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八章 薩滿術法（十二）

徐觀一邊艱難地吃飯，一邊還要應付著來自卡汗兒等人幫著倒忙的伺候，好不容易硬生生地把這些食物都吃下肚子，他已經感覺胃脹的難受了，畢竟這頓飯吃得實在是太過粗獷了。

卡汗兒也是感覺徐觀這頓飯吃的有點太飽，雖然這個白臉的年輕人身材夠高大，但是卻談不上魁梧雄壯。方才那些食物就算是身形壯碩的草原大漢也未必能全吃下去。他見徐觀被撐有些難受，提議道：「徐先生，要不咱們出去溜達溜達，也好消化食物。」

「好。」徐觀一口答應。他被卡汗兒這幾個人扶著下了床，挺著跟懷了孕似的大肚子，轉頭看向坐在一邊無所事事的狸兒，他知道狸兒肯定是被巫彥安排照顧自己的，便幾分申請的意思，對狸兒說道：「狸兒姑娘，予與他們出去轉轉，很快回來。」

「去吧。」狸兒還在氣頭上，懶得搭理他，想來在這裡是巫疆後人的地盤這些薩滿又沒有惡意，讓他們出去轉轉也沒有什麼問題，正好自己還省心了。

徐觀得到了狸兒的許可，這才暗暗鬆了口氣，他也是不太敢在這裡待下去，生怕不知啥地方再惹到狸兒不高興，挨一頓白眼。急匆匆地趕緊和卡汗兒等人出門了。

他剛出了門口，就嚇了一跳，院子里竟然稀稀落落地站了八九個人，其衣著裝束都與卡汗兒這五人一模一樣，一看就看出來，他們都是薩滿。

「這……」徐觀用詢問的眼神看向旁邊攙扶著自己的卡汗兒。

「咱們這族裡全部的薩滿，共十四個人，都在這裡了。大家都是聽說了昨日您談過了關於中原術法的事兒，都心生崇敬，特意來這裡跟你請教的。」卡汗兒趕忙解釋。他們這十四個薩滿，一齊護送著兩個飯盒來到這裡，不過出於各種原因，眾人決定還是由昨天就已經到過這裡的卡汗兒等五人送飯進去，其他人在外等候。等屋裡的人吃完飯後，就再進去請教。誰知道他們來到這裡徐觀還沒有睡醒，於是只好老老實實地等候著。

徐觀醒來之後，也幸虧是吃多了，要出來散散步，不然這些人要是一窩蜂地進去，恐怕又得惹狸兒不開心了。

徐觀聽到卡汗兒的解釋，輕輕點了點頭，做出一個請的姿勢，說道：「咱們邊走邊聊。」其實，在心裡卻暗暗地吐槽一句：這些薩滿們都這麼閑的嗎？

「我知道這宮殿側面有一座小山，山勢平緩，還曾開鑿過登山的石階，山上的風景也不錯。咱們可去這座山上游賞一觀。」卡汗兒說道。

「也好，那就去轉轉吧。」徐觀點頭同意。

眾人邊往外走著，卡汗兒等人已經忍不住開始問各種問題了。

「徐觀先生，昨夜聽您說了中原的各種術法，以及不同術法的區別及優劣。不知在施術的方面，又各是怎樣的？」

徐觀解說道：「依照咱們修鍊之人的理論來講，修行得來的力量都儲存在體內，自然就生出各類法門來運用驅動體內的力量。大千世界中，法門各異，經過幾千年的發展洗滌后，留下了符，蠱，咒，式，印，訣六大類法門。中原中修行的個體與門派多不勝數，法門的外在體現也是各有不同，但是總結來說，無論其法門是粗鄙還是精妙，都是從這六大類最基本的法門演變而出，沒有一個例外。」

「那您的乾坤訣，就是屬於訣字法門吧？」卡汗兒記得昨夜徐觀曾說過自己所用的術法叫做乾坤訣。

「不盡然。」徐觀點點頭，又搖搖頭：「中原的術法，是一個統稱，是由符，蠱，咒，式，印，訣這六種法門組合而成的。據予所知，沒有任何一門的術法，僅僅是用符，或者僅僅是用訣或印的，必然是幾種的組合，有些門派的術法，甚至把這六種法門都包含進去。予所使用的乾坤訣，是一門以訣為主，以式與印為輔的術法。」

