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節：風斬冰華

()在一拳將打雪莉打飛出去后，我在別人眼裏『虛脫』的倒在地上，就像剛才發出的攻擊用盡畢生的力量一般，只剩下一具苟延殘喘的身軀倒在地上虛弱的呼吸著。

艾利絲的再生速度確實變慢了，再加上警衛員將火力集中在艾利絲腳部，所以艾利絲無法踩踏地面。如果隨便拾腳，子彈可能會擊中後頭的雪莉。但是......幾乎遮蓋了整個通道的艾利絲，身體是由鋼鐵與混凝土所構成的。朝着這樣一道重達數噸的牆壁開槍，子彈當然會像乒乓球一樣反彈回來。

由艾利絲的身體反射出去的子彈，也在同時向四面八方不規則地飛散。我趴在地上以最小的動作用風刃將一些往身上射來的跳彈打掉，同時耳朵伏在地上傾聽地面上傳來的聲音。

在槍聲不斷撼動耳膜的這個時候，夾雜着聲細微的腳步聲。而且這不是經過訓練的腳步聲，也缺乏新敵人的霸氣。簡直像是戰戰兢兢地走在鬼屋裏面，或是小孩子在夜晚到學校拿遺忘東西時的腳步聲，聽起來虛浮而怯懦。

（終於來了，看警衛員的樣子應該還沒用察覺到。）

「怎...么樣？」我偽裝的十分吃力的微微抬起頭來說：「我的魔法還不錯？」

「這到底...」跟我一樣趴在地上的雪莉.克倫威爾直到現在還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望着灑落一地的余火說：「明明是超能力者......」

腳步聲越來越近......

警衛員們已經有所察覺，不過他們現在也無力分神。

「放棄...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勞無功的...」

（徹底的憤怒...！）

我散亂的頭髮遮擋的半側臉下，右眼被染成猩紅。黯淡的紅色燈光下，聲音的主人逐漸浮現輪廓。蓋住大腿的長裙、耳旁一撮以橡皮發圈綁住的直發、細框眼鏡――是風斬冰華。只見她站在通道中央，正慢慢走來。

「你到底懂什麼！！！」隨着雪莉的咆哮聲，[艾利絲]的恢復速度陡然加快。面對突如其來的變故，警衛員連忙向極限加大火力。

砰!接着她的頭整個向後彈去。

當然，人類的眼睛沒辦法看見飛來飛去的子彈。但是，任何人都能猜得出來，在這一刻發生了什麼事。撞在艾利絲身上之後反彈的步槍子彈，有一發擊中了風斬的臉。正常的話可以這樣理解，但是......

擊中風斬冰華的跳彈是由我製造出的風刃，一直躺在地上的我讓空氣凝聚成子彈大小后在空中加速，等到風斬進入『跳彈範圍』后對準她的的頭部發動攻擊。

但是，上條他依然無法相信眼前的『事實』。不，是不想相信。他的腦袋因極度混亂而陷入一片空白。槍聲不知何時也已止歇。警衛茫然地看着被擊中的少女。

風斬的身體畫了一個大大的弧形，向後倒去。就像一具毫無反應的人偶。

耳中可以清晰聽見她臉部組織毀壞的聲音。

類似腦殼表面的東西，帶着一些長發散落在地板上。子彈似乎擊中了她的臉孔右側。頭蓋骨的形狀完全遭到破壞。碎裂的眼鏡框跌落在地。被扯斷的部分耳朵還殘留在鏡框尾端。

「風......風斬――！！」上條慌忙站起，朝風斬奔去。由於太過驚慌，腳步變得跟醉漢一樣踉嗆。但是奔到風斬身旁時，他的腳步卻戛然而止。

由於頭髮遮擋的關係，我看得並不清楚。

不過也沒有關係，以為下一刻聽到風斬的聲音：「不......這是.......什麼？...不.......！！！」

再也無法壓抑情緒的風斬甩動頭髮，驚聲尖叫。風斬她似乎失去了平衡感，搖搖擺擺地站起身來，彷彿為了遠離鏡中的自己轉身逃走。或許是因為思緒太過混亂，她竟然朝着那巨大的石像――艾利絲的方向奔去。

完成再生的石像揮動了混凝土手臂。

就像在驅趕飛蟲般，石像的拳背揮出，擊中了風斬的手腕與腹部。原本正往前奔去的風斬，身體變成橫向飛起，完全沒有落地，就這麼飛了將近三公尺遠，脆弱的身體狠狠地撞在柱子上。

接着，還像乒乓球一樣反彈，以柱子為支點畫了『<』字形，落在艾利絲的後方，也就是雪莉的腳邊。啪!響起了殘酷的落地聲。

仔細一看，受到艾利絲拳背一擊的風斬，左臂已被從中扯斷，腹部也像被踩了一腳的糖果盒一樣完全變形。

「啊......」

即使如此――

即使如此，風斬冰華的身體依然在蠢動着。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從幾乎徹底毀壞的纖細**中爆發出的高亢尖叫聲，同時也令雪莉吃了一驚。她首次將注意力轉向風斬，並且已經爬起身來。

風斬卻對雪莉視而不見。風斬已經沒有看清現況的能力了。當她發現扯斷的手臂之中，也是空蕩蕩什麼都沒有的時候，她不斷揮舞着手腳，彷佛想要將停在身上的蟲子拍掉，接着朝向通道深處的漆黑世界倉皇而逃。

（你的目的是挑起戰火，現在沒空處理這裏的事情...應該優先追擊風斬冰華才對！）

一隻一直隱藏在散亂頭髮後面的眼睛直直的望着站在對面的魔法師。

「艾利絲！」已經從憤怒中『恢復』得差不多的雪莉輕聲喊道，並以指尖在油蠟筆的表面輕輕一敲，[艾利絲]舉起拳頭打在附近的柱子上。

轟隆！！整個地下街不停搖晃，天花板吱吱作響。一瞬間，手握步槍的警衛頭頂上的建材突然崩塌，整個掉了下來。雪莉一言不發的舉起手中的油蠟筆繞着圈圈，操縱着艾利絲，朝黑暗深處走去。

當她走遠后，我便爬起身來拍打沾在身體上的灰塵，並用隨身攜帶的特製藥膏治療了一下傷口。瞧了一眼上條及遭到活埋的警衛后便原路返回，離開這條昏暗的地下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