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第109章 告密，功敗垂成
第109章告密，功敗垂成
一九七六年十月二十五日。傍晚時分，精神煥發的張霞風塵僕僕地由臨縣回到家中。
馬驊見妻子滿面笑容知道這是大兒子的事兒有了好消息，他放下手裏的小說不露聲色地注視着妻子。
張霞興沖沖地說道：「老馬，今天我見到臨縣公安局一把手局長了。聽這位局長說，前不久那個叫楊二的混混因強姦罪被抓起來了，據調查楊二是個慣偷。經過辦案人員的進一步核實，關於楊二檢舉小夫他們的事兒與事實有很大出入，其實所謂的搶劫是楊二精心設計的一個圈套。當然，小夫他們的問題還是存在的，但是案件的性質有了變化。現在單就楊二的事兒來說，小夫他們的案子可以由原來的搶劫案重新認定為一起流氓之間黑吃黑的案件，目前最重要的就是能不能找到小夫與崔志成不是一個團伙的證據。比方說小夫參沒參與崔志成團伙以往的犯罪，如果沒有的話，那麼崔志成團伙以往的犯罪就與小夫無關。另外，這次崔志成一夥在大石頭作案是不是小夫指使的，如果這件事不是小夫決定的，在實施犯罪過程中又未直接參與只是接受了崔志成的一部分錢，那麼把小夫定為該團伙首犯是沒有道理的。」
馬驊聞言追問道：「局長最後是個什麼態度？」
「局長答應馬上安排人到監獄找崔志成等人取證，如果情況真像咱們掌握的這樣，公安局會跟檢察院、法院溝通，爭取將小夫另案處理或者免於追究刑事責任，如果能夠這樣關於追捕小夫的通緝令也會隨之撤消。對了，局長還說，如果能有哪位市公安局的領導和他們打個招呼，這件事兒就更好辦了。」
說到這兒張霞話鋒一轉，非常委婉地說：「老馬，以前大哥和大嫂有些事兒是做得不對，尤其是在對待孩子他奶奶的問題上確實讓人有想法。不過，老人早就不在了，這些七百年穀子八百年糠還計較它幹啥！何況有些事兒也不能全怪哥哥和嫂子，依我看你們哥兒幾個也有責任。至於一見面就挨批評你更怪不著大哥，咱們也確實沒把孩子教育好。大哥是咱們省內的名醫，大哥和省市領導都挺熟悉，我早就聽說大哥和咱們市公安局一把手局長是多年好友。如果大哥能出面找找市公安局局長，再請市公安局局長跟臨縣公安局打個招呼，小夫的案子就算是結了。老馬，要不然咱們倆一塊兒去一趟把詳細情況和大哥說說？」
馬驊有些生氣地說：「要去你去，我可張不開這個嘴。」
張霞耐心勸解道：「老馬，你不是承認小夫走到現在這種地步咱們做父母的也有責任嗎！既然如此，咱們就該承擔起應付的責任。再說了，大哥就是批評你幾句也批評得着，他不是你哥哥嘛！對了，你過去不是總說『有父從父，無父從兄』嘛！」
聽到這兒不再固執己見的馬驊自言自語道：「唉！一晃兒好幾個月沒給二哥寫信了，也不知道小夫現在怎麼樣了，在這個節骨眼上他可千萬別出點兒什麼岔頭啊！」
張霞用肯定的語氣說道：「不會，絕對不會，如果小夫再干一星半點不該做的事兒，他就永遠別想管我叫媽。我相信通過這次教訓小夫成熟了，他絕不會再招惹是非。我自己的孩子我了解，小夫的本質還是好的，只是中了江湖義氣的毒害而已。老馬，你就放心吧！」
馬驊在心裏說了聲「但願吧」爾後拿起小說。
……
世界上的事兒往往就是那麼湊巧，大約就在馬驊為大兒子擔心的這個當口，馬經文家所在地派出所的公安們準備出發了。
公安們紛紛摩拳擦掌，神氣活現的王慶群也擼胳膊挽袖子的等待跟着去指認馬經夫……
深夜。萬籟無聲。人們大多進入夢鄉，馬經文一家也早就睡了。
「開門！開門！！快開門！！！」一陣突如其來的敲門及吆喝聲把全家人都驚醒了，屋子裏的空氣驟然緊張起來。
發生什麼事兒了？啊——難道小夫在這兒藏身的事情暴露了？！想到這兒渾身顫抖的二嫂一下子抱住丈夫，二哥的臉色也倏地變了。
睡在小屋的馬經夫一下子蹦到地上抓起衣服撒腿就往門口跑，但他馬上意識到大門已被堵住，便回身打開後窗戶準備跳出去。
