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聞道千清 第八章 細說
聽了林長老的話，莫茹輕輕的搖了搖頭：「林師伯，你不必再勸我，雖然掌門和各位師伯對我莫茹恩重如山，莫茹理應知恩圖報。但青塵若是他日落得和雲山一樣的結果，我至死都不會原諒自己！所以我不會讓青塵跟你們回山的……」
「唉，莫茹，你這是何必，雲山的死是他自己的選擇，以死證道，我想雲山在天之靈也不曾後悔。」林長老嘆了口氣。
「是啊，莫茹，把青塵交給我們，也算是對雲山有個交代，或許雲山也希望青塵走修鍊一途呢？」孟長老接着說道，其他長老紛紛附和，雷老在一旁靜靜的看着，眼睛微微的眯著，閉口不言。
「我說過了，各位師伯，若是今天非要帶走青塵，莫茹情願一死。」
「喲，還威脅上了，各位長老，不如把她交給我，我鐵定讓她死不了……嘿嘿嘿」一直站着的陳情突然開口，臉上掛着邪笑，便伸手去抓莫茹。
「陳情，下山之前掌門交代過什麼，你可不要忘了，不然下個二十年，你就去沼澤之地修鍊吧。」林長老淡淡的說了一句，陳情才頗有不甘的收了手。
「哼……」雷老不滿的哼了一聲。
「莫茹，今天我們奉掌門之命而來，必須要把青塵帶走，你願意也好不願意也罷，幾位師伯總不會害他，你想想往昔雲山那小子受了我們多少恩惠……」林長老有些着急，他萬萬沒想到莫茹會這麼決定，這樣的決定讓他現在也進退兩難。
「噗通！」林長老話音剛落，莫茹就跪了下來，她哭道：「師伯們的恩情，小茹沒齒難忘。但，青塵他還是個孩子，一旦修鍊，道途艱險，萬一出了岔子，你讓我怎麼向雲山交代，讓我怎麼安心九泉……」
「你起來，起來說話，我們又沒有問責於你，這樣吧，我們幾個先去紫林禁地那裏加固封印，你也趁次機會，好好想清楚，師伯們看着你和雲山長大，斷然不會害你們。」林長老說完，看了一眼身後的陳情，意味深長。
「娘，酒來了……我在窖里找了好久才找到，幾位爺爺，這可是我娘釀的最好的一壇，你們今天有福氣了。」李青塵跑着，待到了跟前才發現他娘跪在地上。
「娘，你起來，為什麼跪着？你們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要為難我娘！」李青塵吼道。林長老正欲解釋，雷老悄悄地擺了擺手。
「青塵，娘沒事兒，娘這是在感謝他們的救命之恩。你去找二娃吧，天黑之前待在那裏，不要回來。」
「娘，你就別騙我了，從小到大我聽了那麼多謊，早已能分辨的明白，以往我是不想讓你不開心，才不說出來，今天不行，你們明明有事情瞞着我，我，一定要知道！」李青塵扶起莫茹，看着他娘，非常認真地說。
一時間寂靜無聲，誰都沒有開口，山風呼嘯，伴着雷聲滾滾。眾人臉色卻平靜異常，在李青塵看來，他們彷彿在隱藏一個天大的秘密，而這個秘密除了他自己，誰都可以知道！李青塵感到一陣莫名的煩躁，他想大吼，他想揮劍，他想抓住在場的每一個人，逼問他們到底在隱瞞什麼……
「雨要來了，咱們走吧，到禁地加固陣法。莫茹，你再想想罷……唉！！！」林長老看見雷老隱秘的做了個手勢，便率先打破了沉寂，轉身御劍而去，其他幾位長老以及陳情也跟着御劍離開，院子裏轉眼間就剩下了雷老、莫茹，李青塵。
「進屋吧，看樣子，這雨真要下起來了……」雷老一手拽著李青塵，一手拉着莫茹，將他倆拉回房間。
屋內莫茹和李青塵面對面坐着，都低着頭，過了半晌，李青塵緩緩的說道：「娘，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什麼每次我提到練武，你都會反對，甚至打我，讓我忘記這件事。娘，你告訴我吧，求你了，娘……」
房間里，雷老早已倒上了一碗酒，靜靜的喝着，桌子旁的莫茹不做聲，她的手支著腦袋，顯得萬分痛苦。
「罷了，罷了，事到如今，就算我堅持又怎樣，來吧，青塵，去我房間里，我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訴你。」莫茹掩著面，匆匆走入卧房，李青塵也跟着走了進去。
雷老嘆了一聲，咂了口酒，搖頭喃喃道：「小茹，你就是太過執著了，有時候放開，又如何不好……」
莫茹進了卧房，便從牆角處的一口箱子裏拿出來一柄劍和一套衣物，走到床邊坐了下來。
「青塵，來，坐到娘的身邊來。」
「好的，娘。咦，娘，這是誰的劍？看起來和我爹的那把劍很像……」李青塵疑惑道。
「這把劍啊，就是你爹在世的時候所用的劍……」
「啊？那外面牆上掛的那把是誰的？」
