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9章 低級軍官

第049章 低級軍官

徐士良身子一仰,伸了個懶腰:「寇思文先生,你的恍然大悟似乎來得過於遲鈍了。」

「什麼意思?」

徐士良閉上了眼睛,半晌,睜開了眼睛,肥胖的腦袋伸過桌子,湊到寇思文的臉前,低聲說道:「皇妃很漂亮,是嗎?」

寇思文一怔,隨即一笑:「您說呢?徐探長。」

徐探長詭秘地一笑:「情人眼裡出西施!」

寇思文慌忙說道:「徐探長,不可對皇妃無禮。」

「放心,我不可能對皇妃無禮,皇妃不是我喜歡那種類型。不過,你,或者其他什麼人,包括那個天風,恐怕就很難說了。」

「徐探長,你怎麼總是忘不了那個天風?他早死了。」

「早死了?」徐士良盯著寇思文說道:「你是不是希望大家都這樣認為?」

寇思文搖頭嘆息:「徐探長,我實在不能理解您的意思。」

徐士良冷笑一聲,站起身來:「感謝你的款待,今天談的很投機,徐某很願意與寇思文先生繼續這種有深度的談話。」

寇思文慌忙站了起來,伸出手來:「哪裡哪裡,徐探長真知灼見,思文受益匪淺,今後還請多多指教,哎喲……。」寇思文痛得臉上發青。

徐士良的胖手緊緊捏住寇思文的手。

「對不起,手裡沒有輕重。」徐士良鬆開了虎口,寇思文的手上,顯出一道青紫色。

徐士良轉身出了小飯店。

徐士良沒有喝完的半杯白酒,像是一眼深井,閃著詭異的白光。

寇思文摔了摔手,舉起酒壺,對著那半杯白酒輕輕一碰:「干!」

滿滿一壺白酒下了肚。

……

寇思文在小飯店裡起立觀看帝國皇帝出訪蘇克的新聞時,絲紡廠女廠長段紅梅也在自己的家裡觀看這一條新聞。所不同的是,段紅梅是坐在梳妝台前,而不是起立觀看。

段紅梅剛剛洗了個澡,穿上一身白色絲質睡衣,坐在梳妝台前,鏡子里,卸了妝的臉有些發白。

那慘白是因疲憊而產生的,而疲憊是從心底漫延出來的。

段紅梅對自己的容貌很有自信,這自信表現在她慣有的淡妝。四十二歲的段紅梅,皮膚依舊保持著少女的光潔。對於她而言,化妝的唯一目的,只是掩飾她內心的疲憊。

電視里,皇帝和皇妃面向鏡頭微笑致意,段紅梅的臉上,毫無表情。

在自己的家裡,段紅梅不想受到太多的約束。

向帝國皇帝和皇妃起立行注目禮,是帝國憲法規定的公民責任。但是,段紅梅並不認可對於這樣一條規定,事實上,連憲法本身,她都不想恭維。

段紅梅是一個守法公民,是一個模範臣民。四十齣頭的她,從來沒有做過任何有違帝國法律的事,但是,這並不妨礙她的內心對法律和憲法的不屑。

段紅梅最為不屑的就是帝國憲法。中央帝國的政體是君主集權制,皇帝集國家元首、三軍統帥、政府總理、立法主體為一身,在這樣的國體下,居然有一部憲法。在世界諸國中,中央帝國這一種構架,實在是絕無僅有。

蘇克帝國同樣是君主集權,但是,它沒有憲法。也就是說,蘇克帝國的君主集權是**裸的,相比之下,中央帝國則要虛偽得多。

但是,中央帝國的憲法,是一百年前,根據《上都條約》而制定的,制定者是佔領軍總司令拉辛斯基。

也就是說,中央帝國的憲法,是蘇克帝國強加的。

中央帝國的臣民們有理由對這部憲法產生懷疑,但是,經過一百年的遺忘,有著這種懷疑的只是極少數人了。存在是一種習慣,習慣是一種惰性。人的本質是懶惰的,而思想是一件極為辛苦,甚至是危險的事。

