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6章 天網恢恢
所有可能的路徑全部都有人把手,這一點並不奇怪。
奇怪的是,在主峰周圍十公里範圍內,主峰的守衛者,像是長了眼睛,不管是身處那片密林,哪道峽谷,哪座高崖,他們都能夠準確地出現在你的面前。
麻粟山主峰周圍,像是有一張看不見的網。
背包族們沒有選擇他們慣走的路,那些老路,已經證明是死路了。
寇思文走出一百多米,便脫離了背包族的隊伍,他走入一片密林中。
寇思文選擇的,卻是已經被證明是死路的一條老路,先是進入一片密林,然後沿著一個乾枯的瀑布,向上攀援,翻過兩道山樑,再折向主峰西側的一個崖壁,上了崖,便是主峰的峰頂馬家寨。
很多年前,馬家寨是土匪的藏身之處,曾經建有石牆和石堡,現在,那些建築物要麼倒塌,要麼淹沒在了野草藤蔓之中。
馬家寨雖然是最高峰,但十分狹窄,所以軍事基地並不在馬家寨,而是在馬家寨下面的的桑樹坪。
登上馬家寨,方圓數十里地的溝壑山川盡收眼底,風光無限。所以,那裡是背包族的想往之地,可惜,他們誰沒真正領略過那壯麗的風光。
絕大多數背包客在山下的林子里就被攔截了,少數人到過第一道山樑下,但從來沒有人越過山樑。
然而,寇思文卻順利地穿過了密林,翻過了兩道山樑,到達了崖壁之下。只要攀上這座十米左右的石壁,就到達了麻粟山的頂峰――馬家寨。
他沒有遭遇到任何阻攔。
那一張看不見的天網,在寇思文面前,成了瞎子。
石壁上光溜溜的,寇思文像一隻壁虎,匍匐在石壁之上,在石縫之間,緩緩上行他的動作非常緩慢。
寇思文知道,一旦到了石壁上,他就不用刻意隱蔽自己了,那是一個觀察死角,山頂上的駐軍,憑目力是無法達到這石壁上的。
他要做的,只有一件事:始終保持自己的體溫,不超過三十度。
這就是那一張天網失靈的原因。
麻粟山的守衛者們,是使用熱感應技術來發現入侵者。
熱感應本身並不是什麼新奇手段,它早已被廣泛應用工農業生產當中。
然而,普通的熱感應技術很容易受到環境因素的影響,因此,在工業生產中,其感應範圍,大多不超過數米。距離太長,熱信號就被環境噪音淹沒了。在軍事上,熱感應雷達可以達到一公里,但是,必須是點對點,而且,精度很差,目標溫度一般也是要達到一百度以上,才能夠被感應出來,一個人體大小的目標,很難被發現。
所以,在軍事上,熱感應技術主要用於對大型機動裝備的偵測,包括各種車輛、飛機、軍艦、自行火炮等。而熱感應的熱源,是設備的發動機。發動機的溫度高達數百度,環境噪音干擾對它的影響不大。
然而,麻粟山所採用的熱感應,針對的是活生生的人,人體的正常體溫是只有三十六度。而且,這樣的技術竟然能在方圓二十公里範圍內鋪下了天羅地網,精度之高,令人咂舌。
設在主峰上的觀測站,可以通過熱感應發現桑樹坪之上,任何地點任何移動的、體溫超過三十度的物體。
而低於三十度的,要麼是爬行動物,要麼是死人。
這是一項絕密的軍事技術,是中央帝國的頂級機密。
一百年來,中央帝國的國防策略是防守,因此,它的技術重點不在進攻型武器,而在於防守型武器。
事實上,儘管,中央帝國的進攻型武器儲備,與蘇克帝國根本就不是一個檔次的,但是它的防禦手段已經超過了蘇克帝國十年。
