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小斑×普通人
將匕首毫不留情地劃過那些人的咽喉，血液飛濺，屍體橫成……我的動作有些麻木，只是機械性地躲避著別人的攻擊，並且找准機會去攻擊別人。如果不殺，便是被殺。在當殺手、擊殺了那些通緝犯后，我不像過去那般縮手縮腳。該動手的不動手，最終的結果就是我自己死掉。
瞥了眼餐廳中央的龍捲風，我的黑髮狂舞，已感覺到那風力越來越厲害。雖然龍捲的大小在收縮，可是那其中蘊含的力量卻在擴大。這樣下去，只要一被它沾上，我的治癒能力也來不及救自己……
咬了咬嘴唇，我繼續往穆爾雷的方向移動。
揍敵客的暗殺術有著無與倫比的精妙效果，可在絕對的人數優勢面前，我沒有辦法快速突破。殺人，也只能一個一個殺。煩躁地又解決了一個近身靠過來的人，我呼出口氣，開始釋放毒念力。
之前對付伊爾迷時，念力嚴重透支，我一直克制著盡量不要大規模地使用念力，但眼下，再不動手就晚了！
將毒念力纏繞在自己周身，微微外放，我將圍在自己周圍的幾個人悉數放倒，突破的速度又快了幾分。
「用『堅』！不要放鬆！咳咳……」穆爾雷連忙提醒道。
我的突破再次受到了極大的阻礙。這群傢伙的念能力平凡無奇，可是基本功意外地紮實，居然能堪堪防住我的毒念力。無奈地準備再加把勁，讓毒念力更強一些。
正在這時，穆爾雷笑了起來，「到我反擊的時候了。」
我一驚，猛地扭頭看向那團龍捲。果然，那團龍捲不再停留在原地，而是開始移動起來！
「先把你解決掉，一星獵人！」穆爾雷吼道，原本的病態一掃而光，有點迴光返照的味道。
周圍的小弟們聽到穆爾雷的話，立馬散去，給龍捲騰出空間來。我也藉機收斂心神，一心一意地盯著步步逼近的龍捲風，心跳規律，沒有半點緊張和恐懼的感覺。
估摸著這個龍捲的大小和速度，我想以自己的身手和反應足夠躲掉。重要的是趁這個機會靠近穆爾雷，一舉將他擊殺！只有這樣才能解決這沒完沒了的戰鬥。
斜眼看了看穆爾雷的位置，我看到他臉上陰冷算計的笑容，心中一凜。不等我想明白，逼來的龍捲忽的脹大，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飛快向我衝來！
我狼狽地飛身撲倒，手腳並用地往前飛奔，聽到後頭傳來巨大的聲響，扭頭一看，發現這龍捲風居然將整面牆壁擊了個粉碎！絞碎了陷入風中的石塊，龍捲繼續向我逼近，好似有生命力一般運動中，咬著我不放！
這咖啡廳空間狹小，不適合躲避。穆爾雷的手下也不是吃乾飯的。讓開龍捲去路的同時，還不斷把碎石、小刀當暗器使用朝我投擲而來。
風聲「嗡嗡」作響，好似蜂鳴一般嘈雜，卻掩蓋不住我自己的心跳聲。耳膜被震得發疼，我忽然間想起在友克鑫逮捕那瘟神時遇到索拉的場景：
A級通緝犯索拉，也是高深的念能力者。和他交手不過短短四五分鐘，我便從死亡線上走了一遭。只是對上他的視線，就感覺渾身發冷，心跳、血液流動都在一瞬間停止，只能獃獃看著他一步步走近。
這種感覺有點熟悉。旅團對我進行的數月訓練可不光是身體素質和念力。
飛坦那變態就很喜歡用殺氣籠罩我，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足以讓當時毫無抵抗力的我直接窒息而亡。庫洛洛有時候也會用這種手段對付我，不過他的殺氣和血腥味沒有那麼重，或者說，這兩者都不會影響他的個人氣質。
就在獃滯了大概五秒后，我反應過來，和索拉只有一步之遙。也是這緊要的危急關頭，我的潛意識做出了反應，猛地拉開了自己和索拉的距離，放出大量毒念力后開始逃命。完全是潛意識的行為，大腦一片空白之下，我只是撒開了腿不停奔跑。但還是在下一個路口被索拉追上！
