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三章 長安亂（四）
三個老頭在長安城的上方高空，腳下是遙遠的地面，城中的建築街道等等，其中的霓虹燈遙遙的散發著彩色亮芒。他們的頭頂是漆黑的夜空，隱約還可看見高高的夜空中閃爍著的繁星。
他們三個就位於地面上的霓虹亮芒和夜空中的繁星微芒中間。兩個道士圍著巫冉不停地打轉，上下前後左右都轉遍了，想要找出他的破綻並給予致命一擊，可惜他倆被巫冉的兩袖混白之氣逼得遠遠地，不得近身。即便是發動了悍然一擊，但由於距離過遠，巫冉也有足夠的時間驅動白氣抵擋。
兩個老道一邊想要接近巫冉，一邊卻又不得不被巫冉的混白之氣逼著到處逃竄，只能在某個距離範圍內不停地活動。近一分不得，退一分不可。
「離他越遠咱們擊敗他的機會就越小。」封塵傳音給對面的老天師。
「這麼遠的距離，即便是再迅猛的雷電，也無法攻擊中他。他有足夠的時間發動防禦。」老天師皺著眉頭，看著幾乎被兩股分散成一片的白氣護得嚴嚴實實的巫冉。
「得把距離縮短。」封塵老道揮劍砍開了朝自己裹來的一小股白氣，繼續說道：「我拼盡全力砍上一劍的話，倒是能暫時將白氣劈開一道豁口，可是維持的時間太短暫。他能在白氣被劈開后立刻在將白氣凝聚起來。
這麼遠的距離，即便是能趁著空檔發出攻擊，也會被他在半途擋下。」
「或許，我可以試試衝進去。」老天師若有所思。
「什麼？」封塵眉頭皺起。
「老師兄，等下你用盡全力揮上一劍試試。」老天師邊說邊往封塵這邊靠攏。
封塵不疑有他，既然這個龍虎山的老師弟說可以一試，那自己姑且一試吧。只見他向後推開十丈，真氣灌注進雙手，又延伸到長劍上，劍身上的紫色玻璃狀的真氣折射出鑽石切面一般的光芒。
巫冉還在納悶怎麼這兩個老道忽然停止攻擊了。隨後他就感受到了混白之氣外圍的劇烈震蕩。
封塵手持著長劍，悍然朝這白氣劈來。他並不是站在原地，隔空一劈，而是手持著長劍，長劍在前，人在後，一路推著長劍，朝核心位置的巫冉猛衝過來。憑藉長劍的威力，封塵勢如破竹。
跟在封塵身後的，是化身成一道紫色雷電的老天師。
封塵在距離最核心處的巫冉還有一丈遠的地方停住，氣喘吁吁。劍身上的紫色劍氣都是由他的真氣所化，剛剛這一路劈過來，紫色劍氣不停地被白氣吞噬，他則需要不停地用抽調體內的真氣出來作為補充。
剛剛鉚足了勁兒的一口氣，來到此處，已經是耗盡了。無法在無縫銜接下一口真氣，他只得停在這裡，無法寸進。
「到極限了。」封塵幽幽嘆了一聲。
「足夠了！」老天師倏然越過封塵，雙手結成的印上閃耀著刺眼的紫色雷電，在夜空中往來，彷彿是一個小型的月亮似的！
印式轟然撞上了最後一丈厚的白氣屏障，紫電迅速鑽了進去，一聲吡吡剝剝的爆響，白氣對面的巫冉忽地臉色大變，極速抽身後退。
「哪裡走！」老天師再次緊追上去。
老天師在剛剛的一番攻擊中發現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自己的閃電與白氣相撞之後，並不會立刻被吞噬掉。而是在接觸的時候就開始被吞噬，但是，直到鑽進白氣之後，才會被迅速的吞噬。也就是說，吞噬並不是在接觸的一瞬間就完成，而是需要一定時間的。
另外，老天師還發現，較弱的攻擊，鑽進白氣很淺，吞噬的也快；較強的攻擊能鑽進白氣很深，而是吞噬的速度也會略慢一些。
憑藉前面多次的試探進攻總結的經驗，老天師估測，自己的全力一擊，大概最多能夠鑽進白氣五丈深。
所以在封塵將白氣砍得只剩最後一丈的時候，老天師信心十足地打出了自己早已準備好的五雷正法，兇猛地穿透了最後一丈厚的白氣，擊中了巫冉的身體！
即便這一擊在穿過一丈厚的白氣過程中會被吞噬損耗掉大約三成的功力，但剩餘的七成，仍舊足以給巫冉造成創傷！
「這，就是我天師道的五雷正法！」老天師大喝一聲，伸手又指出一道紫電，直奔巫冉襲去！
巫冉散在周圍一片的白氣來不及收回，只得放棄那些，從體內再次抽調巫力，凝聚出新的混白之氣。
