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雪鬼

第18章 雪鬼

衛黎扶著廣宗快要融化的身子來到了附近的池水旁,沒有絲毫猶豫,就將廣宗推了下去,冰冷的池水滲透進廣宗炙熱的身軀,讓他滿心的焦躁瞬間平靜下來。

廣宗佯裝鎮定的爬上岸邊,思緒方才的事他難免有些惶恐不安,擰了擰潮濕的袈裟,轉而順其自然的看著衛黎,衛黎好像一副什麼也沒發生的模樣,這讓廣宗一時間不知道怎麼開口。

「和尚,你該怎麼處理那阿重姑娘!」山中無老虎,猴子稱霸王了,那小小的阿重又怎麼是她的對手。

「阿重姑娘也是無意。」

廣宗的回答讓衛黎恨不得直接踹上去,眼睜睜的看著廣宗回了去。衛黎頓在原地,四周長滿了雜亂交錯的樹,那是一種巴掌大的綠葉,層層疊疊、密密匝岈地籠蓋了一切,而阿重,驀然出現在了衛黎的身後。

「姐姐,我已經完完全全的代替你了,想把我趕走,我勸你最好死了這條心。」阿重臉上不比平時的柔弱,取而代之的是猖狂的笑。

衛黎的臉綳得緊緊的,終於開口了:「地獄不收你,我收你!」

衛黎的一句話讓阿重內心一顫,還未等阿重反應過來,衛黎便一掌劈了過去,阿重忽然覺得自己的身體一整劇痛:「啊——」她大叫的瞬間,自己的身體居然被劈成了兩半,血瞬間呲滿了樹上以及樹葉上,摔落在地。

衛黎露出了勝利的笑容,拍了怕身上的塵土揚長而去。

溫白的宅子傳來了急促的敲門聲,他睜開快要入睡的雙眼,只覺得空氣中一股血腥味,,打開門,然後看到了阿重兩半身體交錯粘合在一起的噁心模樣,一些腸子免得掉落被她纏在了手腕上,血液以及脂肪滴落在木板上發出噠噠的聲音。

溫白蹙的眉擰成了死結:「這可是我做了近五十年的身子,怎麼被你搞成這幅模樣了?」

「還不是因為衛黎!」阿重心裡的怒火斷然升了一大截。

唐瑛的靈魂瞬間從軀體中飄出,那美人兒的身軀瞬間分開落地:「大人,我差那麼一點點就成功了,沒想到,衛黎居然對我下死手!」

「她本來就是披著羊皮的狼,過去是,現在亦是!」

既然廣宗和狐狸都沒有求著衛黎回去,衛黎也不是什麼善主,就在山神廟住了下去。

這幾天也是奇怪,夏至還沒過,那凜冽的風就呼嘯著,衛黎推開了門,看見了一片片小雪花慢悠悠地飄落下來,像那美麗的銀蝶在空中翩翩起舞,衛黎覺得疑惑,這六月飄雪,衛黎也只在史書中看過,楚州貧儒竇天章因無錢進京趕考,無奈之下將幼女竇娥賣給蔡婆家為童養媳。竇娥婚後丈夫去世,婆媳相依為命。蔡婆外出討債時遇到流氓張驢兒父子,被其脅迫。張驢兒企圖霸佔竇娥,見她不從便想毒死蔡婆以要挾竇娥,不料誤斃其父。張驢兒誣告竇娥殺人,官府嚴刑逼訊婆媳二人,竇娥為救蔡婆自認殺人,被判斬刑。竇娥在臨刑之時指天為誓,死後發誓血濺白練、六月飛雪、大旱三年,以明己冤,後來果然都應驗。

怎麼,又發生冤案了?

可是雪越下越大,倏然衛黎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咬破自己食指血液滴下,那紛紛揚揚的大雪瞬間消失:「夢魘!」衛黎喃喃自語后,趕忙去找了月時,月時平靜的躺在床榻上,無論衛黎怎麼叫他都醒不過來,衛黎跑出山神廟想要找廣宗,可是那柔軟、輕盈的雪花,密密匝匝,紛紛揚揚,彷彿是玉鱗千百萬從天而降,讓衛黎舉步維艱。

驀然,衛黎覺得自己身體突然間好難受,她好想睡,嘴唇焦裂,臉上一片通紅,雙手放在胸前劇烈的喘著,扶著一旁的牆,有人扶住了她,她痛苦的睜開雙眼看去,是廣宗!

