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風將起兮雲詭譎 第七章 九州鐵衛(二)

第一卷 風將起兮雲詭譎 第七章 九州鐵衛(二)

玉清宮,位於燕南市北部,始建於漢代,毀於宋,復建於明。

整個宮宇規模宏大,其內分為四大殿,依次為:靈官殿,文昌殿,玉皇殿和主殿三清殿。

主殿氣勢宏偉,雕樑畫棟,斗拱飛檐,配殿小巧玲瓏,精工細作,結構嚴謹,殿內皆有壁畫所記道家故事及山水人物。

清晨的陽光照耀在紅磚綠瓦的院牆上,一名身穿道服的清瘦少年在迴廊里經過,忽覺肩膀被什麼東西砸中,低頭便看見一顆松子滾落在腳邊,少年昂首四望,看見不遠處一棵參天翠柏上,有隻肥胖的橘貓蹲坐在樹杈上,尾巴卷著一顆松子。

「黃居士,好久不見。」清瘦少年朝橘貓稽首施禮。

「小道士客氣了。」橘貓沿樹榦爬下來,走到迴廊里,跳上欄杆。

「黃居士何故來此?」少年問。

「許久不見,來看看小道士。」橘貓笑道,一隻小二百歲的老妖怪,找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幫忙,它一時還抹不開面兒。

「黃居士有心了。」少年悄悄靠近橘貓,輕聲道:「貓爺,您確定沒事兒?」

「當然。」橘貓抬起后爪撓著耳朵,身子一個不穩歪倒下來,少年趕忙接住它,費勁的抱在懷裡。

「貓爺,您沒啥事兒就回吧。」少年面有難色。

「怎麼?不歡迎你貓爺?」橘貓不高興了。

「上次您來找我,我被師父臭罵了一頓,抄了五遍《道德經》,這次再被師父發現了,非揍我不可。」少年苦著一張臉。

「忘了三年前你在上谷差點被蛇妖一口吞了,還是我救的你呢!」橘貓厚著臉皮,說起舊事。

當年少年的師父被人邀請去上谷做法祈福,把少年順手也帶去了,法台高築,老道四方灑符,驚動了一條地下修鍊的蛇妖,它自知不是老道的對手,轉而想把台下的少年吃了報復。

碰巧橘貓在旁邊等著法事做完偷吃些貢品,於是在蛇妖撲向少年,老道又力不能及之時,橘貓出手打跑了那條蛇妖,是以救下少年一命。

「貓爺的救命之恩,小道永世不忘,只是。」少年為難道:「我師父當日說欠你一個大大的恩情,同時也叮囑我,說我道行淺薄,道心未穩,不能與異類修鍊者打交道,所以您有事兒還是直接去找我師父吧。」

「你這孩子!」橘貓四條腿彈蹬著,從少年的懷裡跳下來。「你師父見我都是客客氣氣的。」

「我師父對您是客氣,對我就不客氣了。」少年很是委屈:「反正我師父欠您人情呢,您有啥事兒直接去找他老人家還怕辦不成?」

橘貓才不會告訴他,上次纏著他請自己吃了一頓大餐,老道就認定是還清了人情,以後兩不相欠。

當初還信誓旦旦地說欠了大恩情呢,結果一頓飯就把自己打發了,給橘貓氣得撓了一夜的樹皮,這老頭忒不厚道。

「張丹雲!」橘貓豁出臉皮,嚷起來:「你得知恩圖報明辨是非有一說一說一不二,救命之恩是一頓飯的事兒嗎?」

「貓爺您別生氣啊,息怒息怒。」少年趕緊安撫他,生怕二人聲音太大引來其他師兄。

「那你跟我走一趟。」

「咱去哪呀?」

「上谷,有人等著你救命呢。」橘貓把博君的情況跟張丹雲說了一遍。

「原來是這樣。」張丹雲也知道了情況緊急。

「你能救吧?」橘貓問他。

「能倒是能,就是我得拿幾樣法器。」張丹雲說道:「你在此稍等,我去去就來。」

「你一去不回怎麼辦?」橘貓不放心。

「人命關天,我豈能兒戲?」張丹雲正容道。

「好吧,你去拿。」橘貓說完,望著張丹雲的背影走遠了,悄悄跟上去。

張丹雲匆匆走了一路,回房間取了一個黃色布袋,裝了硃砂黃符及其他幾樣東西的,便徑直朝主殿走去。

「你去幹嘛?」橘貓忽然跳到他面前。

張丹雲嚇得一哆嗦,說道:「此次出門我得知會師父一聲啊。」

「浪費那時間幹嘛,回頭再說吧。」橘貓咬著他的袍子就往外拖。

「您放心,我師父素來慈悲,他知道我是去救人,必定不會阻攔。」張丹雲安撫他,又拔腿往前走。

話雖然是這樣說,但是要是讓老道知道自己竟然請他的小徒弟幫忙,我橘貓好歹也是方圓八百里內有頭有臉的妖怪,捅出去實在是臉上掛不住。

「給我回來吧。」橘貓尾尖一擺,「風纏!」

張丹雲被一陣風捲起來,大為驚恐:「放我下來,我怕高!」

「閉上眼就不怕了。」橘貓三兩下跳上牆頭,將張丹雲也帶上。

「師父!救命啊!黃居士來搶小孩啦!!」張丹雲尖叫著被橘貓擄走了。

老道還在主殿一邊捋著鬍鬚,一邊翻閱經文,直到中午開飯的時候才發現小徒弟不見了,立刻派人四處尋找,將整個玉清宮翻了遍也沒找著。

……

在橘貓擄走張丹雲的這個清晨,上古市這邊熬了一夜的小艾實在撐不住,回自己的住處睡覺去了。徐觀打來一盆水,沾濕了毛巾,脫下博君的衣物給他擦拭身體,換了新衣服之後,自己也沐浴換了乾淨衣服,按照跟橘貓的約定,大概還有半日它就該回來了。

