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傷逝

「害我腹中孩子的人不是你？給夏文毅出主意騙我手中虎符的不是你？在葯里下毒要我命的不是你？」虞卿每說一句，手裏的長劍便往前遞上一分。

七公主往後仰著，生怕虞卿手裏的長劍刺進自己咽喉，到虞卿話音落下的時候她已經支撐不住仰倒在地。

「不，不是的……虞卿，不是這樣的，都是夏文毅和夏侯爺！都是他們為了你手中的虎符設計害你的……」七公主慘白了臉色看着虞卿，聲音尖銳顫抖。

眼淚鼻涕糊了七公主一臉，要不是咽喉處長劍抵著，她早就撲過去抱着虞卿的腿求饒了，哪還有前幾日跑去虞卿院子裏囂張得意的模樣。

「啊……」夏文毅突然神情激動起來，他死死瞪着七公主的方向，眼睛大睜著，眼球像是要從眼眶裏擠出來。

虞卿嘲諷的笑了一聲，冷聲道：「蘇錦雲，孰是孰非你們去地府爭辯吧！」

話音未落下，她手腕一翻，長劍在空中一劃，鮮紅的血液噴灑在她的裙擺上，血色又深了幾分。

「不……」蘇錦雲大睜着眼睛，不過片刻，她與夏文毅一樣，手腳就全都廢了。

而夏文毅看着這一幕，目光緩緩上移，落在還滴著血的劍尖上，臉上露出幾分瘋狂之色來。

他想讓殺了自己，可虞卿提着劍，轉身往外走去，走過他身邊時也沒有停留，只冷聲說了一句：「我不殺你們，我就是要你們生不如死的活着。」

夏文毅瞳孔狠狠一縮，自喉嚨里發出絕望的嘶吼聲。

他們只知道虞將軍戰死後將那一半虎符交到了虞卿的手裏，所以蘇錦雲唆使他藉著幼時定下的親事，娶了虞卿，將她手中的半個虎符哄騙過來。

可他們千算萬算，始終沒有算到當年先帝暴斃沒來得及交付給皇上的麒麟衛，竟然也落到了虞卿的手裏。

虞卿提着劍自後院往前院走去，麒麟衛沉默的跟在她的身後。

虞卿走的很慢，衣擺和劍尖還在滴著血，一直走到侯府門口時，虞卿才停了下來，微微抬頭看着等在門口處的人。

眉眼沉沉的男人亦是一身黑色錦衣，只是衣擺處的麒麟用的是金線刺成，他一手按著腰間的麒麟刀，一手垂在身側，身形挺拔，氣質矜貴。

聽見動靜時微側頭朝虞卿看去，神情倏然一變。

虞卿手中長劍掉落在地，她再也支撐不住往地上倒去。

「虞卿！」他伸手扶住虞卿的腰身，下一刻想將她攔腰抱起。

可虞卿伸手攔住了他。

「我府中有御醫……」男人啞聲說道，眼底沉穩潰散，驚慌恐懼全都涌了出來。

「不用了。」虞卿輕聲說道，喉嚨口的血腥氣再也壓制不住，鮮血從她口中涌了出來。

她剛將虎符給了夏文毅，腹中孩子就出了事，那時虞卿便發覺了不對，私下讓麒麟衛去查了，雖然查到了真相，卻也已經來不及了。

毒入肺腑，就是神仙也救不了她了，更何況，她為了今夜報仇，又吃下了極其損耗心血的葯，若不吃那葯，她連床都下不來。

男人握住她的手，唇張了幾次都說不出話來，只是眼裏漫上了血絲，神情有些恐怖。

可虞卿已經沒有精力顧及這些了，她抖着手自腰間摸出一塊拇指大小的玉牌，遞到了男人的手中，大量的鮮血自她口中湧出來，她的臉色慘白如紙，短短時間裏她的眉眼間已經透著一股頹喪死氣。

她張了張唇，聲音虛弱，男人俯身在聽清她說的話時，瞳孔狠狠一縮，猛然側頭看向她，卻只看見她眼裏的光芒破碎后飛快消散。

揪着他衣襟的手無力垂落。

她道：「但願於百姓來說，你會是個好帝王。」

原來她早就猜到了，猜到了他的身份，也猜到了他出現在京城的目的，可她猜不到，他來這裏的另一半目的。

夜風有些涼，夾雜着濃郁的血腥氣，男人俯首，抱緊了懷裏失去體溫的人，悲慟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