惑!

惑!

三天後。

「咳,我想,我們還是不和你們一起出發了。」伍行尷尬地對準備出發張家和說道。

「幹嘛,說擔心我們偷偷把虎皮扒了一定要一起去的人也是你,現在反悔的人也是你,你當我們很閑嗎?」張家和斜睨了伍行一眼,又轉過頭去看著張家興興緻勃勃地指揮其他人——

「哎,狗子嬸,你這架子這麼薄,受不住?」

「去,去,一邊去,沒看到下面還有輪子嗎?不懂少在這裡裝懂。」狗子嬸躺在地上一邊調校一邊不耐煩的驅趕騷擾者。

張家興也不惱,笑嘻嘻地晃悠到架子的一頭,指著製作架子的木頭又叫開了,「哎哎,狗子叔,你技術不行了啊,瞧瞧這切口,跟狗啃了似的,不會是你用牙咬的?」

「滾,用牙咬的是啥樣,你會不知道?少在這裝白痴,」狗子叔沒好氣地拎了拎手上真正狗啃了似的斧頭,「能用這老傢伙砍下這麼齊的木頭,全村除了我就沒別人了,你有空這邊指手畫腳不如去替大夥準備午飯。」

張家興大手一揮,很乾脆的說道:「午飯阿彪會準備,他讓我過來看看大家準備的怎麼樣了,別出什麼差錯才好。

眾人默了一下,轉頭繼續準備,張家興見大家不理自己,又開始嚷嚷了,「哎哎哎,你們幾個動作輕些,別把虎毛刷下來了……「

伍行看著咂舌,「他總是這麼,呃,活潑嗎?」

「很可愛對?「

「是,是啊。「伍行偷偷抹汗,看著眾人熱火朝天地準備用架子把老虎送進城去領賞,那架子上的老虎被整理得跟個吉祥物似的,虎毛被刷得噌亮噌亮,滑順的披落在身上,威嚴的虎眼不知被用什麼辦法撐了開來,除了黯淡無光外,氣勢倍增,簡陋的架子前面被綁了一個碩大的紅布花,喜慶的不得了,再配上旁邊的嗩吶,鑼鼓,二,二胡?這個不是用來奏悲樂的嗎?算,算了,反正這場面若是迷信些,說是老虎娶親說不定都會有人信。

「這個,太隆重了,我們就不一起去了,不自在,呵,呵呵。「

張家和投來鄙視一眼:「沒見過世面,這點小陣勢就嚇著了。「

「是,是啊,鄉下人嗎,呵,呵呵,呵呵呵。」你就是一群人拿著刀殺氣騰騰的將老虎拖進城,他都不會這麼驚嚇好不好,所以說,不管是不是老兵,都還是鄉下人,習俗免不了啊,伍行在心裡吐槽著,面上還得保持乾笑。

「哥,準備好了,可以出發了,我們騎大馬去,「張家興滿頭大汗的跑過來,聲音嚷嚷的已經有些沙啞了,明明急不可耐,還是強行忍住,拉著張家和快步走,那架勢卻像是用跑到,還不忘回頭沖著於釜招呼,「阿釜,你也快些,你可是大英雄了。」

張家和笑嘻嘻地加快腳步,空著的手乘著張家興回頭擦擦他額上的汗,「阿興,別管他們了,狗子叔他們都弄好了?」

「嗯,是啊,可不,總算準備好了,幸好有阿葯的葯,要不這虎屍早就腐了,我就說么,隨便準備準備就好,他們非要那麼較真……」

「……」較真的人是你好么?遠遠的伍行心裡吐槽,有些疑惑,「拿葯浸過了,這老虎肉還能吃嗎?」

「沒事,沒人會去吃老虎肉的,最多用它下藥,我不過是先用用罷了,吃不死人的。」

伍行轉頭看向不知何時出現在他們身旁的一個老兵,長相很普通,唯一讓人印象深刻的大概是他那無所謂的態度,「你就是阿葯?可是要用老虎肉做藥引的都是絕症?吃不死人,卻也可能救不活。」

阿葯甩甩長長的腰帶,譏誚的笑了下,「你以為隨便割塊老虎肉就能治人嗎?老虎身上的寶不外乎那幾樣,虎膽、虎骨、虎尾、虎鞭……平常老百姓連一塊老虎肉都買不起,更別提這些了,會用到,不外乎一些有錢有權對傢伙,這些人,死一個是一個,全死了不嫌多。」

好,好狠!伍行不會愚蠢的問他和他們是不是有仇,因為一個問題得罪一個醫生,以前他可能會做,現在絕不可能!

