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8 章

第 58 章

()環兒醒來的時候,眼前有些模糊的光亮。好一會兒他才看清楚,迷糊了一下,他便反應過來自己身在何方。他這麼會在秦泌的床上?他們不是遭到劫殺了嗎?獲救了?

環兒腦子還有些隱隱做痛,他抬起手想要摸摸腦袋,可是手只抬到一半便後繼無力的垂了下來。因為是在秦泌的家裏,環兒便也放下心來。他記得他是中箭了,那箭上應該淬了毒了,怎麼......?

「臭小子,捨得醒啦?」環兒聽到這聲音便不由的長大了眼睛,轉過腦袋,一眼便見到何二叔坐在他身旁,手裏拿着金針從外頭出來。環兒嚇壞了,微張著嘴直愣愣地看着他,說不出話來。

「哼!這會子知道害怕了?前幾日就聽你師傅說,你最近也不知在忙些什麼,好幾日都沒去他那兒報到了,他正氣著的。原來你是和這些人廝混在一起!你等著,讓他知道了,不得打斷你的腿!」

環兒本來見他出現在這裏是極害怕的,可是聽他這麼一說,他便知道有門。使出吃奶的勁兒伸出手去拉了他的衣角,趁著虛弱裝可憐道:「叔......你能不能不告訴我師傅?」

何以誠一聽便氣樂了,道:「不告訴你師傅?晚了,我已經告訴他了。」

環兒聽了睜大眼睛看着他,無辜地道:「可是您剛才說叫我等著,那就是說您還沒說,他還不知道!」

何以誠一聽,愣了,這小機靈鬼,傷成這樣還有心思跟我玩心眼。看來是沒什麼事,還好那箭上的毒沒把他的腦子燒壞,走了什麼狗屎運了這是?

環兒見何以誠發愣,也有些急了道:「叔,不說行不?我不想讓師傅擔心。要是您不說,您上次要的那個水動磨葯的機子我就送給您,給您改良版的。」

何以城笑了:「合著我不給你瞞着,你就不給我做了?」

環兒一聽也笑了:「哪能啊!叔您說要的東西,可不得給您做么?」

何以誠本就沒想為難他,只是逗逗他罷了,當下便道:「既是這樣,你以後做了什麼好東西,可

都得給我一份!」

環兒聽了,就怕他反悔,忙道:「行!」

何以誠聽了,笑得眉眼不見的,抬手就把金針往環兒身上扎。何以誠是故意往重了扎,環兒沒防備,被他扎得哇哇亂叫。

何以誠笑笑,道:「看着精氣神不錯嘛!叫得這麼大聲,我讓你跟別人學着亂跑!讓你去逞英雄!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小胳膊小腿的,敢跟一堆殺手硬拼。你是學什麼的,打不過不會用毒啊,撒個一兩斤的毒粉,什麼都死絕了。你倒好,沒把人家葯倒,自己先中了招,丟不丟人啊!你小子是命大,吃過我何家的秘葯,身上又帶着琉璃國進貢的避毒珠,不然你這條小命早玩完了,有個鬼功夫在這裏和我討價還價。」

環兒被扎了幾針,雖疼,卻漸漸恢復了力氣,像只垂死的魚一樣,趴在床上,嘴唇一張一合的大口喘著氣。委屈的眼淚汪汪的在眼眶裏打轉,就是不敢哭出來。

何以誠見他這樣,反倒嘆了口氣,不知該說什麼好了。那些臭小子有什麼好的,跟着他們風裏來雨里去的就那麼有意思?要我說也別做什麼官了,還沒怎樣呢,倒先傷著了。跟他們混也是個墊底的,算來算去都不如老老實實的專研醫術來得實在,醫別人總比被人醫好。可是轉念一想,這死心眼的小子,認準了做官這條路是唯一的出路,旁人又能怎麼樣?不跌個頭破血流,他也不會知道為官的難處,隨他了。

雖是如此做想,卻也忍不住提點他道:「行了,起來!這次是你命大,救援的人及時到了。不然,我見到的就不是活生生的人,而是你的屍體了。腦子不夠聰明,就不要傻呼呼的跟在別人身後亂跑,別便宜沒見着,還把命搭進去。人家設得局,你這不相干的也跟着吃瓜落,那算個什麼事兒?你沒見着別人都沒事,就你有事么?傻不傻啊?」

環兒一點一點地嘗試着爬起來,聽到何以誠說的,不由的訝異道:「設局?」

何以誠見他還沒想明白,搖頭道:「自己動腦子想想。提醒你一句,你現在跟着的這夥人還算靠譜,不過以後還是不要攙和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兒。人家再靠譜,保不准他們也會覺得你靠譜,不會把你犧牲掉。」

