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故事

周懿然倚靠在某人的肩膀上，望了一眼還算湛藍的天空，而某人則是回過頭來，看著那張白皙的臉蛋，在怔了幾秒后，答道：「周懿然，你，我想聽你的故事。」

「嗯。」周懿然輕應一聲，繼而就開始娓娓道來：

「那一年，在一個很大很大的宴會廳的陽台上，有一個人趴在欄杆上望著漆黑的夜空發獃，口中還念念有詞，就如喝醉了一樣。就當她在那兒為賦新詩強說愁之時，另一個人也來到了陽台上，於是兩個人就有一搭沒一句的聊了起來，聊生活，聊朋友，聊學校，聊很多很多的東西，她們就如多年未見的朋友一樣，有訴說不完的共同話題，之後她們也就熟識了，」慢慢的相互了解，直到相知相愛，也不過幾個月的時間。她們都彼此深愛著對方，只是有一方遭到了父母的嚴重反對，然而她們是那麼的深愛著，她們都決定逃離那個城市，去另外的地方生活。只是，造化弄人，不知為何，那一方卻變了，兩人分別的前一晚，兩人瘋狂而又熱烈地做/愛，可是當清早醒來時，那一方卻不知所蹤，從此就銷聲匿跡。」周懿然講到這兒時，喉嚨里就如有什麼哽住了一樣，只不過她不想把情緒表現出來，也就只輕嘆了一聲，繼續往下說。

「那人走了，而另一人的世界瞬間就崩潰了，瓦解了，只是她是個好強的女子，她根本就不相信那人會這樣對待她，所以她還是艱難地挺過來了，她去了國外，她有了她的孩子，她把孩子生下來了，她獨自一人撫養孩子長大，她獨自過著生活，只因為她還帶著一絲念想，是孩子、是那份念想讓她支撐下來的。」周懿然別過了頭，眨了一下眼睛，好不容易才平靜下來情緒，繼續用平穩的口調問道：「彤彤，你想知道後來的故事么？」

此時，沐舒彤仍然還沉浸在周懿然剛才那帶些哀傷的語調中，這個故事太感傷了，雖然說的人省去了諸多苦楚，可是她還是能感受到那份不可言說的疼痛。沐舒彤緊盯著周懿然，卻是不自覺地伸過手去，想去撫摸那人的臉，可是又覺得有些冒昧，便就撫了一下頭髮，輕聲問道：「後來的故事是怎樣？」

周懿然抿嘴笑了一下，繼續道：「那個女人一直都未放棄過查探那人的消息，她幾乎每日每夜都思念著她，直到她們的寶寶出生，她才稍稍把心思移到了孩子身上，只是她從來都沒想到，她努力尋找，帶著期待，最終得到的消息卻是那個人在當年生了一場大病，去了國外治療，可是卻杳無音訊了，她當時唯一的想法就是那人不在這個世界了，她也在強迫著自己把她埋在心裡，其實當時那一刻她都有些想輕生了，可是當她看到那窩在她懷著嗷嗷大哭的寶寶，她的心霎時變得柔軟，她不再那樣想了，她要堅持下去，直到把她們的寶寶撫養成人。」周懿然則又停了下來，只因為身邊的那人眼中有淚水流出來，一滴一滴從臉頰滑過。周懿然眨眨眼，拿了面巾紙幫那人擦了一下，強笑道：「豬頭，你怎麼了？哭什麼？」

「為何我聽你講，我的心上有一陣一陣的疼痛走過，很真實的疼痛。周懿然，那個女人是你自己么？」沐舒彤顯得獃滯地望著周懿然，輕聲問。

「我還沒講完呢，你幹嘛就哭了，真是個豬頭。」周懿然伸手去捏捏那人的臉，接著往下說：「那個女人當然是很堅強的女人，她沒那麼容易被打倒，她撐過來了，那段很是陰霾的日子也就那樣過去了，之後，她帶著寶寶，在國外呆了三年也就回國了，她只不過是想這裡還存有那人的氣息，所以她選擇回來，只是，上天太喜歡捉弄人了，她竟然再次遇到了那人，只不過一切都變了而已。那人已經忘了她，當她是陌生人，不再親近，沒有了體貼，她的生活仍然是一片精彩，她依然還是別人眼中的天之驕子，只不過再也不是當初那個人。」

「既然如此，那個女子為何不把實情告訴他呢？」沐舒彤有些不解了，既然當初能愛得那麼深，若是再見面了，一方跟另一方說出實情，總歸能記起來一些的。

「告訴了又如何呢？那人已經全部忘記了，何況那人還不怎麼待見那個女子的。」周懿然輕嘆了一聲，其實她多想直接說了，這個女子便是她自己，而另一個人便近在眼前呢。

「哦，這樣啊。」沐舒彤總覺得心靈深處的一根弦被觸動了，她甚至懷疑周懿然這個故事中的主角之一就是她自己，只是她無法確定，四年前的她會有如此瘋狂，去跟一個女人愛得天昏地暗，為何記憶裡面的四年前的自己都是在不停地讀書跟學習呢，就連經常在一起玩的死黨也沒有多少印象的。

「彤彤，我想問你，如果你是這個女子，你在發現一直愛著的人完全把自己忘了，完全辜負了自己的一片痴心，你會如何做呢？」

「如果是我，我一定會不饒他，我會繼續纏著他，想方設法讓他再愛上我，愛得不可自拔時，一腳把他踹了，讓他也痛不欲生去。」沐舒彤一想到剛才那個故事中，那個女子受了那麼多苦，這心裡立即就挺來氣的，也就把心中所想全說出來了。