馬經夫一隻腳跨到窗外又把身子縮了回來。不行，我不能跑，如果公安局是有備而來我跑了會給二哥帶來很大麻煩，我怎麼能為了自保而坑害別人呢！沒錯，大丈夫敢做敢當，絕不能連累別人。嗯，也許只是一場虛驚我該繼續裝睡。
對，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再說了，與其像現在這樣提心弔膽地活着，還不如該承擔什麼責任就承擔什麼責任，好漢做事好漢當嘛！沒錯，乾脆聽天由命。
轉念間完全平靜下來的馬經夫重新鑽進被窩。
……
「開門！快開門！！」敲門聲中夾雜着用腳踹門的聲音。
馬經文推開正在打顫的妻子打開燈披上衣服下地來到房門前，硬著頭皮大聲喊道：「來了，來了。半夜三更的這是誰呀？」
「派出所的！查夜！！快開門！！！」
馬經文下意識地往馬經夫住的房間溜了一眼，爾後遲疑着打開房門，一幫全副武裝的公安涌了進來。
「把燈都打開，把戶口本拿出來。姓什麼？叫什麼？你們家一共幾口人？有沒有外來的？家裏有沒有女的，有女的鑽進被窩或者穿上點兒。」一連串的命令及詢問連珠炮般的朝馬經文襲來……
馬經夫起身開燈又敞開門，爾後若無其事地坐在炕沿上注視着來人。
二嫂披上衣服哆哆嗦嗦地找出戶口本向為首的中年公安遞過去。
中年公安邊翻戶口本邊詢問道：「你們家有沒有外來的？」
馬經文囁嚅道：「沒、沒什麼外人，都是家裏……」
中年公安毫不客氣地打斷馬經文的話頭，聲色俱厲地質問道：「沒有外人？戶口本上明明五口人，這不是多出來一個人嗎？！」
說完轉向馬經夫喝道：「你是誰？叫什麼名字？從哪兒來的？到這兒幹什麼來了？」
馬經文沒等堂弟開口就把話頭搶了過去，「啊——這不是外人，他是我親叔叔的孩子，我弟弟到我們家串門來了。」
「串門的？到派出所登記打條了嗎？！（受當時形勢的影響，到外地走親戚必須得到當地派出所登記打條）把條兒拿來給我看看。」
馬經文期期艾艾地說：「他、他今天剛來，還沒來得及去派出所打條呢！」
「今天剛來？還沒來得及打條？？不會這麼巧吧？？？」心裏雪亮的中年公安警惕地盯着面帶微笑的馬經夫。
馬經文愈加緊張起來。「我說的都是實話。我這個人從來不會撒謊，不信你們到街道委上調查調查就知道了。」
這時，躲在門外跟來認人的王慶雲擋着臉對身邊的公安肯定地點了點頭，那個公安向屋裏發出確認信號：「東方紅。」
中年公安冷笑道：「哼哼，我看咱們就別兜圈子了。馬經夫，不，應該稱呼你馬大俠。行了，你就別演戲了。」
說到這兒中年公安掏出手銬，當他與馬經夫從容不迫的目光相遇時，一種憐惜之情油然而生。
中年公安改用和藹的語氣說：「小夥子，難得你能在這種情況下如此鎮定，看來你還真是個人物。嗯，聽說你腿腳不太好，這個我就不給你戴了。馬經夫，只要你不胡來我絕不為難你，希望你好自為之。」說罷中年公安把手銬收起來。
完啦！小夫到底在我這兒出事啦！！！唉——這讓我跟我五叔可怎麼交代呀？！想到這兒馬經文呆若木雞。
馬經夫微笑着對中年公安說：「謝謝你對殘疾人的體諒！你放心，別看文化不高我還懂得做人應該知恩圖報，我不會做不仗義的事兒。」
說完轉向馬經文安慰道：「二哥，對不起，讓你跟着受驚啦！我說在家獃著沒事兒來住幾天是騙你的，實際上我惹事兒了。不過我並沒幹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兒，只是愛打抱不平而已。二哥，你對我的事兒毫不知情，因此我的事兒牽連不到你。現在已經不像頭幾年那麼亂整了，派出所應該不會找你什麼麻煩。」
說罷馬經夫若無其事地穿好衣服，隨後在公安們的簇擁下走了出去。
……
不知曾一度誤入歧途的馬經夫是否會被繩之以法，也不知這個昔日的江湖浪子會不會破罐子破摔重新在社會上稱王稱霸，更不知這個已經脫胎換骨的青年是否會用在血的教訓中磨練出的頑強意志造福於人類……
（本卷完）
親愛的書友們，《一念之差》至此完結，感謝大家的支持與鼓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