他這樣說,環兒更疑惑了,一邊因為牽動傷口噝噝地抽氣,一邊問道:「叔,這話怎麼說?為什麼說他們靠譜啊?」

何以誠聽他問,也不隱瞞,直截了當地靠近他耳邊道:「他們是保皇黨!」

環兒聽了,心中驚駭,嘴上卻只淡淡的到了一聲:「哦!」

何以誠見他這幅不咸不淡的樣子就來氣,恨鐵不成鋼地道:「你該不會早就知道了!」

環兒聽了忙擺手,道:「才不是!這種事兒我怎麼會知道,只是我想着我只是認識秦泌,和別人也沒什麼交情,怎麼就算是跟他們混一道了?本來就是沒影的事,又有什麼好掛心的。這次跟他們出去,還是我哥哥沒空才把我叫去頂缸的,要早知道會有這樣的事我才不去呢!」環兒這說得也是大實話,要是知道有這樣的倒霉事兒會發生,誰會想着去泡溫泉啊!泡神仙水都不去了。

他還是對『保皇黨』這個存在更有興趣,便好奇的問道:「叔,這保皇黨是個什麼東西。」

何以誠見問,悄悄地答道:「保皇黨是當今的嫡系部隊,裏頭的人都是當今的死忠份子。」

環兒相當認真的聽着,誰知他說了這幾句就不說了。當下便問道:「不是說北靜王是中立的嗎?」

何以誠被他激的果然上當,斜眼橫了他一眼道:「不懂別亂猜,當年的辛密又有幾個人知道。這北靜王雖也是個死忠,比你那秦泌還是好一點兒的。你那朋友,可以說是在很小的時候就被當今撿回來才能平安的長到怎麼大的。普天之下想來是沒有人會比他更加忠心的了......」

環兒聽得正入神,不想何以誠突然停下來了。他正想問後面的,誰知何以誠就是不說了。環兒正想法子想再激激他,可是卻聽到了外頭傳來的秦泌特有的呼吸聲。環兒傻眼了,獃獃地看着秦泌用托盤端了碗什麼進來,傻傻地看着何以誠收拾東西,再懵懵地瞧着他倆極其熟摯的聊了幾句,何以誠對他眨了眨眼睛便出去了。

環兒直到秦泌端著碗坐在他床邊都還有些發木。剛才是什麼情況,何二叔他不會是聽到了秦泌回來了,所以閉口不說的?是巧合嗎?不,應該不是。這世界都是這麼了,怎麼大家都這麼身藏

不露的?

秦泌端著葯,看環兒臉上的表情漸漸放軟了。拿起調羹一勺一勺的喂他吃藥。那葯苦兮兮的,這要換了平時,環兒一定是自己動手,一口氣喝盡了,可是現在可不一樣,這可是秦泌這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公子親自喂的,再苦也當享受了。

秦泌邊喂他吃藥邊道:「對不起,這回的事兒把你扯進來了。」

環兒聽到這句話,眼睛立馬睜大老大,天上下紅雨了嗎?大少爺在給他道歉誒!心裏這樣想,卻毫不耽擱的搖著頭。

只聽秦泌接着道:「那天的那些人,我和水溶從進京城的那一刻就在等他們了。那時候故意放鬆

了防守,就是等着他們來。誰知道他們一直沒出現,來了京城這麼久了,偏偏在我們以為最不會出現的時候出現了......」

環兒聽了,碰着他的手道:「沒事的,我沒關係,現在不是沒事了嗎?這種事誰都不想的。我不也有事瞞着你。其實我從好幾年前就開始習武了。那天你也看到了,我並不是真得想你以為的那樣頭腦發達,四肢簡單的。你也知道我家是以武功晉身的,只是如今太平盛世,人人都以文出仕,家裏習武的傳統也就漸漸沒落了。我是庶出的,因着家裏地關係,我就是有興趣學,並且學會了,也是不敢露出來的。」

秦泌聽后急忙道:「你不要道歉,不管是為了什麼,都不應該由你來道歉。該說抱歉的人是我,也許你不知道,這輩子,你是第二個肯毫不猶豫便為我擋箭的人......」

環兒沒有問第一個是誰,可是心裏卻止不住的好奇,故他沉默了。

秦泌看出來了,挑唇輕笑道:「第一個是我哥哥!我的親哥哥。」

環兒聽他這樣說,不僅僅是沉默了,連頭都埋得低低的。我這壞人,幹得這算什麼事啊!明知道他的家人都死絕了,還這樣逼着他說出來。就是臉上笑着,想起過世的親人,心裏得多難過啊!這樣想着,心裏就一陣陣的愧疚。