看著索拉揮來的拳頭在眼前迅速放大，我反射性地用「堅」保護住自己。在揍敵客學到的詭非同步伐和動作也淋漓盡致地發揮出來，完全靠身體去感知、去躲避，大腦根本來不及做出思考！
即便如此，我還是受了他兩拳一腳，肝臟、脾臟瞬間破裂，也被早就使用起來的治癒念力在一剎那治療好；輕微腦震蕩的影響讓我動作又停頓了半秒，被他折斷了兩條手臂！
幸好，瘟神逃逸路線是鬧市區附近，索拉追到我的位置已經有了人煙。見人群漸漸聚集，他沒有繼續動手殺我，而是馬上離開——他是殺人狂，但也不是不計後果的白痴。如果換了遇到他的那個小巷，我鐵定被他殺死分屍。
那四五分鐘內，我所感受到的是真切的死亡威脅。
如同此刻一點點拉近距離的龍捲！
調整著自己的呼吸，我的大腦並非像上次碰到索拉一樣處於當機狀態，而是飛速運轉著，估算著龍捲的速度、力量、我與穆爾雷的距離。我又不是窩金那種強化系，用自己力量打散龍捲風是根本不可能的，還是得從念能力者著手。曲線運動著，我躲開一個穆爾雷小弟擲過來的飛刀，不著痕迹地向穆爾雷的方向移動。
也不知是不是穆爾雷有心為之，他那群小弟基本都是強化系和放出系，投暗器的手法熟練異常，好似經過長久訓練。
我嘴裡發苦，知道短時間解決掉穆爾雷已成為夢想。這群傢伙看似穆爾雷的小弟，其實是和穆爾雷相輔相成，穆爾雷的強力攻擊和他們的拖延、保護形成了最有效的戰術，如果沒有強力殺手鐧，根本沒法戰勝他們。兼具A級通緝犯和一星獵人身份的穆爾雷果然比我這個水分十足的一星獵人強多了。
「倏」！
我大腿一疼，正中一刀，腳步一個踉蹌就跪倒在地。沒來得及多想，我回過頭就眼睜睜看著龍捲風在我面前擴大，像是要吞噬掉一切的龐然巨物一般，一邊咆哮，一邊向我襲來！
我的念力瘋狂運作，放棄了其他所有的抵抗手段，只是拚命發動「堅」和治癒念力，使我的身體被籠罩在一層黑暗當中！
拚死一搏啊……我苦笑著，希望這場念力搏鬥能變成拉鋸戰。只要不是一擊致命，我還有倖存的可能。
「唉……」淡淡的嘆息劃破了龍捲風的轟鳴聲，「小斑。」
我一愣，聽著那熟悉的聲音喊出我熟悉的名字，緊接著就是小斑的咆哮聲響起。
龍捲風也在此時將我吞沒，撕扯的力量讓我身體劇痛，「堅」保護著我身體的重要部位，而治癒念力則讓被風割開的皮膚和肌肉迅速癒合。龍捲中出現了星星點點的紅色，那是我血液的顏色。可沒過多久，籠罩著我的龍捲就煙消雲散了……
我怔怔地看著站在我面前的庫洛洛，眼珠子微微一動，看向他身邊威風凜凜的小斑。
「嗷——」小斑仰頭一聲長嘯，跺了跺爪子，雙眼緊緊盯著穆爾雷。
穆爾雷的臉上此時血色全褪，胸口起伏異常，下一秒就吐出一大口鮮血來！「你……你……這怎麼、怎麼可能！我的念力！！」穆爾雷驚恐地吼道，雙手摸著自己的身體，兩眼凸出，站都站不穩的情況下還蹣跚著踏前一步，質問著庫洛洛，「你到底做了什麼！」
庫洛洛伸手將我拉了起來，拍了拍小斑，輕描淡寫地回答道：「這是世上少有的珍惜幻獸，麻多納獸。天生就會除念。」
「除念……」穆爾雷自然聽過「除念」這個名字，這下更是一屁股癱坐在地上。
「大哥！」他的小弟們焦急萬分，紛紛伸手拉住他。
「掃尾工作還是你來。」庫洛洛看向我。
我還是有點發懵，看了看庫洛洛，又看了看小斑，獃獃點了點頭。
要讓一個人失去行動能力還是挺容易的。一人一個手刀，利索地將他們通通放倒。到最後，只剩下穆爾雷一個人坐在原地，好似失了神、發了瘋一般，神情木訥，嘴唇蠕動著，好像在說什麼，可湊近了也聽不到他有發出任何聲音。
我看了他一秒，還是伸手劈在他後頸處，把他打暈了過去。
「怎麼了？」庫洛洛見我還杵在穆爾雷身邊，不解地問道，「小斑的除念能力你不知道嗎？」
小斑已經恢復成了嬌小可愛的模樣，溜到我腳邊蹭著我的腿撒嬌。我一低頭看它，它便揚起小腦袋，眨巴眨巴眼睛，兩條前肢搭在我的膝蓋上，身體站立了起來。不光如此，那條黑白相間的大尾巴甩啊甩的，活似想要主人表揚的小狗。
