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王府

()早晨，初升的太陽驅走黑暗，照亮整個世界，所有人從睡夢中醒來，又開始了新的一天。。

雕梁畫柱的敬王府，敬王妃一夜好睡，醒來由著下人伺候梳洗了，再和往常一樣接受敬王爺那些小妾的請安。一切都是那麼風平浪靜，敬王妃在為難了一番那些她看不順眼的小妾以後，甚至還想著是不是在去眯一會兒，然後突變，就這麼發生了。

「王爺？」

敬王妃抓著她乳娘嬤嬤的手，一臉驚嚇的看著怒氣勃發的敬王妃，手中的帕子攥得死緊。

她面前的地上，躺著一個茶杯的碎片，那是剛剛敬王爺摔的。

「王爺，您這是怎麼了？？」敬王妃首先想到的是敬王爺的那幾個小妾，難道是這些賤人說了什麼了？不然王爺怎麼一下朝就發這麼大的火？「王爺，您這好好的……」

「砰~」敬王爺狠狠一擊桌子，「好好地？什麼好好的？」

敬王妃一個哆嗦，真的嚇到了。她從來沒見夠這樣暴怒的王爺：「爺……」

要說敬王爺對敬王妃，那也是一貫不錯的。畢竟是少年夫妻，當初敬王爺還沒襲爵的時候，老敬王爺對這個嫡子一貫不冷不熱，還差點上書另立世子，多虧了當年的敬王妃一直在他背後支持，他才沒徹底放棄，這麼多年，敬王爺念著當初的事，對敬王妃那是敬重有加，就算是後面納了好幾個貌美如花的小妾，卻決不允許她們對敬王妃有半點不敬。

敬王爺一直以為有敬王妃在後院管著，他可以好不操心後院的小事的。

可沒想到啊！

想到下朝後聽到的那些閑言碎語和那些似乎滿含著不屑鄙視的眼神，敬王爺第一次恨不得當初就沒有娶這麼一個女人。

「王爺，您是不是對福晉有什麼誤會？」敬王妃的乳娘嬤嬤林嬤嬤看看驚慌的敬王妃，硬著頭皮問道，她和敬王妃想的差不多，還以為是剛才敬王妃發作了那些小妾，那些小妾去找敬王爺告狀了，這以前也發生過，但從沒見敬王爺這麼生氣，所以她心裡也有些不安，只是敬王妃是她的主子，她富貴生活的倚仗，她不得不為她打探，「王爺，福晉可是最慈善不過的啊，您可千萬別聽信那起子小人嚼舌根，誤會了福晉啊~~」

敬王妃很滿意林嬤嬤說的話，正要拿起帕子再哭一番表示冤枉，卻聽上面敬王爺冷笑一聲，「小人嚼舌根？哼，你這是說，滿京城的人都冤枉了你家福晉了？」

滿京城的人？敬王妃愣住了，眼淚還沒流出眼眶，就又收了回去。。

敬王妃看她如此，又是一聲冷笑，心裡怒氣愈發盛了。

林嬤嬤直覺的大事不好，可想破了腦袋，就是想不出敬王妃最近做了什麼事能惹得敬王爺這麼生氣。真是為了那些小妾？林嬤嬤這會兒不敢肯定了。敬王妃以前也沒少整治她們，就算她們忍不住去告狀，敬王爺對敬王妃的態度擺在那裡呢，也不至於說出這麼狠的話啊。還滿京城的人？「王爺，不管您是為了什麼這麼生氣，可奴婢還是要說一句，福晉那滿心都是王爺，一定不會做出什麼不好的事的。王爺您可不要聽信讒言，就這麼和福晉生分了才好啊。」林嬤嬤跪下來，磕頭說道。一字一句，淚流滿面。

敬王妃也是滿臉心酸痛苦：「王爺，我到底做錯了什麼，你也告訴我一聲。你還說滿京城都在說我的不是，可偏就我不知道為的什麼。王爺，要真是我做錯了，我一定不會否認的。」她心裡根本不認為自己有做錯了什麼，這麼說也不過就是表個態。

沒想到，敬王妃真的給她來了個當頭棒喝。

「你還真的以為自己無辜真的什麼都沒做錯？」敬王爺今兒真的顏面掃地了，滿心的怒火不悅，哪裡還顧得上敬王妃的心情，更何況他認為，他現在被人這麼說，罪魁禍首，就是敬王妃，「你這些日子都在幹什麼？你就沒去看看你那個寶貝女兒都做了什麼荒唐事？我們敬王府，臉都被那個丫頭丟光了！」敬王爺從來沒這麼後悔生下塞雅過，他敬王府的名聲啊~