段紅梅很清楚這裡面的辛苦和危險,但是,人一旦選擇了獨立思考,就不會輕易放棄。

不過,段紅梅仍然被這一條新聞所吸引,吸引她的,不是老態龍鐘的武皇帝和光彩照人的淑妃,而是隨行者中,一位五十多歲的老少校。

在皇帝的隨員中出現了一位下級軍官,這本來就是一件吸引眼球的事,更何況,這位軍官的官階與他的年齡實在太不相稱了。

然而,在帝國臣民中,對於這樣一位少校的出現,已經見多不怪了。包括寇思文和徐士良,他們的目光,絕對不會停留在那個老少校的身上。在有關帝國皇帝出訪、視察的電視新聞中,這位老少校總會出現在畫面的一個角落上,這個角落總會取得很巧妙,使得老少校像個影子一般,既不會引人注目,又不會無影無蹤。

對這位老少校的出現,始終保持關注的,全國上下,恐怕只有段紅梅一人。

電視畫面上,老少校身材粗壯,軍服筆挺整潔,一塵不染,舉止沉穩,面色敦厚沉鬱,軍帽之下的鬢角上,已是白髮蒼蒼。

那一瞬間,段紅梅慘白的臉上,浸出一層少女的紅暈。

她的手輕輕按在了胸前,依舊如少女一般挺拔的乳峰,微微起伏。

一種熟悉的疼痛,如一枚投入池塘的小石子,盪起一圈圈漣漪,從胸口向全身擴散。段紅梅忍不住發出一聲輕嘆。

那種神秘的疼痛,曾經在二十年前出現過,二十年後,感覺依舊如此清晰。

段紅梅向著屏幕上的老少校,嗔怪地嘟起嘴,像是遭到了侵犯的少女,惱羞而甜蜜。

畫面角落上的老少校一閃而過。

段紅梅無力的癱坐在著,像是耗盡了體力。

電話鈴聲響了。段紅梅拿起話筒,臉上又回到慘白狀:「我是段紅梅。」

「段廠長,我是秦鳳。」

段紅梅坐正了身體:「你們四個又去哪裡瘋了?」

「在鎮遠路迪廳里,還有錢國棟,他們還在玩,我找了個借口跑出來的。」秦鳳的聲音纖細而穩重:「徐探長跟著寇思文去了西林街,他們在小飯館里喝酒。」

「哦,他們都談些什麼?」

「我不敢走近,只是遠遠地看了看,段廠長,那寇思文的樣子,就像個木頭,徐探長說的多,寇思文只是聽著。後來,徐探長走了,寇思文一個人還在那裡喝酒。」

「很好,你趕快回去吧,別讓他們三個知道。不要玩的太晚,今天的功課必須完成。」

「明白,段廠長。」秦鳳說道:「段廠長,今天的功課,能不能……」

「不能!明天我要檢查。」段紅梅沉下臉來:「你們四個丫頭,不要只想著玩,就那麼一點點待客禮儀,你們學了半個月了,還是那麼不成體統,尤其是羅蘇蘇,都十八歲了,整天嘴裡嚼零食,像什麼話。」

「是,段廠長,可是,可是……」電話里,秦鳳欲言又止。

「可是什麼,說。」

「段廠長,為什麼要學那麼多東西呀,她們三個說,您會不會把我們……。」秦風又說不下去了。

「秦鳳,你什麼都好,就那麼一點,性格太柔弱,不幹脆。」段紅梅有些不滿:「有什麼話,直截了當。」

「是,段廠長,她們擔心,您是不是要把我們嫁到皇宮裡,我們學的那些東西,全是宮廷里用的。」秦風小聲說著。

「想什麼呢?」段紅梅苦笑起來:「你們都給我斷了那個念頭,不要胡思亂想!」

「嗯。」秦風答應一聲,舒了口氣。

段紅梅放下話筒,伸了個懶腰,自言自語:「這幾個丫頭。」臉上又是一紅,她想起二十年前的自己,也有過這樣的擔心。

那曾經讓她擔心的人,剛剛在電視上出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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獵獵龍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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