「彤彤，如果是我，我則不會，我會選擇重新開始，因為我知道，也相信，發生這些事情，總是有原因的，又或者是有與人不知的隱情。因為愛不是那麼簡單的事，不是說愛就愛，也不是說不愛便不愛，因為還愛著，所以還會去爭取，爭取讓那人再愛上她，從此再也不要分離了。」周懿然帶著淡淡的微笑，望著沐舒彤，眼睛裡帶著絲絲柔情，只不過某人卻是垂下了眼，只嘆這人嫩，定力終是不足的。

沐舒彤的心咚咚直跳，這個女人真是太深不可測了，其實她剛才的話也有一部分是出自自己的私心，那就是試探一下這個女人，她何嘗猜不到這個故事其實說的就是周懿然自己，雖然剛剛有些不確定，可是現在這個女人會如此深情盯著自己，那麼她心裡便是確定了。她把懷裡的小娃娃換了一個姿勢睡覺，待臉上的紅暈稍稍退了些后，方才抬起頭來，問道：「其實，那個女子就是你自己，對不？」

「你認為呢？」周懿然呵呵一笑，笑望著她。

「我不確定。」沐舒彤實話實說。

「彤彤，你就是個豬頭，我恨死你了。」周懿然猛地撲過來，把某人頭髮搔弄一番，之後則就翹著嘴巴，瞪視著某人。

沐舒彤被那眼神看得有些發毛，不過心裡更加確定了這個故事的主角之一就是周懿然，不過那另一個人呢，難道說就是自己么？她這小心臟禁不住又狂跳了一下，這也太不可思議了，不過一切等那份報告應該就明了了。於是，沐舒彤也正視著那人，過了一會後，才道：「周懿然，我相信你說的那個故事是真的。」

「那如果我告訴你，那是我們之間的故事呢，你還相信么？」周懿然淡淡地問，其實這一刻她的心裡還是有些激動的，至少面前這個人沒有暴跳或者說她胡亂編故事，以這個人聰慧的頭腦，又怎會隨便輕易相信她人的話呢。

「我……」沐舒彤有些語塞，她的記憶很多都是空白的，她不知該如何回答，她哪裡敢確定她會跟一個女人愛得如此之深。

「你覺得為難，就不用回答了。我會等你的。」周懿然呵笑了一聲，之後繼續靠在某人的肩膀上，閉上眼睛，就讓她好好享受一下此刻的寧靜和溫馨。

沐舒彤再望了一眼那白皙的臉蛋，不知為何就覺得很是親切，就如腦中真的會顯現出這人的身影和面容一樣。她不自覺地伸手挽住那人稍顯瘦削的肩膀，讓她靠進自己的懷中，不過此時，不合時宜的鈴聲響起，有電話進來，竟然是她老姐撥來的。

沐舒彤最終還是接通了電話，只聽到她老姐在電話中喊了一通，然後問了她現在的所在位置，便就火速地掛斷了電話，鬧得她怔了好一會兒，怎麼也想不通她老姐今天又在發什麼瘋，不過她也懶得去想，她都快習慣她老姐動不動就要跟她鬧一番脾氣了。

沐舒彤也靠到那長椅上，懷裡抱著一個正熟睡的小娃娃，邊上挨坐著一個美麗而又不失性感的花樣女子，遠遠望去，真的就如一副和諧而又安靜的畫卷。而當沐雨楓帶著沐靚靚趕到這邊時，看得的便是這樣一副場景，這邊閉著眼小憩的三人挨在一起，真的是好溫馨，可為何心裡就是覺得不舒服呢。沐雨楓蹬蹬地走過去，猛地拽了一下沐舒彤的胳膊，下一秒周懿然的頭之間搭到了椅背上，疼得她「嘶」的一聲，便也醒過來了。

而沐舒彤被她老姐如此一拽，差點都把懷裡的小娃娃丟到了地上，幸好反應還算快，一把就抱緊了那小娃娃，不過還是將那小娃娃給驚醒了，便就「哇哇」地大哭起來。沐舒彤睜開眼，看到的就是她老姐滿臉氣憤地瞪著她，而那小娃娃則是往她懷著蹭，依然還在哭著。沐舒彤先哄睡那小娃娃，然後把其送到了周懿然的懷中，接著站起來，回瞪著她老姐，喊道：「沐雨楓，你都已經是孩子的媽了，你怎麼會如此小孩子氣呢，你要是把那小娃娃嚇著了，你會覺得安心？」

「我看著你們這樣，我會更不安心。彤彤，我早就說過，不要跟這個女人走得太近，你不能被她的表面給迷惑了。」沐雨楓也是氣憤憤地喊道。

「老姐，你是不是有些過分了呢？我跟任何人交朋友是我的自由，不一定要經過你同意。」

「你跟其他人做朋友，我都沒意見，可唯獨這個女人不行，因為我絕對不允許你跟一個變態的同性戀女人做朋友！」

或許是沐雨楓的聲音太大驚到那小娃娃了，那小娃娃在周懿然懷抱中鬧騰起來，然而周懿然在聽到那幾個字時，一陣很大的委屈襲來，無論她有多強大，眼淚還是禁不住蹦出來了。她轉過身去，一邊輕拍著那小娃娃的背，一邊哄著，而沐舒彤在聽到那小娃娃哭了也就來到了這邊，就當她看到周懿然淚如泉湧時，一股無形的疼痛從心底生出來，她是第一次看到這個女人會哭得如此傷心。她轉過身，直視著沐雨楓，大聲喊道：「沐雨楓，我希望你現在就消失在這裡，我不需要你來管教我，而你也更沒資格來說這裡的任何人，剛才那句話我只當你發瘋了，不跟你計較，但是我不希望我老姐是如此沒有禮貌的人！」牛bb小說閱讀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