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愣神
此時的蘇瀅坐在榻前有些出神。
從前的一幕幕畫面，又從腦海里不自主的鮮活了起來，那是塵封在自己心底里最隱蔽的角落。
「命運真是造化弄人。」蘇瀅在相府的這段時間，過的雖說平淡，但是很是安穩，她甚至有時候忘記了自己上官舞月的身份。
她在相府體會了之前從未體會過的安逸和平靜，沒有了責任和背負的皇家使命，她只是一個平凡的十幾歲的少女，雖說是庶出，蘇炳林對兩個女兒還算是比較看重，王夫人平時對庶出的子女不怎麼上心，但也沒有苛待。可是皇宮，表面上風光無限，大權在握，可是勾心鬥角、權力爭奪一直暗潮湧動，使得自己如履薄冰，稍有不慎就可能陷入十分危險境地。
想到這些，蘇瀅對現在的身份和處境，是比較滿意的。
「我現在相府二小姐蘇瀅，皇宮的事情已經與我無關了。」蘇瀅喃喃自語，聲音只有自己能聽得見。
可是恰恰此時，老天爺給她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在得到蘇炳林讓蘇柔參加宮裏選秀消息的時候，她還暗自鬆了一口氣，可偏偏在最後關頭，蘇柔突發疾病，把這個機會硬生生的落在了自己頭上，難道說這是上天也看不慣她的逃避，逼迫自己去尋找真相。
蘇瀅故作鎮定，但是思緒卻不由自主的飛到了雁門宮。她又回想起了當日的情形，心突然一陣抽搐，她本以為已經遺忘，可是現在看來仍然是放不下。
「秀女，真是可笑。」上官舞月，心底里根本瞧不起什麼秀女，可是她現在明白，現在秀女的身份，可能是接近皇宮，接近歐陽弘業的唯一機會，她能夠感受得到心底的絲絲牽掛和羈絆，雖然她自己不願意承認。
此時幾近傍晚，「篤，篤，篤」，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難道又是蘇柔。」蘇瀅心裏厭煩起來，蘇柔斷定是自己搶了她的機會，這會來還不知道又想鬧出什麼亂子。
「二小姐，相爺請您過去一趟。」外邊傳來丫鬟的聲音。
「奧，知道了，我這就過去，你先回去稟告。」蘇瀅緩緩起身，心裏嘀咕起來，不知蘇炳林此去所為為何事，自從有了這個秀女的身份，真是一刻也不得消停。
蘇瀅把侍奉丫鬟喚過來，梳洗打扮一番，這才來到蘇炳林的書房。
蘇炳林正端坐在桌前，示意坐下，並不答話，只是行了個禮。
蘇炳林見蘇瀅並不說話，一臉正色道：
「柔兒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這個柔兒，真是無理取鬧，平日裏都是被你母親給寵壞了，真是太不像話了。」
「這件事情事發突然，這也不能怪姐姐接受不了，畢竟當初是答應讓她去的。」聽蘇炳林的口氣，蘇瀅就知道蘇柔來找過蘇炳林了，而且還碰了釘子。
「瀅兒你是懂事的，我現在已經罰了你姐姐禁足，讓她好好的面壁思過。你們姐妹也不要因此生分了，畢竟還是親姐妹。」
蘇炳林一番話說的語重心長。
蘇瀅心中一陣冷笑：「爹爹，這些我都懂得，大家都是一家人，但不會因為這點事情傷了彼此的和氣。」
蘇炳林臉色緩和許多，又說一些噓寒問暖的話，這才把蘇瀅送走。
蘇瀅心裏長嘆一口氣，蘇炳林看上去關心、袒護自己，實際上只是看重待選秀女的身份而已，把自己看成攀龍附鳳的籌碼，蘇瀅心裏很清楚。
幾日以後，蘇柔在禁足的時間裏慢慢平靜下來，恢復了往日的嫻靜，只是看蘇瀅的眼中中仍有絲絲怨恨，蘇瀅也不予理會。
雖說蘇炳林把選秀籌碼都壓在了蘇瀅身上，但是對蘇瀅之前的痴傻還是有些擔心，就請了幾個嬤嬤，日日教授蘇瀅宮裏的規矩，從衣着、打扮、禮儀等各個方面進行學習。
嬤嬤們教授的盡心儘力，蘇瀅每日裝模做樣的學的很認真，舉手投足間雖說不上很好，但也是有模有樣，渾不知這些個禮制規矩對上官舞月來說，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哪裏還用得着學。
蘇炳林看到蘇瀅慢慢的變化，心裏說不出的高興，他甚至開始懷疑自己，要不是蘇柔突然發生的疾病，怎麼沒發現蘇瀅還有如此的潛質。
王夫人也是很上心，經常召嬤嬤過來詢問學習的情況，聽到蘇瀅進步不錯，心裏也甚是寬慰。
這一日，王夫人來到蘇瀅的房外，蘇瀅正認真的向嬤嬤們學習，舉手投足間別有一番氣質。
「你們先下去吧，我有話跟瀅兒說。」王夫人緩步進來。
嬤嬤答應着，退出房來。
「母親，有事情何不讓人喚我過去，還勞煩您親自過來。」蘇瀅說的很客氣。
「現在你與往日不同，馬上就要進宮了，時間比較倉促，還是學習禮儀要緊，這宮裏的規矩可不比往日，着實要好好的學，一點錯誤都要不得。」王夫人輕輕的坐下。
「母親說的是。」蘇瀅答應着。
「我今天來，還有一件事問問你，你身邊這兩個丫頭，你哪個使喚的順手，就帶哪個去，到哪也是身邊的人牢靠些，也都比較熟悉。」
蘇瀅心裏早有打算，晴雲一向忠心侍主，也比較機靈，蘇瀅打算把她帶着，要知道一旦被選進宮去，身邊要是沒有一個可靠的人，將是會是十分被動。
「我想帶着晴雲。晴雲向來乖巧，比較伶俐。」蘇瀅說道。
「那好。這本是我給蘇柔進宮準備的，也沒用上，給你也是一樣的，進宮都要打點，這些銀子幫襯着你也容易些。」說着，王夫人把一個小匣子遞給了蘇瀅。
蘇瀅忙輕輕的接過匣子，小心的收著。
「謝過母親。」蘇瀅彎腰，給王夫人行了謝禮。
「一家人不用這麼客氣，你繼續學習吧。」王夫人微笑着走出房門，又不忘給嬤嬤交代幾句。
蘇瀅心下黯然，再過幾日就是進宮選秀的日子了，一切似乎是那麼的順理成章和忙碌。可是捫心自問，進宮難道真的是自己想要的結果么，前世生在皇宮，也死在了皇宮，今世難道還是前世的輪迴？蘇瀅也說不清，等待她的將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