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酒醒時分(上)

第二十一章 酒醒時分(上)

誰料那人一些把酒杯拿開了。

「之前還像個閨秀的樣子,怎麼偏偏這會子成了酒婆。」他借故挑逗。

菀昭沒醉酒,抬頭瞧了他。

眼前五官端正,斯斯文文的不正是那個裴緒嗎?

差點一激靈,摔了酒杯,「中書舍人?您怎麼在這?」

裴緒沒揪著她喝酒的事,開口道:「哎,我說,你們馮府怎麼選這鬧了?怡園,這還真是個非同尋常的好地方。」

他無非是諷刺鳩佔鵲巢,讓她的心更涼了。

菀昭知他極盡挖苦,便說:「老夫人和奴同住怡園,所以在此也得當。」

「嗯,也不曉得這齣戲演給誰看。」他笑了。

徐徐風來,涼亭乍生寒意。

「您在說什麼?奴聽不懂。」菀昭鼻子發酸。

「罷了,以前的事沒什麼好提的。」裴緒笑著,「今時不同往日,左不過幾年,就都各自奔各自的了。」裴緒的聲音尤為清冽。「小丫頭,別想這麼多。人越世故老道,越活得拘謹。拘謹了,走的路就窄。」

他說這些無非讓她好好做個妃嬪,順著她的命走下去。

「路會窄嗎?」

「也許。」他嘆惋地說。

菀昭低頭,「真教人無奈啊。」

「才幾天沒見,就成了這模樣,讓我如何勸你。」裴緒笑道。「腳下的路還不是自己走。是平坦還是崎嶇,也都是自己選的。」

菀昭聽了后不禁感慨。

「不像勸的,反而在訓我。」她意外地調侃道。

「是該訓斥,公府教出來的女兒果然端莊了,長著一顆玲瓏剔透心,只是未免太脆弱了。」裴緒笑道。

「只是惆悵而已。」

菀昭說:「身邊唯一親近的祖母已經年邁,若玉奴隨車馬入宮門,進那偌大的皇城裡,勢必要撇開至親,一會分兩地,只希望家裡莫空牽念了。」

她淡淡地說,聲音低沉無起伏。已經談不上痛了,又怎麼會悲?

「傻丫頭。」

裴緒背過去賞月,今日三月十三,月亮近圓形了。

明月高懸,鳥雀嘰嘰喳喳地,夜深人靜,亦是格外喧鬧。筵席依舊繁盛,優伶吟唱一曲,聲音婉轉悠長,直入心間。

「殿下已決定望日見你,早做準備吧。」

「多謝舍人。」

裴緒回頭笑道:「韓禎快回來了,等他回來讓他進東宮謝恩。」

韓禎的學士是太子親封,而裴緒的學士是聖上加的,兩者本質不同。

「與其謝太子,不如謝您。沒有您在太子面前進言,恐怕韓禎現在仍是地方官。」菀昭見禮。

「除了那個,我還差一個人情未還他。」裴緒笑道。

菀昭頗為驚訝,他們之間到底有過什麼交集,讓一向老奸巨猾的裴緒心安理得地去還人情。這和平日沉默寡言的韓禎不符。

「所以這就是你幫馮堅的原因吧。」菀昭說。

「不是,另有緣故。」

菀昭還想追問下去,他現在是唯一可能揭開謎底的人。

「沒什麼可說的,圖個安生罷了。」

裴緒還了酒壺,「快回去吧,夜裡風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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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生凝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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