「三種組合而成？」卡汗兒帶著徐觀穿過了好幾道院牆，走出了宮殿的朱紅大門。

「是的。」

「那用法門越多的術法就越厲害嗎？」旁邊有個薩滿出聲發問：「用六種法門組合起來的最厲害嗎？」

「未必。」徐觀搖搖頭：「在中原，術法是一個涵蓋面很廣的概念，不能單從它是由多少種法門組合而成來判斷這一套術法的強弱。」

「原來是這樣。」眾薩滿聽罷都點點頭。

接下來，徐觀又為他們詳細地解釋了一下六大類法門特點，邊說邊聊邊走，眾人已經遠離了宮殿，來到了他們要爬的那座山的山腳下。

「對了，不知薩滿之力的修行原理是與中原的哪一種法門較為貼近呢？」徐觀反問，他還不了解薩滿的術法的具體情況。

「應該是跟訣比較接近。」卡汗兒思索了好一會兒，才說道，但說完又搖搖頭：「不過，也並不完全一樣，同時也有點像咒。」

徐觀在卡汗兒和另外一名薩滿的攙扶下，開始邁上登山的第一個台階。

「可否細細說來？」

「方才聽您說中原的各種運行力量的法子，和各種路線，四肢百骸及大大小小的近百道經脈都可以運行。但是我們薩滿不一樣，與你們相比，運行力量的法子就簡單得多，也簡陋得多。」卡汗兒扶著徐觀邊向上爬，邊講述：「薩滿教的術法中，只將身體中可以運行薩滿之力的經脈分出來的十二條。我們的力量就只在這十二條經脈里遊走，而且運行的方式也沒有你們中原的各門功法複雜，而是按照固定的路線，固定的周期遊走。」

「十二主脈？」徐觀聯想到了中醫里的理論，人體除了常識中分出來的奇經八脈之外，還有一種分法，就是從眾多經脈中挑出相對重要的十二條經脈，稱它們為十二主脈。

「是的。薩滿術法把主脈籠統地歸納出十二條經脈。我們修鍊是通過十二經脈吸收天地間的力量，消化轉換成薩滿之力，在從經脈中釋放出來，讓薩滿之力充滿我們的身體。」卡汗兒扶著徐觀拐過山石台階上的一個小彎，繼續向前走，身後跟著的薩滿們已經排成了長隊。

「我們力量也不是存在丹田氣海，而是把整個身體都當成容器，處處可以存放薩滿之力。

這樣儲存力量的方式在修鍊的時候並沒有什麼不正常，但是一到與人戰鬥的時候，劣勢就很明顯了。

受這樣的術法限制，我們的攻擊發動很慢，通常需要很長時間的蓄力，因為我們戰鬥得把儲存在身體里的薩滿之力，再抽回十二條經脈里，最後在發動出來。

歸根到底還是修鍊的法子太過粗糙了，身體不夠強橫，經脈也脆弱，沒法一次性承受太多薩滿之力的衝擊，所以只能一點一點地抽調。」

卡汗兒說到這裡，談了口氣，但徐觀卻眼前一亮：剛剛這個薩滿說什麼？他說把身體當成容器，只用了十二根主脈就完成了修鍊與戰鬥的程序。

他的大部分經脈在戰鬥中或萎縮，或崩壞，或堵塞，較為堅韌的大脈還倖存了一些，雖然中醫所說的那十二根主脈湊不齊了，但是也僅差三四根。

他在帝都一戰剛剛完結時，曾在城西北的酒店裡聽巫彥提起過南山頑石，說這個石頭成精的老傢伙，體內根本就沒有經脈，也根本不需要注重所謂的真氣遊走奇經八脈，他把整個身體都當成容器，發動攻擊式真氣不受經脈的束縛，完全不用顧慮瞬間迸發大量的真氣會不會損傷經脈，所以他靠著深厚難測的真氣存量和每一擊都剛猛絕倫的招數，而屹立於九州巔峰高手行列。

若是單比瞬間爆發出的力量，九州之內絕對是這顆南山頑石排第一。而且一定拉開客棧的巫胥和巫妖族的巫桀老遠。

徐觀曾努力修補了經脈，卻未能如願，他情知自己的經脈受損之嚴重，別說是自己，就算是有另外一個高手相助，也不可能恢復如初。在從帝都來這裡的路上，他也思考過，有沒有可能單憑剩餘的那些完好經脈重新修鍊，只是這僅僅是個想法，還完全沒有頭緒。

因此，在剛剛聽到卡汗兒說了薩滿修鍊只需要十二根經脈時，他猛地眼前一亮，精神大振，彷彿是看到了一線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