熱感應技術已經達到了爐火純青的水平。這種大範圍高精度的探測技術,已經應用到了中央帝國所有的戰略支撐點上。
按照軍令,凡是越過靠山坪到達第一道山樑下的,予以勸阻;越過第一道山樑的,予以拘捕;越過第二道山樑的,終身囚禁;到達石壁的,一律就地擊斃。
自從這項技術在麻粟山應用之後,還從來沒有拘捕過一個人,也就是說,百分之百的越界者,在第一道山樑下就被發現並勸阻了。
守衛者們萬萬沒有想到,今天來的這個背包族,體溫可以低於三十度而活著。
這也怪不得他們。寇思文的體溫違背了現代醫學,是「不科學」的。
在中央帝國,這樣的人只有寇思文一人。因為,這是龜息法。
在龜息狀態下,人不是用鼻子呼吸,而是用全身的皮膚和毛髮呼吸。
於是,血液流速減慢,體溫下降,與環境的溫度達到平衡。
但是,寇思文雖然騙過了熱感應裝置,而他自己,也處於極度的危險之中。
體溫下降,使得他體內的時間與環境的時間拉開了一個時間差。這意味著,他的速度比正常人慢了一半。
因此,一旦遭到攻擊,他無法迅速做出還擊或者逃跑的任何動作。處於龜息狀態下的人,就是一隻待宰的羔羊。
然而,先進技術最大的弊端,在於培養人的惰性。有了熱感應的駐守者們,不再使用他們的眼睛。
與熱感應技術搭配使用的遊動暗哨,成了走過場。那些遊動暗哨按照固定的線路巡邏一圈,便草草收場。
久而久之,暗哨成了明哨。
寇思文只要避開那些固定了時間和地點的巡邏隊就行了,這很容易辦到。在麻粟山,寇思文已經觀察了一個星期。
所以,寇思文匍匐在石壁上的時候,既不用擔心高科技技術,也不用擔心守衛者的眼睛。
然而,當寇思文距離崖頂還有兩米高的時候,在他的頭頂之上的石縫中,響起了嘰嘰喳喳的噪雜聲,一隻大鳥撲稜稜飛了出去。
石縫中探出了一個三角形的頭顱。
頭顱上,兩隻眼睛發出攝人的精光,嘶嘶地吐出舌信子。
是一條劇毒的蝮蛇,俗稱五步倒。
蛇頭從石縫中緩緩探了下來,停在了寇思文頭頂之上二十厘米處,蜿蜒的身軀吊在半空中。
如果蝮蛇發起一擊,體溫降低的寇思文根本無法躲避。
他面臨著兩難的抉擇,要麼,保持體溫而遭到蝮蛇致命一擊,要麼迅速升高體溫,而被麻粟山的守衛者發現。
空氣凝固了。寇思文的體溫開始上升,這不是他思維的決斷,而是一個人面對生死的本能反應。
……
麻粟山觀測站的監控屏幕上,出現了一個紅點。
「少尉,馬家寨石壁上有生命跡象。」屏幕前,一個值班上士說道。熱感應系統果然靈敏。
「你認為那是什麼?」一個少尉湊了過來,問道。
「報告長官,我不能肯定,那不是一個移動物體,但是它好像在長大。」上士回答。
「是嗎?」少尉緊張起來。
屏幕上的紅點,真的在漸漸長大。
……
寇思文的匍匐在石壁上,頭頂上的蝮蛇嘶嘶吐著蛇信子,腥氣撲面而來。
寇思文感覺呼吸困難,全身的毛孔開始收縮,呼吸的通道在關閉。
隨著毛孔的關閉,心臟的溫度開始上升了。溫度從心臟逐漸漫延到了整個胸腔,並向到腹腔逐漸下移。
……
監控屏幕前,下士說道:「好像是一隻兔子。」
「放屁!那是在石壁上,兔子有那本事。」上尉臉色鐵青。
「要不要發出警報?」下士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