我一陣恍惚，好像回到了剛遇到小斑時的情景。莫名其妙得被它喜歡上，沒有任何付出，卻率先享受了它的喜愛和保護。要說能被休伊特另眼相待，也多虧小斑救了琳妲；幾次被它相救，還讓它去保護莉莉絲……說起來，我對小斑的付出真的很少很少……
「嗚——」小斑輕叫，歪著腦袋，黑珍珠般的大眼睛里映出我的身影。它放下前肢，後退了兩步盯著我，原本甩得歡快的尾巴也停了下來，好像有點不明白我為什麼不睬它。
我蹲□，摸了摸它的腦袋，看著它享受得眯起眼，尾巴又翹了起來。忍不住將它抱進懷裡，我用臉頰蹭了蹭它柔順、溫暖的皮毛。
「你訓練過小斑了？」我抱著小斑，向庫洛洛問道。
「麻多納獸天生便懂得戰鬥。」庫洛洛轉身向外走去，「除念是它們的天賦，隨著成長，能吸收的念能力越來越強大。是你一直忘了這一點。」
我跟上庫洛洛的步伐，默默聽著他的話。
「你忘了，小斑便跟著忘了。它之前都是靠**去戰鬥，根本就不會利用自己的除念能力。」庫洛洛看了我一眼。
「嗯……」我點點頭，撫摸著小斑的身體，「是我的錯。」
「咕——」
「咕——」
同時響起兩聲突兀的聲響。我和庫洛洛的腳步一起停下。庫洛洛扭頭看向我，我的臉騰地燒了起來。
小斑在我懷裡扭動了一下，可憐巴巴地舔了舔嘴唇，又用小爪子按了按自己的小肚子。大尾巴一掃，它眼巴巴地望著我。
「還有一會兒才到友克鑫。你們兩個餓了的話，只能吃餐廳提供的食物。」庫洛洛淡定說道。
我做出嘔吐的動作來，臉色發青，「那東西怎麼可能吃下去。我還沒餓到那種地步。這飛艇上就沒有小賣部嗎？」
「不清楚。你可以把穆爾雷弄醒了問問他看。」庫洛洛冷淡地說道，繼續往休息室走去。
「喂，庫洛洛。」我小跑幾步跟上他，有些猶豫地問道，「穆爾雷被小斑吸了念力，是不是以後都沒法用念力了？」
「是這樣。」庫洛洛講解道，「麻多納獸的除念不同於封念。被它們吸走的念力會逐漸被它們的身體消化，時間久了就成為它們身體的一部分。而失去念力的人也就永久失去念力了。」說完，他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你應該對自己的幻獸多一點了解。」
「我沒把它當戰鬥工具。」我嘆了口氣，「如果可能的話，我希望我們倆就這麼平靜地在小鎮生活，永遠不要碰到戰鬥的事情。」
「可惜了你的念力和麻多納獸的能力。」庫洛洛這麼說著，口氣里沒有半點可惜的成分，「憑你和小斑，有生之年當上二星獵人不成問題。」
「我沒那種野心。」我搖了搖頭。
「就算見識了那麼多惡貫滿盈的通緝犯，仍然沒有這種想法？」
我心中警鈴大作，抱緊了小斑，「你什麼意思？你又要做什麼？」
「之前不是讓你殺了很多通緝犯嗎？」
「偶爾當警察維護一下正義、賺一點外快我可以接受，可把這個當正經的工作，我沒那想法。」我堅定地說道。
「那麼，你的正義只是一場遊戲嗎？」庫洛洛停了下來，腳跟一轉，面對著我，「只是偶爾進行的遊戲？既然如此，為什麼不能加入旅團？」
「我只是個普通……」
「魏央，你的念力很出色，揍敵客的暗殺術也學了不少，還有小斑在你身邊。你覺得，你還是普通人嗎？」
我被庫洛洛問得無法回答，心跳加速，好似恢復到剛才面對龍捲時的速度。難堪地別過頭，我推門進入休息室，故作無所謂地說道：「庫洛洛，我從來不知道你那麼雞婆。」
庫洛洛沒有接我這句話，跟在我後頭進了休息室。
之前在咖啡廳的戰鬥聲音好像有嚇到這兒的乘客。見我們兩個進來，他們都露出欲言又止的神情，沒有一個上來搭話，只是偶爾偷瞄著我們。
飛艇的廣播很快響起，機長安撫著旅客的情緒，表示造成騷動的罪犯已盡數被制服，而沒有提到任何死亡的事情。
廣播剛安靜下來，又有人推開休息室的大門走了進來。這時候會進來的正是剛才在咖啡廳目睹一切的倖存乘客。他們看到我和庫洛洛，驚魂未定的表情更是大變，倒退兩步，近乎驚恐地看著我們兩個。