但功力的催動是需要時間的，而老天師沒打算給他這個時間，而且，也有能力不給他這個時間。
要知道，老天師全力施展起速度來，那是極為恐怖的。在帝都的時候，他就已經展示過了，當時的帝都戰場上拋開最頂級的南山頑石和徐觀二人不提。其餘高手中，唯有黑貓與老天師兩個的速度為最。
這兩個都是身負雷法的大高手，速度也是堪比雷電一般迅猛。
黑貓曾憑藉迅猛絕倫的速度，輕鬆抓穿了巫縱的心臟；而此刻老天師在近身的情況下，糾纏住只比自己強了一個級別的巫冉，那是在正常不過。
老天師的身體幾乎要跟巫冉貼在一起，手中迸發出來的雷電連擊了巫冉數次，巫冉在這麼近距離，無法發揮出全部的實力，只能匆匆調動一些白氣圍在身體一層護著。
被削弱部分威力后的雷電，仍舊撞上了巫冉的身體，這讓他一陣頭暈眼花。
「我就不信你能一直放雷電！」巫冉惡狠狠地說道，他一邊苦苦抵禦雷電，一邊飛快地遠遁，想要拉開與老天師的距離。
「我不能。」老天師乾脆地承認：「可是，我也並沒有打算要用紫雷劈死你！」
巫冉聽到這話心中納悶，還沒有回過味來，就又聽見老天師說道：「積攢的那口真氣用完了。接下來，跟你肉搏！」
巫冉神色一凜，後背上轟然印上一個拳頭，這一拳打得他心神搖蕩。
身披著紫電鎧甲的老天師，拼盡全力的施展出速度來，不止是追擊的速度，還有出招時的攻擊速度。他的速度之快，已經看不清具體的細節。只能看到他張開四肢，施展出各種招式，發出疾風驟雨般的攻擊。
巫冉養尊處優多年，與人動手時幾乎從來沒有近身肉搏過，經常是隨意出個三五招，就憑藉深厚的功力將對方壓得死死的了，哪裡碰到過此刻這種情況，對方竟然真的有本事欺近自己的周身一丈內，而且還能發出驟雨一般快速而密集的攻擊。如此緊迫的攻勢，他完全沒機會發揮自己功力深厚的優勢，這幾乎讓他毫無還手之力。
「以前年輕的時候，功力不深，要想贏過對手，只能從招數上下功夫。」老天師整個人都模糊成一團紫色的影子，聲音從影子里傳出來：「那時候琢磨的都是如何能夠發揮出又快，又有力量的攻擊。因此，我拜訪了不少的武道家，也研究過我道門內部的一些拳法腿法。最後我還真的把拳腳功夫練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
後來功力深了，學得道法也精了，就逐漸把中心從拳腳功夫上移開了。
沒想到啊，因為早期太過注重拳腳功夫，竟至於後期我在道法上的境界，一直達不到頂峰，功力一直都差點意思。這也是為什麼，差不多年歲，我稍弱於封塵師兄的緣故。
我以前總覺得是被拳腳功夫拖累了，沒想到，此時我竟然就用拖累自己的功夫，把你這個巫妖族的護法打的抬不起頭來！
真是天意難料！」
老天師身上穿著紫氣鎧甲，這更加助長了他拳腳功夫的威力。
千變萬化的招數如此短快急促地切換，直接將巫冉打得不知如何還手。
實際上，不止是巫冉，整個巫妖族，包括客棧在內，他們都是不怎麼注重拳腳功夫的（雖然也練，但只是因為在功力尚淺的時候不得不依仗）。他們所信奉的是，只要功力到了，自然能一力降十回，一訣破萬法。
君不見雙方低級巫士亂戰之時，全都手拎著長槍巨斧大刀互砍？
等低級巫士成長為大巫之後，就能夠用巫力，催生出圖騰出來。而圖騰大多是野獸，到時，他們直接使出野獸之間的鬥法打架就可以了。到那時，雙方動手拼的就是功力了——如果兩個人都催化出黑熊圖騰，那麼兩個只熊往一塊一撞，都抬起爪子猛拍。那麼，一定是功力弱的那人催出的黑熊圖騰被拍掉一隻胳膊。
至於術法確實有的精妙，有的不那麼精妙，但這差距也只是體現在修鍊上，而不是格鬥過程中。
之前在長安市上空瀰漫的那一片混白之氣已經消散，封塵手拎著長劍，緊追在老天師和巫冉之後，他的速度不慢，但是比起閃電般的老天師來，還是微弱了一籌。不過好在老天師不是一個勁兒地往前猛衝，而是一邊追一邊施展出各種招數朝巫冉的身上招呼。所以封塵也算勉強能夠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