「那把是我的。這兩把劍，是掌門師伯親手打造的，雖然比不上那些名劍，但是卻也趁手。」莫茹撫摸著劍身，聲音輕柔。
「掌門師伯？娘，你是哪個門派的？也從沒聽你說起，這次你就跟我講講吧。」李青塵央求着，莫茹無奈的笑了笑：「唉，到最後，還是要告訴你這些事情，這麼二十年，也不知道我在堅持什麼……好了，你別再晃我了，晃的我頭都暈了，喏，換上這身衣服，我給你慢慢講。」
「嘿嘿，還是娘最好了，我這就換。」李青塵笑嘻嘻的接過了衣服。
「這會兒知道娘好了，剛剛在院子裏不是鬧得挺凶？」莫茹點了一下李青塵的額頭，繼續道：「趕緊，把衣服換了，別傻笑了。」
雷老在卧房外的門口，背着手，聽了一會兒，臉上便露出了笑容，他轉身跑了兩步，出了院子，竟也御劍而去！
紫林禁地。
林長老幾人已經到了封印魔將蜚廉的大陣處。林長老轉了一圈，邊走邊搖頭。幾個長老見林長老不停地搖頭，以為是大陣出了問題，也都仔細看了起來。
「二師兄，這陣法好像是被誰加固過？你看這兌位和艮位，每二十年都會有很大的鬆動，怎麼這次竟然沒有一絲鬆動……」
一個長老奇道。
「是啊，我也是看到這個，覺得不可思議啊，四師弟，你精通陣法，可看的出來這加固陣法的氣息和手法？」林長老捋了下鬍鬚緩緩說道。
「師兄，若是真的有人修復了這艮兌之位，恐怕還是我天機門的人，手法我倒是沒看出來，只不過這氣息，正是純正的通靈一脈。」
「哦？通靈一脈？通靈一脈現在除了掌門，還有人在修鍊嗎？」林長老問道。
「這……陳情倒也算是通靈一脈，不過他的靈力有限，不足以修復兩個陣位。」
陳情這時也上前看了看，隨即撇了撇嘴，又退了回去。
「這樣吧，各位師弟，等雷師兄來了，我們再加固一番，讓陣中的靈氣更充盈一些，等陣法之事完成，我們再去把青塵那孩子帶走，回去向掌門復命，接下來就該閉關了。」
「是，師兄。」其餘的長老答應了下來。
正說着話，雷老便御劍而來，穩穩落地。
「各位師弟，久等了，小茹那邊應該沒問題了，我們這便開始吧，咦？」雷老奇怪的叫起來。
「師兄，你是不是也發現了？」林長老笑着問道。
「師弟，這艮位，兌位為何靈氣如此充盈，你們可是已加固過大陣？」
「師兄，你仔細看，方才四師弟說，這加固大陣的是通靈一脈，我想這主修通靈的除了掌門師兄，也沒別人了，陳情就另當別論，他以劍入道，通靈之道恐怕掌門師兄還沒來得及傳授與他。」
「是有些古怪，掌門師兄時常閉關，並不雲遊，怎麼會加固這大陣呢？再者，師兄他向來將此事交給我們，總不會再來插手……我覺得，修此陣法的另有其人，而且境界絕對要在我等之上。」雷老斷言道。
「在我們之上？雷師兄，你是說……上善境！這怎麼可能，近千年來，我門中再沒出現過上善境的人了啊？」被喚作四師弟的長老驚呼一聲。
陳情聽着幾位長老的討論，他覺得很無聊，要不是因為莫茹，他絕不會下山來，他的劍術早已通玄，用掌門的話來說，劍術上善境。莫茹，莫茹，哼，這次定要洗我當年之恥。陳情心裏想着，握了握手中的劍。
「桀桀桀，想殺人嗎？小道士……」
「什麼人！」陳情手中的長劍瞬間出鞘，在空中幻化出八柄一模一樣的長劍。
「怎麼了？陳情……」林長老問道。
「師伯，我聽到有什麼人在說話。」陳情閉眼感受了一會兒，「奇怪，什麼氣息都沒有，到底誰在說話。」
「你別找了，小道士，我就在你身體里，桀桀桀……」
「你到底是誰，為什麼在我身體里？你想幹什麼？」陳情從未遇到這種事情，頓感煩躁，大怒道。
「我？我就在你們的封印大陣中，你說我是誰？」那怪聲繼續戲謔著。
「你！你……你是魔將蜚廉？！你不是在封印中嗎？你為什麼在我的身體里！」陳情震驚不已，他想要喊諸位師伯，卻發現自己竟發不出聲音來。
「別費力氣了，雖然這只是我十萬分之一的魔識，但控制你是足夠了，呵呵，竟然還是個天生魔體，真有意思，在人間這麼多載，還依然有意思的緊，哈哈哈。」
「我不管什麼天生魔體，你快給我出來，不然我與你同歸於盡。」陳情心下慌亂，他想拔劍，戳向自己的命門。
「沒用的，我只是一縷魔識，要不是你執念太深，殺氣又很充足，我也不會依附在你的身上，被我魔識附上，就算是死，都擺脫不掉的，哈哈哈，認命吧，小道士。有趣啊，道士變成魔，嘖嘖，有意思，有意思……」魔將蜚廉繼續刺激著陳情。
「有意思？太可悲了！我陳情，劍道上善境，除了我的仇人，我從來未傷過半個生靈，休想讓我成魔！」陳情悲憤交加，一時間他便用劍刺自己命門，以死證道，卻驀然發現，劍卻紋絲不動，他的全身竟失去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