「這是什麼!」廣宗用他的身體為衛黎擋住了大雪,焦急萬分的問道。

「夢魘……來抓我了……」衛黎死死的拽住賈夯的衣服:「還好你沒有沉睡,還好……」

「什麼夢魘!」廣宗將袈裟脫下護住了衛黎嬌軟的身軀,抱著他往山神廟裡跑去,帶上門,廣宗清晰的看見,那狂風暴雪在拚命的撞擊著房門,恨不得將衛黎撕扯入腹的模樣。

廣宗將衛黎放在床榻上,衛黎雙手死死的拽住廣宗的衣袖,心裡的晦暗聚頂而來,咧了咧乾裂的唇,就算她怕得連血液都快凝窒,她也仍只是定定地看著夢魘找到了她。

從門縫裡飄落進來的雪花驀然化成了小男孩的模樣,細皮嫩肉,臉蛋軟的像麵糰一般,笑著對衛黎道:「姐姐,我可算找到你了!跟我走吧。」

廣宗扶榻而起,上下打量了這個男孩,不是人身,也不是妖體,這樣的存在廣宗還是前所未見,可是遙經中倒是有這樣的記載:夢魘,冥界的鬼差,織得一手好夢,心狠手辣,殺人於夢境之中。

「姐姐,別掙扎了,冥界很好玩的!」

衛黎強撐著睡意看著夢魘,嘲諷的笑道:「我跟你回去,是在十七層地獄受寒冰之苦還是淪為畜道永生永世!」

「那姐姐是……」夢魘的聲音倏然從乖巧的男孩聲音轉變成地獄的聲音:「敬酒不吃吃罰酒!」

無數雪花朝著衛黎襲去,在空中轉變成了尖銳的利器,衛黎下意識的閉上了雙眼,可是沒有意料之中的疼痛,她再次睜開眼的時候,發現床榻四周皆是冰錐,而廣宗寬宥的身影站在她的前方,夢魘眼中似乎有些詫異:「你本有佛緣,虔誠的修行定會一番作為,怎麼偏偏就這麼執迷不悟!」

「她是我度化的生靈,我沒有放棄她,誰也帶不走她!」

被廣宗庇護的感覺還不賴,衛黎躲在了廣宗的身後,露出半個頭看著夢魘,眼中儘是嘲諷的意思,今天有廣宗在,夢魘想要帶她走幾乎是登天還難,不是說廣宗武藝高深,因為冥界有規定,不能和佛家動手,這夢魘總不會打破這千萬年的規定執意要帶她離開。

當初衛黎答應廣宗度化九十九個生靈的時候,也是看在他有能力驅退夢魘的本事。

夢魘看得出來廣宗的決心,無可奈何的坐在茶几處,外邊的暴風雪瞬間潰散,陽光灑進屋內,衛黎終於感覺不到那種壓迫感了,才呼了一口氣全身癱在了廣宗的背上:「和尚,多虧有你。」

「沒有遇見我之前,你怎麼躲開他的?」

還沒等衛黎張口,夢魘就一副憤憤不平的說道:「第一次的時候,她哭哭啼啼的騙我,說想給摯愛告別,讓我給她一天時間,我心軟了,讓她去了。這一去就不復返;第二次的時候,她居然跳崖了,我想著魂魄定是會到陰間,我就回陰間等她,足足等了一百餘年,我都沒有在陰間看見她的魂魄,這讓冥王足足罰了我五十年的俸祿,這次我終於找到她了,沒想到是一個佛家的人阻攔!」夢魘一副折了夫人又賠兵的意思。

「不就五十年的俸祿嗎,我們有錢,賠你不就是了。」衛黎喜笑顏開的道。

「你們的錢和冥界的錢一樣嗎!我還要娶妻生子買房子呢!都泡湯了!」夢魘一副欲哭無淚的模樣。

「你有中意的女鬼了?」衛黎一副八卦的模樣問道。

「那倒沒有!」

「沒有你說什麼!娶妻生子,就你,哪家女鬼不長眼能看上你?」

衛黎「狗仗人勢」的模樣讓夢魘氣不打一處來,努力的證明自己道:「我現在是小孩的模樣是因為人間的氣息不適合我的本體,在冥界,我可是俊逸非凡,那些過奈何橋的女鬼們見到我都走不動路!」

「喲,什麼話不是從你嘴中說出來的,你還說我過去身段妖嬈和四大美人並稱呢,你信嗎?」

衛黎依舊得理不饒人的模樣,這可讓夢魘非要證明給她看看,他拍案而起道:「我同孟婆是至交,我這就把孟婆帶上來證明我說的話是真的!」說完,就變成雪花消散不見。

廣宗「噗」的笑出了聲,衛黎倒了杯茶水:「是不是沒有見過這麼單純的鬼差?」

「幸好冥王派了他來捉拿你。」

「這話我可以理解為,如果不是他,你就見不到我了是嗎?」衛黎清亮的眸子看著廣宗,惹得他心中一陣洶湧,倏然想到了那夜的情景,面頰上驀然湧上兩片紅潮,那紅潤從他頰邊一直蔓延到他的眼角眉梢。

廣宗側過身不再看衛黎,突然衛黎諾諾的開口:「和尚,所有人都說,你有佛緣,未來肯定是一位了不起的得道高僧,聽狐狸說,白馬寺的住持要你回去禮佛,讓其他僧人來度化我,要不,你就回去吧,總不能為了我,耽誤你的前途啊。」

這可讓廣宗身子一僵,而他背後的衛黎已然露出了得逞的微笑,這招以退為進,真是妙哉妙哉。

廣宗驀然回頭,神色凝重的看著衛黎,終於開口:「你都度化不了,我拿什麼去度化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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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迫成佛那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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