「你……不和他們一起去嗎?」

「沒興趣。」阿葯打量了下在旁綳著張臉的於釜,轉頭問伍行,「老爺子不是已經答應還你們一半的虎皮了嗎?他怎麼還這幅德行。」

伍行苦笑,他今天的笑容就沒正常過,半張虎皮,夠給於釜做件短襖,卻不夠給他做披風的,於釜能高興起來才怪,但是,他摸摸懷裡的錢,比起那奢侈的披風,這筆錢更加重要,他們如果要在這裡定居,有很多東西要購置的,光靠自己做可不行,請人幫忙也不能次次免費,免得有一天因此薄了和村民們的感情。

見前面的老兵們已經興高采烈地吹起嗩吶,打起鑼鼓出發了,張家和兄弟倆坐在前面的高頭大馬上,張家和不知和張家興說了些什麼,他回頭朝他們招招手就不再勉強他們一起走了。

「我們也要出發了,你真不去?」

阿葯打了個哈欠,轉身擺擺手就自顧自的走了,伍行倒是有些羨慕他的瀟洒隨意了,如果可以,他也想自己一走了之,愛幹嘛幹嘛,他舉起自己的右手,按了按額頭,「於釜,你能不能放開我了,一早上,我的手汗都出來了,你不熱嗎?」

於釜固執地緊了緊手,不說話,實際上,從三天前起他就搞起了沉默,除了愛粘著他,就愛握著他的手。

於釜抿了抿厚實的嘴唇,緊了緊握著他的手,瓮聲瓮氣的說道:「阿行,我們不到鎮上去好不好?那一點也不好玩。」

「玩?」伍行有些啼笑皆非,「你以為我去鎮上是玩?」

於釜沉默。

伍行只好試著說服他:「天氣已經越來越冷了,我們需要準備一些過冬的食物、衣服、被子……」

「這些東西可以讓小盒子他們帶回來,食物可以在山上找到,阿行,不要到鎮上去,好不好?」

「……你為什麼這麼反感去鎮上?」

「不是反感,只是,」於釜張了張嘴,似乎不知道怎麼解釋,「他們都太弱了,都很怕我,鎮上的感覺,很奇怪,我不喜歡。」

伍行沉默,半晌才說道:「弱者害怕強者是很正常的,你不用想太多,他們不敢靠近你不僅僅是因為害怕,還因為你老是穿得和他們不一樣,現在不會了,你看,你把頭髮好好梳梳,沒人會注意你的。」

「是這樣的嗎?不是因為我是怪物,是魔鬼?」

「當然!」伍行沉聲道,臉上不帶半絲玩笑,甚至還有絲絲冷意,「不過一雙紅眼睛罷了,你當所有人都像那個小子那麼無知嗎?」

遠遠看見城門,伍行有些驚訝,他原本以為這麼大張旗鼓的過來,不說驚動多少人,至少得有幾十個人圍觀?可實際上除了匆匆趕來官老爺和幾名衙役,再無人靠近,大家都遠遠地竊竊私語,氣氛別說熱烈,甚至還有幾分冷凝。

走得近了才發現,大家看著他們的眼神有多冷漠,多不屑,彷彿他們殺的不是老虎,而是一個無辜的可憐人,為什麼會這樣?

伍行的疑惑並沒有維持多久,當混不在意,仍舊嘻嘻哈哈吹吹打打的老兵們走遠,才有人「呸」的一聲在地上吐了口唾沫,罵道:「狗改不了吃屎,殺人魔就是殺人魔。」

這一聲彷彿是一個信號,大家紛紛在地上吐了口唾沫,以示同仇敵愾。

「變態!」

「劊子手!」

「屠夫!」

「數典忘祖的畜生!」

「……」

伍行驚呆了,他們在說誰?他們在罵誰?那是一群老兵啊,是一群為了他們的和平生活捨生忘死的老兵啊!他們在罵他們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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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俺稀罕你(種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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