「有什麼問題嗎？」陪著他們進來的機組人員順著他們的目光看向我們，「幾位認識？」
「就是他們！就是他們殺的人！」其中一個乘客尖叫道，一把抓住了那個乘務人員的手臂，很快就在那人的手臂上留下了紅色的指痕。
聽到這話，休息室內嘩然一片，其他乘客都盡量離我和庫洛洛遠遠的，驚慌失措地看看我們，又看看乘務人員。
另一名乘務人員神色一變，忙安撫起眾人，「諸位，請不要緊張。目前一切都在調查之中，鬧事的罪犯已經被關押起來了。」
「開什麼玩笑！他們兩個……他們兩個殺了人！」那名尖叫的乘客好似精神崩潰一般地重複說道，並且掙紮起來，想要破門而出。
我看著周圍眾人驚懼交加的目光，心裡百味雜陳。曾幾何時，我也能受到這種待遇了？真是……
「普通人？」庫洛洛這時候還有心思嘲笑我。
我瞪了他一眼，知道最希望我拜託普通人身份的就是他沒有第二人選。
「魏央，你早就不是普通人了。」庫洛洛在這種目光下還是那麼從容不迫。正如死亡對他來說沒有任何影響，不過是普通人的「注目禮」，對他來說更是小兒科。
我可不是他。這時候只能站起來承擔一切。
見我有了動作，周圍乘客和乘務人員都是緊張萬分，又默契地退了一步。
我不敢再有其他動作，直接說道：「各位，我是一名獵人，之前是在飛艇內遇到了一名A級通緝犯，發現他有不法企圖，所以才採取了行動。」
一聽到我獵人的身份，匯聚在我身上的目光變得遲疑起來。
「這位……獵人小姐，」乘務人員中年齡最小的一個男孩眼睛一亮，問道，「能否出示你的獵人執照？」
「呃……」我尷尬地撓撓頭，「執照在剛才的戰鬥中被毀壞了。不過你們這裡應該能查到登機記錄？我是用獵人執照直接登機的，沒有購買機票。」
「好的，還請您配合一下，能否和我們到專門的貴賓室等待我們驗證您的身份？」乘務員見我點頭后，按耐住興奮，又看向了庫洛洛，「您這位朋友……」
「她的搭檔，也是獵人。」庫洛洛非常瀟洒利落地從口袋裡拿出了獵人執照。
我瞪圓了眼睛，手指顫抖地指著庫洛洛手裡的獵人執照。
庫洛洛問道：「我們是同一期獲得獵人執照的，你忘了？」
「我買票的時候你怎麼不說？！」
我當然知道庫洛洛有獵人執照，憑著這個可以暢通無阻地乘坐任何公共交通。要是早知道他把這個帶身上，我就不用替他買票了！說不定還不會被穆爾雷盯上！拿著獵人執照隨時可以上飛艇，絕對不留任何痕迹啊！
「你沒有問我。」庫洛洛把獵人執照交給那個乘務員，「這樣可以了？也不用查她的了。」
「是的。」乘務員小心翼翼地托著獵人執照，將它遞還給庫洛洛，「兩位仍然可以到貴賓室休息。」
「不用了。」庫洛洛對享受沒什麼興趣。
我連忙拉住了他，「我們去貴賓室。」
一離開休息室，那扎人的視線就被門給阻隔開。繼續呆在休息室只會像猴子一樣被人打量，還得接受眾人帶著懼色的目光。既然如此，不如到貴賓室，眼不見、心不煩。
「沒想到兩位獵人會乘坐我們這班飛艇。」領路的乘務員自從知道我們兩個獵人的身份后，很崇拜地看著我們，「之前就聽說有兩個獵人在飛艇上，沒想到是三個。」
「那群人怎麼樣了？」我問道。
「他們被關押起來了。兩位真是太厲害了！居然能打敗一星獵人穆爾雷！聽說他很厲害啊，不光是一星獵人，還有個A級通緝犯的身份！兩位是為了他才乘坐這班飛艇的嗎？」乘務員滔滔不絕地說道。
我有點黑線地看著他興奮的模樣，「只是碰巧。你倒是知道挺多的。」
穆爾雷A級通緝犯的身份還是庫洛洛說的，要不然別說他通緝犯的身份，連一星獵人的身份我也是聽他自己介紹的。難道我的消息靈通度連個乘務員都比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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