上午十點左右,響起了敲門聲,徐觀心頭一喜,正要去開門,卻被博君拉住,朝他使個眼色,徐觀朝門口問道:「誰?」

門外忽然沒了動靜。

博君指了指旁邊的柜子,徐觀打開柜子,看見裡面放著一把黑色大傘。

徐觀拿在手裡,不解地看著博君,博君先是指傘,接著指了頭頂,徐觀終於明白這是傘是遮陽所用。

敲門聲再次響起。

「王大哥,是你來了?」博君詐道。

門外人故意壓低聲音:「嗯。」

「等著啊,我這就來開門。」博君嘴裡應付著,湊在徐觀耳邊悄聲耳語:「你開窗便可脫身。」

「怎能丟下你一人在此?」徐觀搖頭。

門忽然被一腳踹開,一頭紅髮的姬晝在前,嬴蒼和姜柯在後,直直朝二人攻來。

「快走!」博君提起最後的氣力,起身撲向姬晝!

「不自量力!」身材魁梧的姬晝揮起鐵拳砸過來。博君身體以詭異的角度扭開,雙手纏上了他的手臂,後面的嬴蒼和姜柯也來到近前,各自擊出一拳,徐觀身形一閃來到博君身側,雙臂探出,攔下了這二人的拳頭。

「他們不會傷我性命。」博君話音剛落,被姬晝一腳踹中,手上一松,身體摔出去,倒地失去了行動能力。

徐觀推開嬴蒼姜柯二人,拂手朝姬晝面門掃過,姬晝後仰一躲,徐觀腳下彈起倒跳回去。

「你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博君躺在地上,奮力喊道。

徐觀神情掙扎一下,撿起掉落在床邊的黑傘,從窗戶撞出去。

「你二人留在此處看守!」姬晝喊完也跳窗追了上去。

嬴蒼和姜柯站在屋裡看對方一眼,姜柯聳聳肩膀,坐在旁邊的椅子上又點起一隻香煙。

「什麼時候了還抽。」嬴蒼神情不悅。

「沒事兒,反正他一時半會回不來。」姜柯憋了半天了,好不容易姬晝被引開有個空閑。

嬴蒼無奈,轉頭看見看在地上躺著的博君,上前封住了他的行動,把他放在床上,等著稍後一併處理。

博君無法反抗,只好任由嬴蒼處置。

嬴蒼撂下博君,坐在椅子上:「最近越來越不太平了,隔三差五地出事兒。」他回憶起這段時間遇見的事兒,不少地方都向客棧表示本地莫名冒出來不少生面孔,而且實力不弱,對當地的正常運作產生了一些影響,於是向客棧問詢他們的來路,奇怪的是客棧竟然也不知道這批人從哪冒出來的。

「也許是巫妖一族又有行動了。」姜柯吐出煙圈。整個九州之內,除了客棧,也就是巫妖一族有實力同時出動大批好手了。

「但他是夜魃。」

「巫妖跟別的勢力勾結也不是沒有過。」姜柯把煙吸完,說:「明朝時候鬧得沸沸揚揚的梃擊案你忘了,巫妖跟點江派聯手,差點把太子錘死,那場大戰打的天昏地暗的,正派人士跟咱客棧鐵衛死了那麼多人,才勉強把巫妖打了回去,連點江派也滅了個乾淨。」

嬴蒼感嘆道:「咱們客棧跟巫妖一族鬥了不下千年了,一代斗一代。何必呢。」

姜柯換了只手夾煙,靠近嬴蒼低聲說:「我覺得那個傳言是真的。」

「什麼傳言?」

姜柯繼續說道:「咱們客棧從上古時候傳到現在,一直修行的是巫術,巫妖一族也是巫術,說到底,咱們跟巫妖才是一脈,但是,為什麼要同根相煎呢?」姜柯用更低的聲音繼續說下去:「傳言就是當初客棧圈養神獸收回九鼎,引得那邊的同脈不滿了,所以才處處與客棧為難,甚至謀划著奪走神獸和九鼎。」

「兄弟分家沒分均?」嬴蒼忽然冒出這麼一句。

「我覺得可能是真的。畢竟神獸跟九鼎都挺珍貴的。」姜柯很認真的點點頭。

上古時代末期,客棧把神獸全部圈起來不再讓它們在後世人眼裡露面,九鼎也在戰國末期,周王室式微之時被客棧從九州搜集收回。後世的統治者很看中九鼎的象徵意義,就到處尋找失蹤的九鼎,他們自然找不到,眾多帝王中有那麼幾個奇葩,索性命人做了一套盜版的。

嬴蒼更加神秘兮兮的湊近他:「我也聽過一個傳言,巫妖是想上天成神,所以要闖進豐沮玉門,爬上靈山,去往上界。」

「這個太虛了吧。」姜柯自己都不信:「都說客棧守著靈山的入口豐沮玉門,可連咱們都沒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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