就在今日之前，她都還在幻想，有朝一日，能和他仗劍走天涯呢。
回到易雪居，白芷自去找青風商議對策，而瑾蘇在院子了站了站，便又往宮裏去了。若是她的身份被揭穿，那孔易又如何隱藏得了。她必須立刻進宮，找孔易商量對策。
這裏想定，便趁著宮門還未下鑰又再一次進宮去了。因着她近來時常在宮中行走，又有季武帝御賜的金牌在手，宮門侍衛，倒也並未多問。
太醫院與內務府相距不遠，所以，她仍是選擇了往內務府這邊的小路。
急沖沖的走到內務府門前，恰好遇到花青。旁人倒罷了，花青是季武帝的近身婢女，少不了要問候她幾句。
她也不懼，淡定的扯謊說是回來取落下的醫書典籍。
大約是因為她此前冒死救了季武帝一命的份上，花青對她的態度比之前竟多了幾分坦誠和信任，除去簡單的幾句問候，倒也沒說別的。
和她說完話，瑾蘇刻意放慢的腳步往太醫院去了。在窗外便見着孔易在書案前謄寫藥方，便輕聲喚了句，「師傅。」
孔易停筆抬頭，微微一笑，淡淡的應了句，「來啦~」而後便回過頭去自顧自的忙了。
日常太醫院裏總有三兩個太醫隨時候着的，可這會子，屋裏卻只有孔易一人，連從旁伺候的小太監都沒有。
進了門，瑾蘇四下探了探頭，然後邊走向孔易便問，「只有師傅一人嗎？」
「嗯，另兩位大人都去寧壽宮了。」孔易平靜的應着，手上的筆卻未見停頓。
是了，寧壽宮裏如今可是有兩位孕婦的，除去此前被太後接進宮裏來的安雅盛，還有新晉有孕的櫟王妃。
「聽說櫟王爺回來了，可見過了嗎？」
瑾蘇微微頷首，輕吐著氣息。
許是沒有等到瑾蘇的回答，孔易抬眼瞅了瞅，似乎也在她眉眼之間看出些端倪，遂柔聲問道，「怎麼啦？怎麼跟個深閨怨婦似的？」
「師傅快完事兒了嗎？不如咱們回去再說吧。」
「呃----恐怕不行，今兒夜裏是我輪值。」
看瑾蘇眉頭蹙了蹙，孔易瞬間便斂去了笑意，正色道，「怎麼？有事？」
瑾蘇點頭，目光四下一掃，確定無人後，方才壓着聲音說，「是有事兒，不過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
孔易會意，也不再多問，隨即點點頭，道，「那你先回去，明日清晨我便回來。」
「嗯，好，那我就在家等著師傅。」
說罷，瑾蘇便轉身了，走了兩步又折了回去，問，「師傅平日裏，是走哪條路出宮的啊？」
「自然是正門。」
這理直氣壯的語氣倒顯得瑾蘇多此一問，沉了沉氣，便道，「明日師傅從內務府那條路出去吧。」
「嗯？」孔易疑惑的看着她。
「雖說那條道多是宮人行走的多，但是卻近得多，師傅不妨試試。」
說罷，正好聽見外頭有腳步聲逼近，遂和孔易揮了揮手，朗聲道，「師傅，那我先走了，明兒回來的時候記得幫我帶一屜錦記的包子。」
出了門去，與迎面而來的太醫笑着打了個招呼，然後便出宮去了。
暮色降臨，華燈初上，議政殿內被一排排燈盞照得明晃晃的。季武帝端坐於書案后，凝眉望着殿內的櫟親王，半響，才緩聲道，「你知道，朕這個皇位坐得並不安穩，即便是血脈相連，也未見得忠誠。」
聽出來這是暗指此前太子一事，櫟親王也不眠皺了皺眉頭，雖說身在皇家早該對親情一事看得比較淡薄，但是太子此前的舉動，也未免讓他覺得心寒。
「這樣吧，你先讓人將整個皇宮裏的人好好的排查一遍，不管是宮人也好，侍衛也罷，一個也不能放鬆。至於他嘛，暫且先別驚動，密切盯着就行了。」
「皇兄要肅清宮闈臣弟自是贊同，只是依臣弟所見，他雖與暗夜門有些瓜葛，卻也未就會危害到江山社稷，倒不如......」
「不必說了，」季武帝揚手制止了櫟親王，擲地有聲的道，「這件事，沒得商量，朕，是寧肯錯殺，也絕不會放過！」
見季武帝態度如此堅決，櫟親王也不好多言，但又不甘心於此，遂咬了咬牙，婉言道，「皇兄，臣弟以為，既然那丫頭能冒死前來救駕，應當是值得信任的。而且此前她確是被暗夜門的殺手所刺殺過，加上這些日子，她為了徹底清除皇兄體內的毒素也是四處奔走，盡心儘力，所以，臣弟倒不認為她會是暗夜門的人，也不相信她對皇兄存有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