環兒正在默默反省著,誰知這時秦泌放下了葯碗,拉着他的手,順勢將他摟進了懷中。在他耳邊語帶顫抖地道:「我秦泌發誓,此生絕不會將你陷於危險當中。」

環兒聽了這句,心神俱震,只聽他祈求般地道:「環兒,答應我,不要去參合寧國府的事,不管是什麼,都不要去管,可以嗎?」

從秦泌說出那句如同表白般的誓言起,環兒思想,心意便完全由他掌控著,他說什麼就是什麼了。此時聽了秦泌這個要求,雖覺得有些奇怪,但他還是答應了。事後,他想起這件事,又想到他跟寧府那邊的確是很少交往,有什麼事也輪不到他管,故對他自己所做出的承若也就不怎麼在意了。

環兒身上的毒已經解了,只是身上的傷還沒好,不好移動。因此索性讓人回去報信,說自己在太爺家住幾日。其實他是想趁著在秦泌家修養的功夫,多跟他相處幾天。

當下已是臘月,離年日近,王夫人與鳳姐開始治辦年事。環兒也好的差不離了,便回了榮府,只是回去之前,又去代儒那兒住了幾日,幫忙採買年貨。這年還有兩件與賈家有關的事發生,一是王子騰升了九省都檢點,二是賈雨村補授了大司馬,協理軍機參贊朝政,各種繁瑣之事,此處便不一一細說。

到底是傷筋動骨了,雖是說好了,但也得好好調養調養,過年事又多,若是沒事的話輕易是躲不過去的,故環兒只能向鳳姐兒那裏報了風寒,在院子裏好好修養。

這別人聽了尤可,獨寶玉和黛玉倆個急得不行,三天兩頭的打發人來瞧。黛玉是因為環兒是府里出了名身體健壯腦子傻的,突然說風寒,她被上回的事兒弄怕了,就怕裏頭又有什麼見不得人的齷齪在。寶玉是去見了北靜王的,知道環兒『風寒』的真相,心裏又是愧疚又是擔心又是心疼的。這幾日又在準備過年節,他也事多,沒空閑天天來看他。上次他挨打的時候,襲人好似為此厭上了環兒,她母親最近又剛去,他不好從中調停的。現在他屋子裏的丫頭都是被襲人降服了的,算來算去就只有晴雯一個還公允些,便把每日給環兒送東西的差事交給了她。

晴雯這人跟碧采就是一類人,心高氣傲,嘴上刻薄不饒人,到底是個正氣的人。有一說一,有二說二。不然上回在園子裏,不會別人都遠遠的看着環兒,只敢在背地裏嚼舌根兒,放眼刀,就她敢直挺挺地攔在環兒面前,對着他怒目相視。

上回她在園子裏給環哥兒驚著了魂,又惦記着寶玉的事,想着寶玉都是給他害的,原本是深恨他的。可那天環哥兒走的時候,寶玉又伏在床沿上大哭,她便覺得不對了。後來寶玉好了,還特地為了環兒跟她賠不是,她就知道一定是她們這些做丫頭的想差了,他們倆兄弟的事,不是別人能攙和得了的。可笑那襲人還以為自己是哪根蔥,自從太太許了她個空名頭,她就翹起來了。別的事不好說,寶玉傷到的事竟推到環哥兒身上,這讓寶玉聽到要怎麼想?自以為就自己最了解寶玉,每日裏掐尖要強,什麼下作的事兒都做,明面上還裝作自己有多賢良,偏偏大家就都愛她這樣的,我就看不得她那個假兮兮的奴才樣兒。當着人一套,背後里又一套,看着都噁心人!

晴雯想着寶玉這是更信她呢!又想到自己病也好了,正好有機會出二門去瞧瞧,名也正,言也順,不必在院子裏瞧著襲人那剛喪母,苦哈哈的哀愁臉,便暗暗接下了這個任務。故此她每日至少在環兒院子裏往返一回,這次數多了,倒是跟環兒院子裏的丫鬟們混熟了,學了不少好東西。時常回去了,還自言自語地說着什麼「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把跟着她的小丫頭們聽得雲里霧裏的。

這年節裏頭,因着環兒報了病,這年便也由着他隨便過了,除了祭祀,就連年夜飯那天,他也是只露了個面便回去了。眾人見他精神不太好,便也不多強求。只是環兒回了院子,有幾分熱鬧,就不便與人細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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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夢紅樓之環於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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