塞雅？敬王妃這會兒是真不明白了：「王爺，好好地，你說塞雅做什麼？她現在都嫁人了，能做什麼事出來？」她眼神看向了林嬤嬤，換來林嬤嬤迷茫的眼神，顯然也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的。

「哼，你現在倒是裝糊塗了！」敬王爺開始還以為敬王妃是為了怕他生氣所以裝不知道，又發了好大一頓脾氣，可夠了許久，還是不見敬王妃說什麼，他才猶豫起來，這件事，自己福晉是真的不知道？「你這幾天都在做什麼？連塞雅發生了那麼大的事都不知道？」

敬王妃莫名：「爺，您又不是不知道，前幾日我病了一場，在家休養，怕給人過了病氣，哪兒都沒去，能知道什麼？」這倒是事實，敬王妃有頭痛的老毛病，前段時間又犯了，就不想見任何人，所以根本不知道外面關於將軍府的閑言碎語，這才沒能反應過來敬王爺這會兒生的什麼氣。。

敬王妃見事和塞雅有關，心底就尋思開了，突然又想到幾天前塞雅有派人來說自己得罪了她的婆婆雁姬，不由心頭一震，難道是那個雁姬給自己女兒氣受了，自己女兒受不住頂撞婆婆了？敬王妃越想越覺得可能，自己女兒被自己嬌寵著長大的，雖然平時脾氣不錯，可真惹火了也是不管不顧的，這真頂撞了婆婆，傳出去也確實會被人說閑話。符合先前敬王爺說的滿京城人都在議論。

敬王妃自以為找到了緣由，原本莫名的臉也不由得有點僵住，對婆婆不敬，這可不利女子的名聲啊。「王爺，我們塞雅可最是乖巧的，她能惹什麼事啊？您莫不是聽岔了吧？」怎麼說，自家的女兒是最好的。敬王妃想著，一定是雁姬做的不對，虧待了自家的女兒，才會鬧得塞雅和她不和，所以底氣就硬了，口氣也不善，「我們塞雅那麼孝順，才不會做出荒唐事來。」

敬王爺嗤笑：「孝順？哼，她倒是真孝順了，聯合著那個新月格格把人正經婆婆給逼的和離了，可不就是頂頂孝順的。」

敬王妃這會兒真的是大驚失色了，什麼，雁姬下堂了？

「王爺，這、這是真的嗎？雁姬真的和離了？這裡面還有我們塞雅的份？」敬王妃看著敬王爺，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就看錯了他的一個表情。可真的等敬王爺點了頭，她全身一軟，就這麼栽了下來。

「福晉。」林嬤嬤大驚，趕緊的就從地上起來扶住了她，「福晉，福晉？您沒事吧？」

敬王爺雖然心裡惱怒，可真看見敬王妃這樣，還是不忍了起來，再聯想前面敬王妃明顯不知情的樣子，氣也消了一點，忙叫人去傳大夫。「福晉，你怎麼樣？」就這麼一會兒功夫，敬王妃臉上就不見了方才的紅潤，慘白一片，還有冷汗沁出來，好不凄涼。敬王爺心軟了。

敬王妃被林嬤嬤攙著落了座，喝了幾口茶，這才慢慢平緩了呼吸。她蒼白著臉，突然哭喊了起來：「王爺，我對不起您，我對不起您啊。」

敬王爺苦笑，沒說話。

雁姬和離，這事可不比前面塞雅的頂撞。塞雅和新月交好，為她說話，頂多就是有人說她不懂規矩，背後議論兩聲，礙著敬王府的名聲，還不至於真的對她有什麼實質的傷害。可是幫著小妾讓自己正經婆婆下堂？那就是她人品的問題。這下，誰不得說他敬王府不會教女兒？誰不得懷疑他敬王府家教不好？敬王府的名聲，這次是真被塞雅敗光了。

「我可憐的衡兒，我可憐的御兒，這可怎麼辦，這可怎麼辦啊？」亦衡，亦御，那是敬王妃的兩個小兒子，一個比塞雅小三歲，一個小五歲，這會兒都定親，經過這件事，敬王妃想著都不會有好人家再願意和毀了名聲的敬王府的結親了。她兒子的未來啊，全毀了。敬王妃聲淚俱下，哭的撕心裂肺，差點就要背過氣去。

敬王爺嘆氣：「你現在懊悔有什麼用啊？以前就要你好好交代塞雅不要胡鬧，你看看她嫁過去以後都做的什麼事，和個小妾交好？你還以為新月格格是以前的和碩格格啊？這會兒雁姬下堂了，我們王府的名聲也毀了，你哭有什麼用？」

「是我錯，是我錯啊！」敬王妃聽敬王爺這麼說，更是後悔的不行，當初塞雅出嫁，她擔心雁姬會為難自己女兒，便叫她不要太把她放眼裡，還說她是固山格格，想做什麼就做什麼，雁姬不過是臣，她是主，先給面子就給面子，不想給面子就不用給，不用在意。誰知到塞雅矯枉過正，居然糊塗到和新月那個女人一條心了？早知道，還不如什麼都不說，讓塞雅吃點苦也好，婆媳就算不和，熬個幾年也就過去了，現在倒好，事情鬧到這地步，塞雅名聲沒了不說，自己的兩個小兒子，也給害了。

「我原先也不知道，今兒下朝，看那些人神情不對，才留了心打探，這才知道，原來好幾天前就有人在外面傳言說塞雅和雁姬大女兒吃裡爬外，聯合著新月給雁姬沒臉。」敬王爺一臉疲憊道，「就是昨天，雁姬和努大海和離，帶著嫁妝就出府了。這會兒子，滿京城的人都在說我們敬王府不會教女兒……」

林嬤嬤聽的心裡是直打突，看著自己一手帶大的敬王妃臉色蒼白，別提多難受了。她有心安慰敬王爺敬王妃幾句，說這事不一定就是塞雅攛掇的，可是敬王爺也說了，前面就有塞雅吃裡爬外的傳言，就那麼一會兒，雁姬就和離了，說裡面沒塞雅的影子，誰都不信。嘴巴張了又張，到了舌頭邊上的話還是沒說出口，只能跟著垂淚。

「那雁姬……」敬王妃還想再問幾聲雁姬怎麼樣了，一想，女人和離，還不是凄涼無比，自己又問什麼？頓了頓，才又問道，「那現在將軍府又是什麼說法？」

敬王爺嘴角一撇，臉上苦笑更濃：「說法？昨晚上努大海領著我們那寶貝女兒和他那好兒子好女兒整治了一桌酒席，就說要把新月扶正呢。」

「什麼？」敬王妃只覺得腦子都不夠用了，「這不是胡鬧嗎？雁姬才走，努大海就不顧顧顏面？這還不得被人指著脊梁骨罵啊？」寵妾滅妻，他還要不要名聲了。

「他會在乎這些？」敬王爺搖頭，「你又不是不知道當初他和新月格格的事，那麼大的動靜都鬧出來，現在這種小場面，他怎麼會在乎。」

「……」

敬王妃推開林嬤嬤攙扶的手，突然起身在敬王爺的面前跪了下去。

「福晉，你這是……」敬王爺吃驚。

「王爺，我教女不嚴，惹得我敬王府大禍，實在無顏再在王府待下去了，求王爺休了我吧。」淌著淚，敬王妃哽咽道。

「福晉？」林嬤嬤驚呼。

幾十年夫妻，敬王爺看著敬王妃這會兒模樣，難受至極，又是一聲長嘆，他慢慢起了身，攙扶起敬王妃：「你又何必說這些，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嫡福晉，說什麼休妻？」到底還是沒說什麼溫情的話。

敬王妃的心沉了下來，她從沒被敬王爺這麼冷淡過，看來這次，敬王爺是真對她生分了。她心底痛極，面上只低頭說道：「謝王爺。」

「誒~~」敬王爺鬆開她的手，又坐了回去，「你什麼也不用說了，一會兒，你給他他拉府去份帖子，讓塞雅回來一趟吧。」

這件事，他們還只知道個大概，細節部分怎麼樣，還不知道呢。

敬王妃自沒有不應的，低頭應了聲是，再不說話了。

敬王爺又坐了一會兒，抬腳走了。

他一走，敬王妃就癱軟在了椅子上，林嬤嬤忙過去，就見她滿臉淚痕，一臉凄惶。

「我這都是造了什麼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